“何謂這個時代的束縛?”玄素忍不住提出疑問,其他人更是滿頭霧水,不明白這話裏的意思。
“就是呢,每個人潛意識裏都會有個條條框框的,自己被束縛住了,不能用更長遠的目光來看待。”
蕭千音見到衆人還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忍不住歎了口氣,和古代人說話就是不太好,他們的思想沒有那麽先進,總是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既然如此,我給大家做個試驗好了,實踐才能出真知嘛!”
她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拿起筆慢慢勾畫起來,很快絹布上的圖形出現在衆人面前,卻是相當的奇怪,饒是在場幾人自诩見多識廣,仍是面露疑惑之色。
“蕭公子,這是……”玄素是第一個提出疑問的,而她的話語亦是問出了其他人的心聲。
“各位,你們看看,這裏面的圖畫有幾個人臉呢?”蕭千音指了指絹布上的圖形,問道。
“似乎是四個。”衛鞅仔細瞧了瞧,緩緩說道。
“不對,明明是五個呀!”李潇嚷嚷着說。
孫伯靈搖了搖頭,道:“我看到了六張人臉,你們看那裏也有。”
他拿手指了指另外一邊的圖形,玄素點了點頭,又道:“我倒是看出了八張人臉。”
“這就對了,每個人的看法都是不盡相同的,你們身處于其中,有話說的好,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自然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關鍵是要看誰能把目光放的更遠些。”
玄素恍然大悟,面露了然,她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蕭公子一席話,實在是讓小女子敬佩不已,如此見識,世所罕見。”
衛鞅越發覺得自己結識的這位新朋友果然是非同一般,從沒有人會有她的想法,她的想法超過了很多人。
孫伯靈是欽佩至極,他以爲師傅最厲害,原來這位潇然也不差啊!
“聞聽玄素姑娘琴技絕佳,在下得到了一把百年古木制成的琴,特地贈與姑娘,也想聽姑娘彈奏一番。”
李潇見衆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個叫蕭然的身上,頓時心底有些憤憤不平,想他在楚國是上大夫的兒子,誰看見他不是阿谀奉承?不是百般讨好的?他素來是别人注意的對象,現在卻被忽視了,叫他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哦?李公子得到了百年古琴?玄素當真是有些好奇了,隻是如此重禮,玄素受之有愧。”
“哈哈,這古琴嘛本來就是贈予佳人的,何況玄素姑娘又擅長撫琴,能聽到姑娘的琴音,那真是三生有幸!在下拿着這古琴也是無用的,還不如給玄素姑娘。”
說罷,李潇身後的仆從立刻拿着一把古琴放到玄素面前,玄素輕輕撫摸着琴身,又調試了幾下琴弦,笑意盈盈,彷如百花綻開一般,看迷了不少人的眼,她朝李潇颔首:“李公子,這的确是一把好琴,玄素感激不盡,李公子有心了。”
“玄素姑娘喜歡就好。”李潇看上去我已經泡到妞的态度看的蕭千音很是不爽,她眯了眯眸子,想用百年古琴讨好人?吊馬子?我偏不讓你如意!
思及至此,她倏地站起身,道:“百年古琴?這未免太誇張了些,要我說,你根本是在欺騙玄素姑娘!”
李潇聞言,立刻沉下臉,冷哼一聲:“你什麽意思?我欺騙玄素姑娘?你有什麽證據?沒有證據就不要在這裏大放厥詞!别以爲你被人稱贊就飄飄然了,也不看看你什麽身份!”
“兩位請不要争吵!”玄素伸手示意兩人坐下,又看向蕭千音,詢問對方:“蕭公子何出此言?莫非你能看出這把琴的年數?”
“這是自然。”蕭千音瞥了那古琴一眼,道:“在我看來,這古琴頂多是三十年,絕沒有百年的可能。”
她的語氣很是堅決,讓在場不少人都心生詫異,爲什麽她能如此肯定呢?
“哦?那麽敢問,蕭公子是怎麽看出來的?”
“這位李公子說古琴是由百年古木制成的,那麽照理說這琴身應該有一百個年輪,但我僅僅看到了三十個。”
“年輪?那是什麽東西?”底下不禁有人竊竊私語起來,他們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
“年輪代表着樹木的年齡,各位如果不信的話,可以随我去茶肆的後院瞧瞧,那裏種着不少樹木,就不知道老闆是否介意我砍上兩三棵?”
茶肆的老闆也是風雅之人,否則他的茶肆也不會成爲玄素姑娘召開論政大會的場所,聽到蕭千音的話語,他立刻起身面帶笑意:“這自然是可以的,隻要公子别把我這裏的樹木給砍光了就是。”
幽默的語調,令在場不少人忍俊不禁,很快他們和蕭千音一起來到茶肆的後院,無數樹木長在院子中,茂盛至極,在風中不斷地搖曳着枝條,金色的陽光透過枝桠散落下來,好像碎掉的金紙,格外耀眼。
老闆一聲令下,兩個夥計趕緊用砍斷其中樹幹最細的一棵,這樣才不會花費太多力氣。
“衆位請看。”蕭千音指着樹木被砍掉後,樹幹露出的一層又一層的圓圈,說着:“這就是樹木的年輪,一共是十個年輪,所以這棵樹種了有十年,老闆對嗎?”
老闆暗呼厲害!他激動地走到樹幹前,大聲道:“蕭公子說的不錯,這棵樹是我女兒出生時種下的,我女兒今年十歲了,這棵樹自然也是十歲。”
“你隻是湊巧碰到罷了!再砍一棵!本公子就不信了,你就真的這麽厲害?”
李潇的臉色格外難看,他撇了撇嘴,傲氣十足的喊着。
“各位再看,這棵樹一共是二十個年輪,應該是種了二十年。”
“蕭公子又說對了,這棵樹的确種了二十年,我記得很清楚。”
這回所有人看着李潇的眼神全部變成了不屑,搞什麽啊?拿三十年的古琴來冒充百年古琴?這種行爲未免太沒有格調了點!
衛鞅更是臉色不善,他已經把蕭千音當成自己的至交好友,李潇卻處處爲難她,與她作對,是想幹嘛?内心如此嫉妒他人,枉爲學子!心胸狹隘之人,自是成不了大事的。
李潇這回愈發的尴尬,他顧左右而言他:“這琴是我買來的,哪知道那個商人騙了本公子,這也要算在本公子頭上?我也被欺騙了。”
“李公子說的是,他不過無心之失,大家不要太過追究了。”
說話的人是墨家的一位弟子,他翩翩風度,笑意溫和,給人以極大的好感,蕭千音不由得皺了皺眉,這人怎麽這麽假?明明不是這種溫潤風格的,硬要裝的自己溫文爾雅,有意義嗎?表裏不一,說的就是他!
“林公子說的是,相信李公子真的被騙了。”
玄素自然不想讓這場辯駁大會不歡而散,她主動開口打圓場,可心裏對蕭千音的好感更是多上了幾分,見多識廣,談吐不凡,不知她的身份是什麽?若能嫁給他爲妻,何嘗不是件美事?她不是不知道有無數人追求她,然而她眼界是極高的,一般人壓根入不得她的眼,就像這個李潇,仗着自己父親是楚國的上大夫,強行進入這裏,礙于他父親的身份,他們自是無法拒絕的。
“還是玄素姑娘明理。”說罷,他狠狠瞪着蕭千音,随後又用異常迷戀的目光瞧着玄素。
“蕭兄,我看這個李潇是個心眼小的小人,你要注意,别被他報複了。”
衛鞅四處遊曆,見過不少人,懂得辨别人心險惡,他一眼看出這個李潇不是什麽好貨,得防備他一些。
“嗯,多謝衛兄。”
“兩位,你們要四處遊曆麽?要不要算我一個?”
孫伯靈覺得這兩人都不平凡,一個眼光開闊,一個才華橫溢,跟着他們,或許有不錯的收獲。
“不了,我們要去鹹陽,聽說秦王招賢納才,我們想去試試。”
“诶?現在秦國那麽弱,你們要去秦國?不如去魏國吧,我師兄在那裏,深受魏王器重,他答應過要爲我引薦的,你們倆不就有機會一展抱負?”
“敢問你的師兄是?”蕭千音越聽越覺得詭異,魏國?師兄?爲我引薦?莫非她的猜測成真了?
“龐涓啊,他是魏國的将軍!當年離開鬼谷下山的時候他答應我的。”
龐涓……蕭千音默然,顯然這個孫伯靈就是後世的孫膑,那位受了膑刑,最後還把自己師兄搞死的赫赫有名的軍事大家,孫膑!
“我本就從魏國來,原來是公叔痤的門客,他重病去世了,我才來秦國的,多謝孫兄了。”
衛鞅想也不想的拒絕了,因爲他有種預感,在秦國他的抱負學識能被采納,從而改變秦國的現狀。
“那麽蕭兄呢?”孫伯靈并不死心。
“我和衛兄一起的,都要去鹹陽。”廢話,跟着衛鞅比跟着孫膑要好,起碼人家以後封侯拜相,可以幫她,跟着孫膑,她怕到時候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