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兄,你看不起女子啊?”蕭千音聽着這話,感覺不像是他看輕女子,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在裏面。
“并非我看不起女子,相反我是極其尊重女子的,我們哪個不是母親含辛茹苦懷胎十月出生的?母親分娩時的痛苦,其後母親又是一手帶大我們,女子該是高尚的,我尊重女子,但是這個玄素未免有種嘩衆取寵的味道。”
他侃侃而談,讓蕭千音對他的印象上了一層樓,這樣的想法,反倒是少見了,在男尊女卑的社會裏,女人隻是男人的附屬,恐怕大多數男子都是這麽認爲的,衛鞅無疑是裏面的異類,他竟能體恤到女子懷胎十月的艱辛。
“說的是,不過我對這個玄素還是頗感興趣的,小二口中的奇女子,能讓這麽多人趨之若與,說不定當真有特别的地方呢?”
“怎麽?你也成爲她的裙下之臣了?”衛鞅瞥了她一眼,問道。
“那倒不是,能讓我看上的女子還沒出現呢!”應該說永遠不會出現,她的身體是個爺們,靈魂是十足十的女人,根本不會喜歡女人的。
“看來蕭兄的眼光一定很高。”
“誇獎,誇獎!”衛鞅和他熟了,才發現這人的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這水準放到辯駁大會上,保準的牙尖嘴利,力壓群雄啊!
兩日後。
蕭千音和衛鞅早早的從旅店出發,直接朝東面的廣場走去,出乎意料的是,那裏居然已經有了不少人,圍堵廣場,讓人寸步難行。
“怎麽辦?”蕭千音瞅了瞅黑壓壓的人群,看向衛鞅。
“沒事,等下會有一場選拔比試,勝者才能讨論辯駁,大約隻有十個名額。”
衛鞅以前是參加過的,隻是沒有過選拔,後來四處遊曆,顧不上參與這些辯駁,但聽聞今天的辯駁連秦孝公都會來,他要得到秦孝公的賞識,将自己的理念用到秦國國政上。
“哦?看來不是誰都能參加的呀?”
“蕭兄,是否願意試一試?”
“試試就試試,且當個機會好了。”
果然,由玄素提出的題目送到了衆學子的手裏,蕭千音草草看了下,是關于治國之論的,認爲以法治國,還是以德治國,還是無爲之治更适合,對此發表自己的看法,這就是考校每個人的治國傾向了。
她看了看衛鞅,這厮一定是以法治國,那她呢?秦始皇是通過武力手段統一六國的,實際上要結束亂世,無非還是要靠武力,不管是以法治國還是以德治國,或是無爲之治,都必須要有個前提,那就是國家必須是統一的,這樣施行起來才更有效果。
想到這裏,她把自己的念頭寫到了絹布上,畢竟這個時代尚且沒有宣紙,要她用竹簡?真是抱歉,太不習慣了。
于是在衆多竹簡裏,她的白色絹布格外顯眼,玄素幾乎是第一眼就瞧見了,她拿起絹布,清秀的字體躍然紙上,裏面的理念,着實大膽,她不由得心生好奇,是怎樣的人,才會提出這樣的理念?
同時她又發現了另外一份竹簡上寫的理念竟是和布絹上的不謀而合,字體是清雅的,和前者略有不同,顯然這兩個理念出于不同的人,卻是不謀而合。
她又細心挑了幾份,直到滿了十人,每個人手裏都有标着數字的牌子,而竹簡也會标上那人的數字,蕭千音瞅着自己手裏的十号,明顯她是過了選拔,衛鞅這次運氣不錯,也被選中了,他們倆對視一眼,邁步走入茶肆,不錯,真正談論國政的地方并不是在廣場,而是在茶肆,畢竟外面那麽熱,是個人都不會傻得在外面進行辯駁比試,那不是沒事找事嗎?
一個席位上是坐三人,除了蕭千音和衛鞅之外,還另外坐了一個斯斯文文的男子,滿身的書卷氣,面容隽雅。
“兩位,在下孫伯靈,敢問兩位尊姓大名?”男子微笑着向兩人打招呼。
“在下衛鞅,這是我的朋友蕭然,孫兄有禮了。”
“同禮,同禮!”男子笑了笑,蕭千音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孫伯靈?他姓孫?難道會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孫膑不成?隻是不一定姓孫就是孫膑,同姓的人也不是沒有。
“感謝各位來參加小女子的議論國政辯駁,小女子不勝感激。”
玄素果然如小二所說是個少見的絕色佳人,而且談吐不凡,難怪那麽多男子都拜倒在她的裙下,舉手投足間是少有的風雅,書卷味十足。
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幾人,恐怕就是除了儒家之外的另外墨家,道家弟子。
“玄素姑娘,說笑了,能參加姑娘的辯駁大會,實在是我等的榮幸。”
蕭千音漫不經心的瞅了瞅對方,這家夥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玄素一出現,兩個眼珠子都貼在人家身上了,根本不打算移開,他是來看佳人的吧?而不是來參加辯駁大會的。
“這位公子的名字是……”玄素嫣然一笑,眉眼間帶着幾許風華,直接看呆了不少人,更有甚者直勾勾的盯着,半晌沒有回神。
“楚國李潇。”先前說話的男子很是激動的模樣,玄素咬着唇偏頭想了想,道:“莫非公子的父親是楚國的上大夫李嚴李大人?”
“正是家父,原來玄素姑娘與家父認識啊?”
男子笑的越發得意,他敢保證在場的所有人裏就他身份最高,誰敢和他争奪玄素姑娘?
“是的,玄素路過楚國時,與李大人有過一面之緣。”
說罷,不待對方說話,她又轉移了話題:“今日小女子與各位讨論的是治國之策,不知各位有何高見?”
拿起混雜着竹簡裏的絹布,她将絹布展示在衆人面前,又道:“敢問這塊絹布的主人是誰?這裏面提出的理念玄素是聞所未聞。”
蕭千音定睛一看,好家夥,這不是她的東西麽?早知道這麽顯眼,打死她也不用絹布,老老實實的用上竹簡。
“這是在下的。”她不得不硬着頭皮站起身,露出笑容,同時拱手做了個揖。
玄素望着眼前大約二十出頭的俊雅男子,溫雅從容,笑意悠然,在一群人中看起來格外顯眼,鶴立雞群,她的心無端的動了下,她自認見過青年才俊無數,從沒見到如此出色的男子。
“敢問公子高姓大名?”她摩挲着手裏的絹布,笑意不改。
“在下蕭然。”蕭千音沖她點點頭。
“原來是蕭公子,我看蕭公子提出的概念非常特别,想聽聽看公子的意見。”
玄素笑容更深了,拿着絹布,繼續說道:“蕭公子提出治國要用武力?這未免有些窮兵黩武了些,治國怎麽能依靠武力?”
此話一出,底下一片嘩然,很明顯根本不會有人提出這樣的想法,這個蕭然是瘋了不成?居然妄想用武力來治國?甚至有不平聲傳出,說她是在糊弄人,哪有人真敢用武力治國?國家根本無法支持!
就連衛鞅目光中都帶上了幾分不贊同,唯獨孫伯靈滿臉的激動,他竟是如同伯牙遇到鍾子期般找到了知音呀!
“大王,您看?”在茶肆二樓穩坐着個玄衣男子,霸氣橫生,不怒而威,竹簾擋住了他的面容,隻是隐隐約約從窺見他健壯修長的身材,以及端起茶杯的動作。
“繼續聽下去,用武力治國?寡人倒是從未聽過。”
“玄素姑娘誤會了,我提出的理念并非是用武力治國,我是認爲如今天下分裂,各國征戰,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流離失所,說到底還是國家之間的紛争,今天這個國家想吞并那個國家,明天那個國家又想開戰,後天又有國家想要吞并其他國家,這樣的混戰,對于百姓來說是極爲不利的,對于治國也是一樣的道理。”
蕭千音說到這裏,語氣頓了頓,觀察衆人的态度,見他們都在仔細聽,随後慢慢說着:“俗話說得好,長痛不如短痛,索性用武力一統天下,這樣有了穩定的社會,穩定的國家,究竟施行以德治國,還是以法治國,或者是無爲而治,自然可以一一分辨優劣,實際上你們所說的以德治國,以法治國,無爲而治,都要有這樣的一個前提,那就是必須有一統的國家,社會經濟穩定,才能看出這三種方法是否适合,不是麽?”
孫伯靈覺得對方比自己想得更遠,他想到了用武力統一天下,卻沒有他想得遠,他的目光放的極爲長遠,是着眼于未來的。
衛鞅從未料到蕭千音會這麽說,他愣了愣,但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非常有道理。
“蕭公子的見解簡直是聞所未聞,玄素受教了。”女子一臉的自愧不如,他們讨論如此之久,往往忽略了天下一統這樣的前提,若是有了唯一的國家,不是施行治國之法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