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見到父親過來,唯恐事情鬧到越發無法收拾的地步,想着回了屋子關上門解決。沒想到孟大突然跳出來阻攔,鹦哥聽見更加啜泣起來,讓大夥給做主。
陳大爲氣得額上青筋乍起,心裏暗罵鹦哥是蠢貨,找到門前惹出這麽大的陣勢,這是逼自個身敗名裂,到時候她能撈到什麽好處?
“都别吵吵,這事好辦!”陳老頭子高聲說着,“這閨女不過是想要做小,好名正言順的生下肚子裏的兒子。咱們陳家不缺房子不缺糧食,不差養活個把子活人!我是陳家的長輩,這事我說了算了!”
“哼!爹别把長輩擡出來吓唬人。想當初陳大爲利手利腳的來,身上連個草刺都沒有,那時候爹怎麽不說話?娶了我攢了些家财,如今一個兩個都變了模樣。”陳氏從來沒把公爹放在眼裏過,自然也不怕他。
“好個不孝的東西!”陳老頭子氣得一個勁用拐杖捶地,“你在家裏挾持我這不争氣的混蛋兒子就算了,還想讓陳家斷了香火。現在我不能饒了你,将來到了地下陳家祖宗也斷然不能饒你。你說什麽都沒用,你不讓進門沒關系,我這就帶着這閨女去我那邊!”說罷就要招呼鹦哥跟自個走。
上了年紀的人對孫子、孫女特殊偏愛,況且陳大爲沒有兒子一直是他爹心中的遺憾。眼下突然來了這麽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說肚子裏有了陳大偉大兒子,他爹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留下人,生下大胖孫子!
“她自個吵吵嚷嚷說是懷了兒子,就一準是兒子?況且是不是陳家的還不保準,别留下個笑話!”
“笑話也是陳家的笑話,我這個老不死的扛着!我這個閨女帶回去,好生養着一直到生下來,到時候滴血認親!若是不陳家的血脈就送官,若是的話你就别說一句話!她進門叫你一聲姐姐,陳家的祠堂裏也有她的牌位!”
鹦哥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心裏打鼓。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隻能繼續下去,想要停都停不下來。
陳氏見狀卻急了,指着陳老頭竟然罵起來,“你那邊?爹這話說得好沒趣,你的房子誰出銀子置辦的?你的吃穿用度又是誰掏得腰包?說到底還是我們出錢養活這個來路不明的賤人!況且爹帶着這麽個小騷貨過日子算什麽?也不怕大夥笑話!生下兒子姓陳?哼,不知道是要叫兒子還是小叔子!”
“肖素雲!”陳大爲聽見她對自個爹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終是沒脾氣的人都要冒火。
他大步過去,狠狠扇了陳氏兩個嘴巴,打得她原地打轉。陳氏趔趄了幾下才站穩,頭暈目眩嘴角有血淌下來,嘴巴立即吹氣似的鼓起來。
這夫妻二人,一個被撓得滿臉花,另一個嘴巴腫起來越發顯得滿臉橫肉猙獰着。鹦哥還偏生在旁邊小聲的哭泣,一方素色的手帕掩住被打紅腫的臉,露出美好的眉眼,哭得梨花帶雨煞是可憐。
這般一對比高低立現,陳大爲瞧着陳氏眼中多了幾分厭惡。
陳氏并不傻,見到他嫌棄的表情跳腳罵起來,“好啊,你竟敢動手打我!我不活了!别以爲我吓唬你,再逼我咱們就都别活。你幹得那些缺德該殺頭的事都忘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不要命了?”陳大爲趕忙過去緊緊捂住她的嘴,另一隻手勒住她的脖子。
陳氏嗚嗚的發不出聲音,臉憋得從紅到白又開始發紫。陳老爺子見了趕忙過去拉扯,“混賬,你這是要鬧出人命啊!”
“爹你别攔着,這潑婦就是活人慣得。勒死了她,我再去給她償命,倒落個幹淨!”說罷胳膊一甩,竟把他爹撥弄到一旁。老頭子拐杖脫了手,人結結實實跌坐在地上,立即“哎呦”一聲喊起來。
上了年紀的人不禁摔,況且現在天寒地凍地面上硬邦邦,陳老頭子立即覺得大胯骨疼得要命,半點都動彈不得。
陳大爲見到父親摔了,趕忙松開手,陳氏的黑眼球已經不見,翻白着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暈了還是死了。
他閨女撲上去哭着喊起來,陳大爲忙着顧自個爹,一時之間亂成一團。
還不等他招呼人把陳氏和爹擡進去,後院跑出來兩條大黃狗,嘴裏不知道在扯着什麽。
“死人!”有人喊了一嗓子,大夥這才看清楚,那兩隻大黃狗竟然咬着一具屍體。
那屍體身上的衣裳被咬得七零八落,脖子被咬得血肉模糊,不過臉倒看得真亮,赫然是黑六!
“黑六的屍首怎麽被狗從後院叼出來了?”有人高聲嚷着,“他胸口有匕首,是被人殺死的。這可出了大事,趕緊報官!”
早有人撒腿就跑,村民炸了營一般亂起來。陳大爲看見黑六的屍首吓得臉色蒼白如紙,他媳婦兒忽悠忽悠醒轉過來,一睜眼就瞧見黑六的屍體。
她吓得媽呀一聲爬起來,嘴裏不停地念叨着,“别找我,是陳大爲下的手!你要償命就找他,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衆人聽了這話登時嘩然,都傻在原地。他們都沒想到,一向慈祥、仁德的村長竟然會殺人!村長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村裏誰家有事都在頭裏張羅忙活,這麽多年大夥有目共睹。莫不是誰殺了黑六把屍首扔在村長家後院,可陳氏偏生又這樣嚷起來,讓大夥不得不相信。
大夥看着陳大爲的眼神從敬仰到質疑到不恥,族裏後趕到的幾位長輩見狀眉頭緊鎖連連歎氣搖頭,都覺得不可置信又心痛不已。
先是有不正經的女人找上門,毀了陳大爲一直以來的清譽,眼下又爆出殺人案。現如今,就是活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陳大爲也瞧出大勢已去,趁着大夥不注意就要溜邊。可不等他溜到牆根,脖領子就被人拎住。
陳大爲見情況不好便想要溜走,哪曾想剛剛邁出兩步就被人拎着脖領子扯了回來。
“村長,你要是走了,這事就越發說不清楚了。”孟大似笑非笑的說着,手下卻不羅嗦,一兩下就把他挾持住。
肖強在旁邊煽風點火,早有人圍在族裏長輩跟前議論,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還得長輩們出面主持才成。
族裏長輩吩咐人手把陳大爲和他媳婦兒捆上分别看守,至于黑六的屍首就先放着,官府沒來人之前不能善動。接着又帶人去後院查看,發現樟樹下面有個大坑,裏面還殘留着黑六的衣裳,也另外打發人看守起來。
村民都圍在陳大爲家門口不散,陳家村出了人命案,而且兇手還是村長,這足夠大夥震驚一陣子了。
半晌,一陣馬蹄聲響起,衆人都翹首望着,隻見一隊人馬由遠及近而至。打頭的是個穿青衣蹬馬靴的捕快打扮的中年男人,後面跟着幾個穿皂衣的小子。
他們到了衆人跟前紛紛跳下馬,青衣男子扶着腰間的佩刀掃視了衆人一下,問道:“這裏誰能回話?”
别看這陳氏族裏的長輩在村子裏拿大,到了官爺面前卻不敢耍派頭。
族長趕忙過來,把事情的經過學了一遍,又引着捕快去瞧黑六的屍體和後院樟樹下的大坑。那兩條狗被逮住鎖上關了起來,就在陳大爲和陳氏隔壁的房間。
青衣捕快吩咐人把黑六的屍首送到義莊,又把陳大爲和陳氏鎖上帶走。
陳家老頭子哭死過去,那閨女不過才十四五能有什麽主意,也哭暈了。
平日裏跟陳大爲交好的那些人眼下都不見了影蹤,一個個唯恐被牽連,回到家裏門窗緊閉連頭都不露。
鹦哥早就被吓傻了,等到衆人都散去還呆呆的站在門口。
“姑娘,我們兄弟要回去了。您看這一大天……我們兄弟什麽都沒幹,您還沒給工錢……您要留下就給我們結賬,要是走就一路回去。”轎夫上前說着。
鹦哥怔過神來,一擰眉扭身就上了轎子,“走,回去!這喪氣地方還留什麽?你們哥兒放心,少不了你們的銀子。”
她跟陳大爲沒有半分的真情,如今見到陳大爲攤上了官司,自然要離得遠遠的。她心裏打算着回去把房子和家具、首飾都賣了,然後遠走高飛重新開始。這一年來,她沒少在陳大爲身上弄銀子,她是個聰明人,怎麽會不留後路?
再說陳家閨女,醒轉過來見到家裏隻剩下摔骨折不能動彈的爺爺,爺孫女二人抱在一起又是一陣痛哭。
光哭不是辦法,倒底是年長之人有些主意,讓孫女那些銀子去找找陳安,看看能不能幫忙疏通疏通。
陳家閨女聽了立即去辦,陳安說什麽都不肯說銀子,好生安慰她說是一定會幫忙,讓她放心。
她不過是個沒經過事的小姑娘,平日裏見陳安來得勤快跟爹關系好,眼下聽了他的話心裏略微踏實些。
陳老頭子卻知道人家不過是在推诿,可又找不到其他人幫忙。上夜的老劉不見蹤影,箱子櫃子還有被翻弄的痕迹。好在老媽子一直在老頭子身邊侍候,倒是沒落井下石。
過了幾日,府衙那邊有消息傳來,說是陳大爲夫妻謀财害命,判了斬立決!
這信傳到陳老爺子嘴裏,他一口氣沒上來竟然蹬腿去了。可憐留下個老媽子帶着陳家閨女,手裏攥着銀子卻不知道該如何操辦喪事。
陳家常年不走動的表親不知道怎麽得了消息,趕過來幫着發送了陳老頭子。他們又勸服那閨女跟着他們去了,連房子帶田地都便宜賣了出去。
至于他們能否善待陳家閨女就不得而知,不過來的那位表嫂長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陳家的東西往馬車上裝,一雙眼睛緊盯着不放滿是算計,轉過臉對着陳家閨女卻又溫柔慈愛的模樣。
不過用笨心眼仔細想想,若是關系好相處的親近,怎麽會一次都沒來往過?偏生陳家出了事,隻剩下個孤女,他們便找上門來!個人有個人的造化,旁人跟陳家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也隻能私底下說說罷了。
幾天功夫不到,在陳家村風光了十多年的陳家竟然灰飛煙滅,讓衆村民議論紛紛,茶餘飯後說得都是這事。
很快,村子裏又有一件新鮮事,豆花的弟弟二寶要成親了。白家擺了幾桌喜酒,街坊鄰居都過去賀喜。孟朵自然要去,份子錢還沒少随。
白氏守在帳桌跟前,雖然不認識字,可錢數還是能看明白的。她見孟朵竟然随了這麽多錢,臉上立即笑開了花。
她扯着孟朵的手說道:“快點帶三春、四丫屋裏做,昨晚上炖菜燒了半宿的大鍋,炕上熱得燙人。你坐得時候把小闆凳放到屁股底下墊着,免得燙出大泡來。”
“豆花不回來了?”孟朵張望了一陣問道。
“她身子越發重了,王老爺和夫人都擔心連屋子都不讓輕易出來。”提及豆花,白氏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我們家豆花合該着有些福氣,真是有福之人不落無福之地!雖說她人沒能回來,可心意卻到了,就連王老爺和夫人也都有賞賜。
那麽好的綢緞我是第一次摸,夠我們全家做一年的衣裳了。還有成擔的喜餅、馍馍,不要錢似的擡了過來。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哦,對了,一人上了天,雞狗都跟着飛上去了。”
“不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三春在旁邊笑着糾正。
“你小子明白什麽?一天學堂沒進過,還過來挑我的錯處。”
三春聞言笑嘻嘻的回道:“等過幾日二嫂就送我去學堂,給夫子的三彩禮都備好了。”
“好!你小子就好好念書,長大了掙個秀才回來,也讓咱們陳家村的男女老少都跟着沾沾光!”今個兒白氏的心情非常好,對三春也多了幾分耐心和好顔色。
孟朵見又來人寫帳,趕緊帶着三春和四丫進屋去了。
三春瞧見二寶穿着大紅袍像模像樣的在院子裏敬酒,便湊過去瞧。孟朵帶着四丫進了屋子,挨着李婆子坐下。一桌子女人,自然是家長裏短叽叽喳喳。
孟朵笑着不怎麽接話,不時給四丫夾菜。屋子裏很熱,炕更是燙人,窗戶都大開着,孟朵瞧見三春在院子裏找了個地方坐下了。男孩子是該闖蕩些,孟朵也沒喊他進來。
“你們聽說了沒有?最近鎮上來了大人物了!”李婆子神秘兮兮的說着。
她的馬車每個月去鎮上兩趟,自然比旁人的消息要靈通些。衆人聽見這話都感興趣的問起來,孟朵也側耳聽着。
“大街小巷都是騎着高頭大馬的人,一個個瞧着兇神惡煞,腰上都帶着刀劍,比那日見到的捕快還要威風百倍!”
“或許是官差辦案經過咱們鎮上,怎麽知道是大人物來了?”有人不以爲意的說着。
李婆子被人搶白有些不高興,又接着說道:“官差的穿戴打扮我還能不認識?而且我聽鎮上的人議論,說那夥人來了有兩三日,把各個路口都封上了,對來往的人嚴加盤查。
上次知縣大人到鎮上來,不也是這麽個架勢嗎?不過我估摸這次來的人物更尊貴,聽那些人的口音可不是本地的。阿彌陀佛,明個兒再去鎮上,若是有幸見到貴人,那才是我的造化了!”
“貴人哪裏是說見就能見的?你以爲是街邊的白菜、蘿蔔?”旁邊有人打趣着。
衆人都笑起來,又有人說起自個去遠處的見聞,一時之間衆人聽得入了迷。
赴完酒席孟朵就帶着四丫出來,三春早就吃完了,正在院子裏等。
“二嫂,大哥說晚一些回去。他要去強子叔家商量買種子的事,讓你别惦記。”三春笑呵呵的說着。
孟朵答應着歪頭在院子裏找,看見孟大就跟肖強坐在一塊兒正在說話。
可能是感覺出有人瞧自個,他一扭臉,兩個人的視線正撞在一起。
孟朵微微點頭,又比劃了一下讓他少喝酒,看見他笑着點頭才帶着小叔、小姑走了。
“孟大哥,再來一杯。難得席面上用這麽好的酒,多吃一杯是一杯。”肖強小聲說着。
孟大回頭說道:“一會兒還要去買種子,别貪酒誤事!人這一輩子吃穿有數,年輕的時候把好東西都享用完了,到老了恐怕要遭罪。”
“說得這麽好聽,還不是二嫂子不讓你多喝!”肖強吃吃的笑起來,勾着他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調笑着,“孟大哥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人,怎麽就這麽聽二嫂子的話?不過二嫂子這人确實挺好,長相自不用說,十裏八村難得的清秀人,還是越瞅越舒服漂亮的那種。幹家務活麻利,家裏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誰要是娶了這麽個好媳婦兒,就等着享清福吧。”
“你還真是喝多了!”孟大一巴掌呼在他頭上,“趕緊下桌走了。”
肖強站起身,腳步有些踉跄,他還真是沒有少喝。孟大架住他的胳膊,兩個人出了院子往家去。
他靠在孟大身上,眼睛眯縫着似乎快睜不開了,嘴裏嘟囔了一句,“别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是替你着急。什麽兄弟媳婦兒?去掉‘兄弟’兩個字才讓人歡喜呢!”
孟大聽得真亮登時如遭了雷劈一般怔住,半晌都沒挪動腳窩。這話他不是第一次從肖強的嘴裏聽說,可這回卻感覺不一樣。
“你們哥倆兒都醉了?怎麽站着不動彈了?”後面趕上來個人笑着說道。
孟大這才怔過神來,扶着肖強走了。
孟朵回了家也沒歇着,帶上三彩禮去了陳夫子家。眼瞅着學堂就要開了,不能耽擱三春念書。
陳夫子照例問了三春幾句,見到他反應機敏滿意的點點頭,“明個兒就送過來吧,這個歲數是該啓蒙了。”
三春聽了眼睛立即亮晶晶的,按耐住心頭的激動規規矩矩給陳夫子行了大禮。
回去的路上,三春難得一路嘴巴都沒閑着,孟朵瞧着他笑着不言語。
到了家,孟朵把舊年做衣裳剩下的邊角餘料翻出來,縫制了一個花書包。三春見了歡喜的不得了,可轉頭又有些不自在。
“還是别拿什麽書包了,也沒有什麽東西能裝。”他用手來回摸着花書包,顯然是稀罕地不得了,“況且我聽說頭一個月不過是背書,動筆寫還得一陣子。”
孟朵聽見這話笑起來,“小叔子放心,給你置辦筆墨紙硯的錢都預備下了。等明個兒我去鎮上就買回來,既然讓你去念書,這些東西不能免!”
“真的?可是筆墨紙硯很貴的……”三春咬着嘴唇小聲說着,“念書可真是費銀子,除了要給夫子束脩,每個月還要交半鬥的糧食。”
“知道心疼銀子就好好念書,若是貪玩仔細你大哥打你屁股!”孟朵用手指點着他的腦門說着,“念書也不能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去,把院子掃掃。”
昨晚上孟大跟孟朵說了幾句,不外乎是擔心三春念書不成,再肩不能提手不能拎,這好好的孩子豈不完了?故而孟朵并不隐瞞家裏的情況,念書花多少錢,家裏的花銷需要多多等等,她都讓三春知道。家裏有活計也使喚他,念書也不能什麽都不幹。才進學就關在屋子裏死讀書,以後學得多了、深了,又該怎麽辦?
孟朵見天氣挺好,又把家裏的髒衣裳都洗幹淨。三春和四丫幫着擰水、晾曬,搭了一溜。
轉眼就是一天,溫在鍋裏的飯菜有些涼了,還不見孟大回來。孟朵放下手中的針線活站在門口張望,看見孟大過來忙欣喜地迎上前。
“又不是來得客人,裏接外送的做什麽?”朦胧的夜色下看不真亮孟大的臉,不過聽動靜卻是有些不悅的味道。
孟朵一怔,瞧見他甩手大步進去忙把院門關好,随後扭身跟了進去。
“大伯,你不說要去買種子嗎?”她見孟大空着手進來奇怪的問着,“你一定沒吃晚飯,我去熱熱端進來,大伯先洗洗臉?”
“好生啰嗦,天不早了,你帶四丫去睡吧。”孟大有些不耐煩的擺手,然後一揭門簾子出去了。
孟朵見他的舉動奇怪,心裏有些納悶卻不敢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