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陳安一向是村長的左膀右臂,不少馊主意都是他出的。他見到村長動怒,趕忙勸慰道:“這事都賴孟大那混球,林大人心裏窩火還沒法子說,畢竟是他把林大人背了回來。看看那他那破房子,吃得像豬食,好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林大人那般的人物?
我聽說林大人給了他二十五兩銀子,這不是生氣是什麽?村長在鎮長面前是挂了名的賢人,又低三下四帶着禮物上門去請罪,林大人怎麽都不至于連府門都不讓進。我看村長是跟着孟大挂拐了!”
他看見村長聽了進去,又添油加醋說了一通,無非是那條蛇的事情。
“孟大那小子瞧着老實,其實一肚子彎彎道。說什麽那蛇有靈性,無緣的人粘上會倒黴,我看不過是想要扳個好價錢罷了。若是村長用蛇膽救了林大人,那麽别說是村長的前程,就是陳家村上上下下都跟着借光啊!唉,天殺的玩意兒,壞事都壞在他身上了!”
村長聽了這番話,把孟大恨得牙齒癢癢,心裏算是記了仇。
孟大對這一切都不知曉,正算計着手中這二十五兩銀子該怎麽用。首先要還還饑荒,再買些糧食備着,除去這些花銷還能剩下十五兩左右。對于孟家來說,這可是一大筆銀子!
“這銀子你收着。”孟大把十五兩交給孟朵。
孟朵見狀吓了一跳,“我可不敢拿!”
“咱們家的銀子自然是交給你收着,難不成讓我一個大老爺們走哪帶到哪?你不用推,以後還有大把的銀子讓你管。交到你手上我放心,怎麽用你自個拿主意。”孟大心情不錯,笑呵呵的說着。
她遲疑了一下,把銀子收起來說道:“成!等大嫂進門我再交出來。眼下咱們家饑荒雖然沒了,不愁餓肚子,不過眼下還有兩件事需要辦。”
孟大笑盈盈的看着她,聽着她繼續說道:“咱家這屋頂需要修修,還要預備下三彩禮送給陳夫子。”
三春聽了眼睛一亮,知道這是要送他去學裏。
“冬天不易動土,等開春再修房子。我還打算在西邊接着蓋一間,出來進去畢竟不方便。至于三春念書的事,還是等過了年再說。”孟大笑着回道,“你竟然都想到頭裏,看來這銀子交給你是對了。”
孟朵聽見大伯誇贊自個不由得紅了臉,心裏甜滋滋滿是希望。眼瞅着家裏的日子要好過了,渾身都是力氣。
“柴房裏還有一隻野雞,一會兒我去收拾出來,咱們家自己吃了吧。”孟大說着就讓孟朵去燒水。
孟朵本想要說什麽,可見到小姑饞得直流口水的樣子又忍住。
她去生火,三春用蒲扇扇着,四丫幫忙抱柴火,一家人都動員起來。
“大伯,那些羽毛都留着,做小褥子最暖和。”孟朵舀了一瓢開水澆在野雞上,一股子腥膻的味道立即出來。
孟大手腳麻利的把毛拔掉,四丫拿着野雞尾巴毛在院子裏玩,三春倒是像模像樣的在一旁幫忙。
孟朵撸起袖子要下手,孟大卻說道:“你别動手,髒乎乎的,一旁看着就成。”
孟大動作很麻利,剖腹把雞肝、雞心、雞腸子都拽了出來。他讓孟朵取來鹽巴,把雞腸子反過來用粗鹽來回揉搓,幾次下來弄得幹幹淨淨。
看着白淨淨的肉,一家人都喜笑顔開。
“剩下的活計我來,你們洗洗手歇着。”孟朵把菜闆子搬到窗根底下,又搬出個小缸。
她把雞肉從骨頭上剔下來,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塊鋪在罐子裏。每鋪一層就撒一把鹽巴,最後用濕泥把罐口密封上。
“二嫂,我要吃肉!”四丫見了帶着哭腔可憐兮兮的說着。
孟朵看見笑着回道:“放心,一準讓你吃得香!你玩吧,一會兒做好了喊你。”
四丫聽了美滋滋的跑開了,孟朵把罐子抱到柴房放在最北邊。這樣儲存能一直吃到四五月份,炖菜的時候放一塊,滿鍋都香!
她把雞皮下面的肥油擇下來,這隻野雞很肥,白花花弄了小半盆。又把雞皮切成條狀,把雞排拆成小塊,撒了些鹽巴腌制起來。家裏沒有面粉,用自己磨得地瓜粉抓了抓。
三春把鍋燒得直冒煙,孟朵把雞油放下去,刺啦一聲頓時滿院子都是香氣。
“好香!”三春使勁吸着鼻子,四丫大老遠跑了過來,孟大洗幹淨手站在門口瞧着。
孟朵用鏟子來回翻炒,雞油裏逼出不少黃油,她用勺子把黃油舀出來放進盆裏。
不一會兒的功夫,盆裏就盛了不少黃油,鍋裏的雞油萎縮成一小塊,看起來糊巴巴的挺好吃。
四丫那個饞丫頭就要伸手,孟朵趕忙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先去洗手,等我盛出來再吃。”
等到她回來,孟朵已經用小碟子裝了一下子,讓兩個孩子拿到屋裏去吃,免得嗆了風。
“二嫂,你先吃一塊。”三春懂事的拿起一塊往孟朵嘴裏送,一副她不吃就不罷休的模樣。
她隻好咬了一小塊,滿口生香,肚子裏的饞蟲都快被勾出來了。
“我還要做飯,你去給大伯吃。”孟朵笑呵呵的說着。
孟大看着四丫吃得滿臉滿足心裏高興,他站在門口瞧見孟朵正在竈上忙活,心裏又有些難受。倘若二弟還活着……
“大哥,你也吃。”三春的話打斷了他的沉思。
他搖搖頭,“你們吃吧,我看見你二嫂留了好多,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吃。你們也别吃多了,你二嫂還在做好吃的,免得一會兒吃不下。”
“還有好吃的?”四丫聽了喜笑顔開,丢開手中的吃食跑到院子裏去找孟朵。
孟朵借着油鍋把剩下的雞骨頭放下去,然後下了半鍋的地瓜葉子、莖,翻炒了幾遍這才添水,又加了些蔥花、鹽巴蓋上鍋蓋。
她喊三春出來燒火,進了屋子裏做窩頭。她的手腳很麻利,不一會兒就捏出一蒸屜,擺齊放在鍋上面。大約一刻鍾之後,飯菜都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