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漠辰一直站在門外注意着裏面的動靜,沒有移開腳步,天色漸漸暗了都未曾發覺。
隻聽到殿中人的談話,靳漠辰才恍然驚醒。準備立刻離去,承恩殿的門卻更快的打開。
尹芸菡坐在木質的輪椅上,被夜蘭推出,與靳漠辰的視線正好相撞。
“咳,”靳漠辰輕咳一聲,才鎮定的開口,“我來看看你。”
“嗯。”尹芸菡沒有太大的反應,隻仰頭淡淡的道出這句話後,便是移開了視線。此刻看見靳漠辰,尹芸菡想到了白離,這才不禁再次擡起了頭,“我想與皇上說一件事,皇上進來罷。”
尹芸菡示意夜蘭将她推入殿内,撞見了靳漠辰,尹芸菡想出去透透氣的心思頓時散無。
靳漠辰本欲開口說話,卻看着尹芸菡已經轉了過去,便隻得立刻緊緊跟在她的身後。方才,才對自己說,要在尹芸菡能夠再次站起來之後再見她,卻不想,因爲他一時的閃神而打破了這個決定。
“你想對我說什麽?”靳漠辰主動探問,能讓尹芸菡如此小心的事會是什麽,讓靳漠辰心中有些想要探究。
“這件事與皇上有關!”尹芸菡緩緩的開口,但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對靳漠辰仍不是全然的信任。
“白離興許會在帝都城内那些叛黨的威脅之下來刺殺你,我現在告訴你這件事,是希望你能提前做好準備,若是白離當真來了,你能饒他一命。”這攸關着白離的性命,現在,對靳漠辰說出這件事,便是在冒險。但是,她清楚就算是靳漠辰沒有事先做準備,白離的勝算也十分之小。
“既然這話是你說的,我允諾你,白離若是被擒,我會放了他。”靳漠辰沒有想到尹芸菡要對他說這樣一件事,他與尹芸菡的關系親密,卻不敵白離與尹芸菡的心近。
即使知道現在這個局面是他自己造成,即使知道尹芸菡隻将白離當做弟弟,但她心中,仍然是忍不住嫉妒起他來。
可若是讓他和白離調換,好與尹芸菡走得更近,他心中又是絕對不願意。
“白離既然是來刺殺我,那麽,便是有真的殺了我的可能。我想問你,如果可以,你會跟白離說,讓他手下留情嗎?”
靳漠辰的這個問題問出了口,卻沒有得到尹芸菡口頭上的答複。但尹芸菡嘴角那抹諷刺的笑意,卻是給了靳漠辰最好的回答。
到了現在,他心中到底還在奢求些什麽。他這樣問的,也真像是自讨沒趣,可不問,他心裏又不甘心。
靳漠辰想,到底在什麽時候,他向尹芸菡問出的問題才能得到一個他想要的答案。尹芸菡堅持他們之間,除非其中一個人死,才能結束兩人的恩怨。但是,他絕不相信,不相信他們非得走到那一步。
他如果真的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他這生,從未做過好事,手上更沾染了太多的鮮血。他怕自己根本就沒有來世,與尹芸菡就會那樣真真正正的結束。
即使尹芸菡深中劇毒,可能活不了多少年,但他會想辦法一天天延長她的性命。她活在世上的這些日子當中,他會将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如果她要的是他的性命,那他就一次次的将短劍遞到她的手上,任她刺入他的身體。隻要死不了,她想怎麽紮就行。
就算白離來刺殺他,或是其他人來刺殺他,他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會死在其他人的手上。因爲,他早已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尹芸菡的手上,他答應過她的這件事,他不想再食言。
所以,尹芸菡剛剛給他的這個回答不是他想要的也沒關系,因爲他作的那種假設根本就不存在。不存在的事情,有何必要去深究?更沒必要放在心裏,讓自己難受。
“皇上的傷勢想必還十分嚴重,應多在自己的寝宮養傷才是。眼下時辰不早了,皇上還是早些回去罷。”尹芸菡并不喜歡靳漠辰那樣的眼神,更不希望他再留在這個地方。說罷,便是示意夜蘭将她推入内殿。
她不想等靳漠辰再給出回應,反正她對他的态度惡劣并不差這一件。
“咳,咳,”靳漠辰猛得一陣咳嗽,血意湧入咽喉。立刻轉身,口中滲出越來越多的鮮血。
“尹姑娘,”夜蘭回了頭,是看到了靳漠辰現在的情況,見他如此,不禁俯下了身,想對尹芸菡說些什麽。可她的話還未說出口,尹姑娘早已料到了她的心思,更不再讓她有機會将那些話說出來。
“你放心,我母後來難爲你的事,我會處理。雲妃的事,便是如你說的那樣,沒有其他的可能性。”靳漠辰硬生生的将那一口血忍住,與尹芸菡相互背對着背,再說出這件事。
前些日子,太後來過承恩殿的事,他心中有數。也去找到他母後一次,但是,母後的态度也十分堅持,他知道這件事不能簡單解決。
靳漠辰的話,依舊沒有得到尹芸菡的回應。現在,尹芸菡是對他反駁都懶得了嗎?看來,與她之間的路将會更難走。靳漠辰苦笑,他的話說完了,是應該要走了。
靳漠辰的腳步一重一輕,聽得出他此刻走路十分不穩。尹芸菡一直将雙手擱置在輪椅的扶手上,若不是這木頭夠硬。隻怕現在,她十指的指甲已經要深深陷到其中。
“尹姑娘,你何苦,”夜蘭心中雖是在意皇上殺了武王,但是,她更希望看到尹姑娘從仇恨中走出來。可尹姑娘心中的痛撫不平,心中的仇恨更是無法消去。她是夜蘭,不是尹姑娘,她無法體會尹姑娘心中的痛,她知道自己便強求不來,剩下的話,她沒法再說。
“我何苦難爲自己?若是不與皇上如此别扭,我現在,絕對會少遭很多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