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公主很害怕,很憤怒,但同時也更臉紅,就算是她再天真,這時候也猜出外面那些人是誰了。她怕,當然是因爲怕人家請她吃免費的花生米。憤怒,卻是因爲她那麽盡心盡力的去救人卻換來這樣一個下場,如果不是秦玉關主動跳出車去,她肯定得被人家打死,現在,可沒有男同事拼死的給她擋子彈了。瑟瑟發抖中,想起今天下午是怎麽大義凜然勸說秦玉關的那些話,她就臉紅,同時也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有這麽一個民族,最擅長的就是恩将仇報。
車子後面的方向也有人。誠如秦玉關所說的那樣,躲在車裏的卡娅,在槍聲響起後不久,就聽到有人腳步沉重的從車子後面跑過,甚至還有一個人藏在打開了的吉普車門後面,把步槍架在車門上,随時準備射擊。
但,黎明前的這一刻,本是最黑暗的時候,雖然越南人多達十幾個,可在黑夜裏反而不如秦玉關打着舒服。
反正卡娅在車裏,憑那公主的膽量,就是被人打死也不會跳下車來的,所以,秦玉關隻需從容的對除他之外的人開槍就是了。反之,隻要他一在草叢裏打幾個滾然後不動,那些越南人就抓了瞎不知道該往哪兒開槍了。
在又付出了幾條人命後,越南人也發現了這一點,于是有人就打上了那輛吉普車的注意:“快快快,打開汽車燈!”
一直藏在車門後面的那個人,聽到同伴的喊叫聲後,馬上醒悟過來,一步跨上車子擰開鑰匙。
唰……一道無聲的雪亮,瞬間刺破黑夜。
這輛吉普車雖然破,但車燈倒是很亮,這個越南人打開車燈後,随即啓動出車子想把燈光轉向秦玉關所在的那片荒地裏。不過,他剛撥弄了兩下方向盤,就突然覺得耳旁咚的一聲響,有些疑惑的回過頭,就看到給他同伴治傷的那個漂亮女醫生,雙手倒拿着一把步槍,臉上全是驚恐的望着他。
這人晃了晃腦袋,莫名其妙的笑笑,然後啪嗒一下躺在了駕駛座上。
卡娅長這麽大以來,連一個連螞蟻都沒有踩死過,的确是個心地善良膽小如鼠的……好孩子。不過,膽小如鼠的好孩子,不一定就是笨蛋。在聽到越南人咋呼着打開車燈時,她馬上意識到黑暗對秦玉關的好處,如果車燈被打開,他失去了黑暗的掩護将會面臨以多打少的巨大危險。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打開車燈。
可問題時,就在卡娅緊咬牙關下決心誓死保衛車燈不被打開時,那個越南人已經很麻利的啓動了車子。眼看着他就要把車子調頭,她再也不敢猶豫了,随手就摸起後座的一杆步槍,用盡全身的力氣,對着那個越南人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看到那個人被自己砸的頭破血流的躺在座位上後,卡娅剛剛鼓起的勇氣,瞬間就轉變成一聲高分貝的尖叫蕩然無存:“啊……”
女人的尖叫聲,一向很具有穿透力的,尤其是在這槍聲剛一停頓的瞬間,愈發顯得刺耳。
“車裏有人!”
“打死他!”
“車上可能是那個救了撒巴手下的醫生……”
“就是你媽,也得開槍!”下命令的這個人一腳把那個猶豫的手下踹開,舉起步槍就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槍響過後,吉普車的車窗玻璃在卡娅的尖叫聲中被打的粉碎,而那個開槍的後腦勺卻蹿出一股血花。
這個笨蛋,就這麽站着讓人家當靶子打嗎?在下命令的那個越南人扣動扳機的同時,秦玉關也從隐身處站了出來,揮手開槍,兩顆子彈發出了一聲槍響,碎了一塊車窗玻璃,這個世界上沒了一條生命。
秦玉關這一現身,馬上就将所有的火力吸引了過來,至少七八支槍對着他所在的位置同時開火,車内的卡娅一時間反倒是沒人去管了。
砰砰啪啪,每一聲槍響仿佛都打在卡娅身上,也讓她不停的用尖叫聲來抵抗這種極大的恐懼,直到叫的嗓子啞了再也叫不出來後,她才喘着粗氣的仰面躺在了座椅上。但剛躺了幾秒鍾,她馬上就坐了起來。因爲現在她聽不到槍聲了。
槍聲停止有兩個可能,一是那些壞蛋跑了,二就是那位可憐的秦先生被人家打死了。
“他、他不會是被打死了吧?”卡娅戰戰兢兢趴在破碎了的車窗上往外看,外面,車燈照不到的地方,反而顯得更黑,在一望無垠的黑夜中,距離吉普車大概有幾十米遠的地方,有個暗紅色的亮光,一閃一閃的,而且越來越近。
看着這個從黑暗中越來越近的暗紅色,卡娅眼裏的淚水忽然嘩的一下淌出,泣不成聲的自言自語:“他肯定是被人害了,都怪我,不該拽着他來這兒,都怪我。”
“哎喲,”就在卡娅自己痛恨自己時,那個被她一槍托砸昏的人,這時候哼唧了一聲悠悠的醒來:“疼、疼死我了。”
“疼死你活該!你怎麽不去死呀!”被呻x吟聲驚醒的卡娅,猛然就像是一隻受傷的母豹那樣,抓起座位上步槍,劈頭蓋臉的向那個人頭上砸去:“我打死你這忘恩負義的越南人!你們這些混蛋!”
因爲在車裏,高舉起步的步槍,難免會碰到車頂反彈回來砸在自己身上,但她絲毫不管不顧的,雙手緊攥着步槍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向那個越南人的頭上砸去。
越南人的骨頭誠然夠硬,但和槍托相比起來,終究是差了一個檔次,不一會兒,那個暈頭轉向的越南人,就不再哼唧了,濺起的鮮血染紅的卡娅的臉,可她還是用力的砸啊砸的,一直到有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唉,算了,不要打了,他早就死了。”
“誰?”卡娅霍然轉身,就看到嘴裏叼着一根香煙的秦玉關正站在車門口。一愣,接着扔掉手裏的槍,縱身跳下車撲到他的懷裏,緊緊的摟住他是放聲大哭:“你原來沒有死……嗚嗚。”
秦玉關雖說和卡娅認識才大半天的工夫,但也看出了她是非常善良的一個妞,剛才看她狀若瘋狂的把那個越南人砸的血肉模糊,就知道她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比白天在車裏遇伏時還要大,畢竟被人家打死和自己打死人感覺是不一樣的,所以在她抱着自己痛哭的時候,并沒有推開她,隻是用手輕輕的拍着她肩膀,柔聲說:“好啦好啦,現在沒事了,别怕。”
“那些人呢?都跑了?”抱着秦玉關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把所有的複雜感受都發x洩完畢後,卡娅逐漸又恢複到了正常。不好意思的離開他的懷抱,反手擦了兩把眼淚四下裏看了看。
“是啊,都跑了,我們安全了。”都跑到閻王爺那裏喝茶了。秦玉關害怕說出實話來會吓到她,所以敷衍了一句,把那個死的不能再死的越南人拖下車,随手扔在路旁的荒草裏:“走吧,天快亮了。”卡娅默不作聲的上了車,雙臂搭在駕駛座的靠背上,下巴枕着雙臂,等秦玉關發動了車子會,才小聲的說:“對不起。”
“怎麽想起來和我道歉了?”秦玉關笑笑,車子開的不算快。
“如果不是我勸着你來的話,你也不會遇到這些危險。”卡娅萬分内疚的說:“剛才我可後悔了,後悔沒有聽你的話,如果你今晚要是出事的話,我會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的。”
“你不可能一輩子都後悔的,”秦玉關搖搖頭:“如果我被那些人打死了,你最多後悔幾分鍾。”
“不會啊!”卡娅急急的說:“我真的會後悔一輩子的!”
“呵呵,”秦玉關淡淡的一笑:“我說最多幾分鍾,就是幾分鍾。”
卡娅愣了片刻,接着就明白過來:“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死了的話,他們會殺我滅口……這些人怎麽可以這樣做,我隻是個醫生啊,而且剛才還剛救了他們的人!”
“你是個剛救了他們的人的醫生又怎麽了,”秦玉關不屑的切了一聲:“切,我們國家還曾經是他們的老大哥呢,可結果怎麽樣?這些不靠譜的越南人,先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兩次妄圖占領我們的國土,現在又在南海挑釁我國的尊嚴,也沒有見他們有多麽不好意思的,反而理直氣壯的。卡娅,聽我的勸,等天亮後,盡早和菲兒回國去吧,這個地方兵荒馬亂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把自己小命擱在這兒了。再說了,獻愛心又不是僅僅隻能在這個地方,扶着老人過公路,沒事去孤兒院陪着孩子們唱歌跳舞,也是一種愛的奉獻不是?”
“嗯。”卡娅和秦玉關說了這會話後,情緒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想起今天發生的這兩件事,冷汗唰的的一下就從額頭上流了下來,讓她切實的感受到了人性、确切的說是越南人的人性醜陋的一面。殘酷的現實,和她從小所受的教育差之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