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拉開齊腰的草叢,劉夜明向溝底看了一眼,當看到那條小河後,這才轉憂爲喜的,再次雙手抱頭,叽裏咕噜的滾了下去。
砰的一聲,冰涼的河水灌入劉夜明耳朵裏後,他馬上浮出水面,極快的掃描了一下方位,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猛子紮到了水下面,順着河水流淌的方向遊了下去。
換了十幾次氣,大概遊了得十幾分鍾吧,劉夜明這才爬到岸上,快速的脫下身上的武警軍裝,揉巴揉巴的塞進一個小土坑,用土埋好,又整理了一下藍色的襯衣,這才順着一條遊人踩出來的小道,鑽進了距離岸邊很遠的一個小樹林中。快步的穿過小樹林,眼前就出現了一條沙石鋪就的小路。他蹲在路邊,向南邊看了看,不遠的地方就是公路了,隻要動作快些的攔住一輛車離開這兒,那今天的任務經完成三分之一了。
确定好撤退的路線後,劉夜明又向沙石小路的北面望去。幸好,因爲天上下着小雨,這條總是有遊人來玩的小道上,除了從那邊過來的一對情侶模樣的人外,就再也沒有别的人了。
“嘛的,不在家好好的看電視,下雨天跑出來從這兒溜達個毛呀?”劉夜明掃了一眼那對情侶,嘴裏嘟囔着用草把皮鞋上的泥土擦掉。他現在身上的衣服雖然濕透了,可他不介意,沒看到天上還下着雨嘛。至于會不會有人納悶他出門幹嘛不拿傘,他才不管這些,沒看到人家那對相偎相依走過來的情侶,也沒有打傘……嗯?這對狗男女好眼熟啊。
蹲在路邊草叢中的劉夜明,看着那對緩步走過來的情侶,忽然冷笑一聲,唰的一下跳到路上。
走過來的那一男一女,正是假扮情侶的荊紅命和李默羽。他們正表面看似恩愛的走着呢,忽然路旁蹦出個人來,當然會吓一跳。
“誰!?”荊紅命下意識的把李默羽向自己背後一拽,右手已經摸向了腰間。
“荊紅命,你還真有lang漫情調啊,竟然敢和秦老七的女人漫步雨中,兄弟我實在是佩服啊佩服,胡滅唐呢?他沒有充當你們的護花使者麽?”其實,劉夜明此人平時還是很嚴肅的,隻不過今天做了一件不得以的事後,心裏着實的不痛快。尤其是看到荊紅、李二人這樣郎情妾意的樣子,他更是有些煩,于是說話就帶刺粘棱的了。
“夜明,你怎麽會在這兒?”荊紅命沒想到這個忽然蹦出來的人是自己哥們,當即放下警惕松開李默羽的手,向前急走了兩步,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麽似的站住,沉聲道:“我和她在一起,隻是逢場作戲,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夜明,你也是來追捕胡滅唐的?”
“逢場作戲?”劉夜明一翻眼皮,冷聲說道:“胡滅唐這個叛國害民的東西,人人得而誅之。幫着他逃跑那是你的事,将他繩之以法卻是每一個華夏公民應盡的義務。”
“你看到我們幫他逃跑了?”李默羽雖然不認識劉夜明,但見荊紅命對他這樣客氣,心裏也隐隐猜出他是哪部分的了。隻不過,聽他說自己和荊紅命幫助胡滅唐逃跑後,她還是一下子緊張起來。
劉夜明對李天秀尊重、客氣,那是因爲老頭身份在那兒擺着,但面對和荊紅命摟摟抱抱的李默羽,他可沒什麽好臉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荊紅命,今天這事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絕對得給我一個和合理的解釋,要不然那兩個看到你們和胡滅唐交涉的武警兄弟,可就白死了!”
“我們邊走邊說,在這兒不安全。”慚愧,當時隻注意着急逃跑了,卻沒想到一旁還有人看着。聽劉夜明這樣說後,荊紅命當即就明白他把目擊證人滅口了,要不然也不會說是那倆武警戰士白死了。
深吸了一口氣,擺手阻止還想爲什麽的李默羽,荊紅命就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叙述了一遍,最後說:“所以,我覺得胡滅唐現在還不難死。”
“嗯,”劉夜明本來就不相信荊紅命和李默羽會和胡滅唐有什麽勾結,此時聽完荊紅命的這些解釋後,稍微沉思了片刻,這才點點頭:“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我支持你這樣做。還有就是……”又看了看渾身凍得發抖李默羽:“你最好先不要着急去見李老,因爲你和胡滅唐同機而來的監控錄像,已經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了,李老現在很生氣。”
“啊?”李默羽一下子就傻了眼:“什麽,飛機上的監控錄像真的惹出麻煩來了?”
“是的,你給他剛打了電話,他就派人去找那盤錄像帶了。不過他派去的人晚了一步。但是你也别擔心,看過那盤錄像帶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宣揚出來,應該還有補救的機會。好了,你們還是趕緊攔車離開這兒,我還有事要辦,就不奉陪了。”
劉夜明說完,不等荊紅命兩人說什麽,掏出手槍幾步走到路中央,沖着一輛駛過來的一擺手:“停車!”
“嘛的,你丫的找死呀?”那個正因爲老婆生孩子着急回家的海馬車司機,看到一個人忽然擋在他車前,吓得他猛地一踩刹車,伸出腦袋就破口大罵:“不想活了去撞寶馬呀,攔我一輛破海馬你能訛多少錢去……呃,别、别沖動哥們,咱有話好好說,幹嘛拿着槍沖哥們我比劃呢。”
劉夜明放下手中的槍,走到車門前掏出一張銀行卡,對臉兒煞白的司機晃了晃:“警察辦案,征用你車子去一趟市公安局,快!”
“大哥,我老婆生孩子的,你就先征用别人的車行不行?”海馬司機哭喪着個臉的,哀求。
“是你老婆生孩子,又不是你。快點,别啰嗦!”劉夜明打開後車門鑽進車裏,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張濕漉漉的百元大鈔,啪的貼在駕駛座的靠背上,然後又晃了晃手裏的槍。
“娟娟啊,你自己先堅持一會兒,我先送這個哥們去趟公安局。”海馬車司機哀嚎了一聲,動作熟練的調轉車頭,輪胎濺起一片雨水的向來路駛去……
唉,沒想到武警方面這麽快就查到了胡滅唐的行蹤,更沒想到範隊長竟然沒有通知我們市局就獨自行動了。不過,也幸虧他貪功,要不然死的那些武警戰士裏可得有警察了。郝副局長走出會議室後,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心情很沉重。
剛才在魯局召開的緊急會議上,當郝副局長聽說包括範長樹在内的、至少九個戰士已經犧牲時,着實的是吓了一跳。打仗就得死人,這個他懂,但範長樹這個最高指揮官,竟然也會死在現場,而且初步診斷的結果是遭到了暗殺,至于下手之人是不是胡滅唐的同夥,現在還沒有搞清楚。
不知道爲什麽,郝副局長在聽說範長樹死于暗殺後,他心裏猛然就急促的跳動了幾下,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盤被範長樹拿走的飛機監控錄像。
心神不甯的郝副局長,也根本沒有聽清楚魯局都講了些什麽,隻是在看到大家都匆匆的都向會議室門口走去後,才知道會議結束了。
我爲什麽會忽然想起了那盤監控錄像帶?難道說,範長樹的死,會不會和這個有關?不可能呀,他說損毀那盤錄像帶的!可,他要是沒有損毀并交給别人……一旦暴露,将會引起多大的震動?還有就是,他的死假如真和這個有關的話,那我也是看過這盤錄像帶的人。我,會不會也會……想到這兒,郝副局長就不敢想下去了,心裏更慌,後背都有冷汗冒了出來。在經過走廊洗手間時,他停了一下腳步,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郝副局長來洗手間,并不是來解手,而是想用冷水洗把臉,讓自己理智一些,千萬别再胡思亂想那件很可怕的事。
市局這個幹淨明亮的洗手間裏,隻有一個人在裏面,這個人正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洗手。郝副局長心裏有事,也沒有去刻意注視這個人是誰,就擰開一個水龍頭開始洗臉。臉被冷水一刺激後,他的确感到好了許多,心裏也沒有那麽慌慌的感覺了。隻不過,怎麽後背忽然一疼?
郝副局長忽地感覺後背一疼,猛地直起腰身還沒有來得及呼痛,一隻手就閃電般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從對面牆上鏡子裏看到,一個很英俊的年輕人就站在他身後,正低下頭在耳邊說話:“郝副局長,對不起了,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你隻有死。”
我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了什麽!難道真的是那盤監控錄像帶?郝副局長很想大聲的問出這些來,可空氣很快順着三棱形的傷口擠進他身體内,将他的生命擠出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