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月明嗯了一聲,渾身乏力的下了車子,精神有些恍惚的走進了客廳。客廳裏沒有開燈,但她可以隐隐約約看到妹妹正蜷縮在沙發上,看她進來也沒有說話。
“怎麽了,默羽你怎麽不開燈?”李月明甩甩頭,讓自己變得清醒了一些,走到門後摁下了開關。啪哒一聲,琉璃吊燈亮了,暖暖的光線瞬間灑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裏,這讓她心裏趕到了一些安穩。
“姐,你回來了。”李默羽在沙發上懶洋洋的挪動了一下,等她脫下外套走到飲水機前想喝水的時候,才說:“剛才三叔給我打電話來了。”
“三叔?他不是在北非嘛,他給你打電話來幹嘛?”李月明毫不在意的問。她們嘴裏的三叔,就是天龍集團的董事長李天輪。
“三叔說,阿爾及利亞那邊的礦山工程,遇到了大麻煩。”
“大麻煩?”李月明一愣,也沒有喝剛接滿的水就走到沙發前坐下:“有什麽樣的大麻煩還會打電話到我這兒來?他應該去找爸爸他們商量啊。”
“不是給你打的,是給我。”
“給你?”李月明更有些想不通了:“最近一段時間,你基本上沒在外面亂瘋,他給你打什麽電話。”
“唉,”李默羽歎了一口氣,拿起桌子上的一盒煙把玩着:“姐,三叔是高看我了,而你卻是小看我了。”
“我小看你?”
“是啊,三叔這次遇到的麻煩,不是外交上的更不是技術上的。”李默羽說:“而是資金上的問題。”
“資金?”李月明一愣:“開發阿爾及利亞伍德礦山的資金,去年下半年不是都到位了嗎?怎麽這時候會出現資金上的問題?據我所知,三叔在外國的資金合作夥伴是歐亞銀行,無論它的資曆還是守信,可都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怎麽會在這上面出現問題?難道歐亞高層有變動?可就算是有變動,那不是還有供貸合同在嘛。再說了,發生這種事,三叔幹嘛要找你?”
“姐,你最近太累了,很多事你都忘記了,”李默羽輕笑一聲,點上一顆煙望着窗外:“你不會忘記歐亞銀行背後站着的是誰吧?”
“我當然知道,是羅斯柴爾德……”李月明說到這兒,臉色一白。
“羅斯柴爾德的實際掌權族長凱琳斯,我與她是舊相識,”李默羽說:“而她在今年四月份就和秦玉關結婚了,姐,你明白我意思了沒有?”
“歐亞銀行爲了配合秦玉關反擊,”李月明隻覺的嘴裏發苦:“竟然不惜冒着毀譽的危險來爲難天龍集團?”
“恐怕還不僅僅是天龍集團,”李默羽說:“剛才三叔說他做過調查,隻要是和李家有關系的海外産業,以及上市公司,都或多或少的都遭遇到了阻擊。”
他的手竟然伸的這樣長,不但讓國内李系官員受困于吸血蝙蝠,就連經濟方面,他還是可以這樣輕松的插手。秦玉關,你究竟還有多少能力沒散發出來?唉,怪不得直到現在那邊也沒有動靜,原來都在看着你我鬥法……李月明忽然感覺很疲憊,聲音都有些沙啞了:“三叔他,在電話裏是怎麽說的?”
“讓我去找秦玉關。”李默羽幹脆的說:“因爲歐陽銀行的非洲總裁曾經這樣暗示過他,并告訴他,這次歐亞銀行的幕後大老闆已經下了決心,就算是付出再大的努力也要替一個人争回面子,雖然當前還沒有正式撕毀合約,但歐亞方面已經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
“那你去不去找、找他?”
“你覺得呢?”李默羽輕笑一聲,歪着腦袋看着李月明:“姐,其實我和他在醫院時就已經通過電話解除誤會了,我之所以沒有去找他,是因爲聽見李慶說你現在正在難爲他。本來我想讓你們坐在一起把這件事解釋清楚的。可後來我才明白,解釋不解釋的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大省長已經借着這個引子,發動了一場派系之間的奪權鬥争,而且我聽說,到目前爲止,效果還不錯。”
“默羽,你聽姐說,我絕對沒有以你這件事當借口的意思……”
“好叻,姐,”李默羽打斷李月明的話:“你是最疼我的那個人,這個我明白,就算是你把當作一顆棋子,我也心甘情願的。我可以去勸他找胡滅唐,也可以去勸他制止凱琳斯的報複行動。但,就算是他都答應了我,可這場派系之争,依舊還是停不下來,對嗎?”
“是的,”李月明不敢和李默羽的眼光對視:“現在的派系之争已經全面展開,就像是一架已經飛到半途的飛機,要不就是平安降落,要不就是墜毀,根本沒有再回頭的可能,因爲來時的機場已經不存在了。”
“我們能夠有多少把握赢得這場戰争?”
“如果你以李系的大局爲重,讓他收手的話,我們可以有七成把握……”李月明剛說到這兒,在看到李默羽眼裏的哀傷時,忽然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姐,我不懂什麽政治,但我知道,就算是他收手不再幹擾我們了,我們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把握,”李默羽搖搖頭站起身:“因爲到現在爲止,那邊一直沒動靜。呵呵,你不要驚詫我是怎麽看出的,因爲我也和爸爸聊過了,現在他也看出那邊是以韬光養晦爲戰略,等我們這邊失去民心後再一舉反擊,将我們徹底打垮。”
“爸爸是這樣說的?”李月明一驚。“嗯。”
“他還說什麽了?”
“他還說,”李默羽走到衣架前拿起一件外套:“秦玉關的反擊絕不是這兩點,很有可能最瘋狂的後着。”
“你,你這是要去哪兒?”李月明看到妹妹穿好衣服,趕忙站起身來到她身邊:“告訴我,秦玉關的後着是什麽?”
“暗殺。”
“暗殺?”
“嗯,做這種事,他是專家。”李默羽就像是當姐姐的那樣摸着李月明的臉頰:“姐,我不明白,我們的地位已經夠高了,爲什麽還要向上爬……不過你不用怕,有我在,他不敢動你一根毫毛。”
“暗殺……”李月明怔了片刻,随即冷笑:“除非他不想活了。”
“他的爲人我知道,絕對是屬于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心狠手辣的主,”李默羽搖搖頭:“況且,依着他豐富的暗殺經驗,根本不可能留下什麽線索的。或許,當你出席一個慈善會議、當你站在客廳中喝水時,就會有一顆子彈……”
“他、他不敢,他絕對不敢!”李月明嘴裏說着他不敢,腳下卻後退了一步,眼睛看着窗外。可她也知道,秦玉關那個畜生敢在蓮花賓館把她都上了,這天底下不一定有他不敢的事。
“我今晚就去慶島找他,無論如何也要讓他不要再胡鬧下去。”
“你能勸住他?”慢慢回過神來的李月明看着妹妹:“他不是傻瓜,知道要是收手的話,會對那邊不利。”
“如果他不答應,我會死在慶島,”不等李月明對這句話有什麽反應,李默羽接着問:“姐,我現在就是問你一句話,你實話告訴我。”“什麽話?”看着李默羽,李月明心裏猛然一驚,還沒有來得及消化腦海中那個可怕的念頭,就聽她說:“秦玉關是不是對你做過什麽了?”
“你怎麽知道……”話一出口,李月明頓時石化,仿佛連呼吸都不會了,就那麽呆呆的站在那兒。
“果然是這樣。”李默羽的臉色也比她好不了哪兒去,閉眼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就走。
“默羽!”等她的手抓住門把時,清醒過來的李月明猛地撲上來,從後面抱住她,哽咽着:“默羽,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到胸前李月明的手上,李默羽仰天閉眼呆了一會這才說:“是你主動的?”
“不、不是!”李月明趕忙把李默羽的身子闆過來,急促的否認:“不、不是我!别說他是你的男人了,就是我的身份也不允許我這樣做……是、是他告訴你的?我曾經警告過他,如果他說出這件事,我就會死!”
“不是他,是你。”
“我?”正把秦玉關恨的咬牙切齒的李月明,聽李默羽這樣說後,一把推開她,歇斯底裏的低叫:“怎麽會是我?我怎麽可能把這件恨不得讓我死去的事說出來?!肯定是他,是他想故意散布出這個消息來打擊我!呵呵,秦玉關,你好毒,好毒!”
“唉,”看到姐姐這個樣後,李默羽反而冷靜了下來,攙着她走到沙發前:“他沒有告訴我這些,是你在夢中說出來的,而且連續兩晚。”
“我在夢裏說出來的?”李月明癡癡的問。
“嗯,”李默羽點點頭:“姐,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是我最親的姐姐。這次就算是我死了,我也會替你讨回個公道來的!”看到李月明這樣的狀态,李默羽也不敢當夜去慶島了,隻好把外套脫下放回原處,摟着她的腰:“明天,明天下午,我會帶他來省城找你,我不想我唯一的親姐姐總是生活在擔驚受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