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這次,燕如意安排人手在安樂宮附近窺探,其深意不言而名。芳華殿的手她伸不過去,那邊不知道有多少人守衛者,隻要有陌生的宮人接近,就有人上前盤查,燕如意隻好将主意打到這裏來了。
等去探聽消息的小太監回來,禀告給燕如意。
燕如意煩躁的走來走去,不死心地再問一遍:“真的沒有機會?”
小太監無奈地搖搖頭:“就是賢太妃不在宮中,安樂宮裏的人就将兩個公主放在殿裏不出來。”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紅杉開口道:“娘娘稍安勿躁,咱們的行動恐怕是被人發現了,不如就此罷手,以後有的是機會。”紅杉是近些天才被提拔上來的,而以前的奶嬷嬷身染重病送出宮外了。
紅杉是個有野心的宮女,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從燕如意帶的一幹下人中脫穎而出,成爲燕如意身邊的第一人,其心智和手段不是陳嬷嬷可以相比的。
見燕如意皺眉,她繼續說:“過幾日就是除夕了,想必宮中的主子都要出席,就算夜宴上沒有機會,等開春了天氣暖和了,難道還要将公主們拘在宮中不成?”
燕如意想想也是,就讓小太監退下了。
等殿中都退下了,紅杉給燕如意倒了一杯茶水,問道:“娘娘可有什麽打算?”
若是以往,誰讓她不舒心了,輕的打一頓,重的就亂棍打死,再不用爲這些操心的,可顯然現在她要下手的人卻不能想以前一樣能随意打殺的,隻是她心中不舒暢,就要找别人麻煩,尤其要找雀兒的麻煩。
“你有什麽注意?”
紅杉等這一日已經很久了,她壓抑着心中的欣喜若狂,開口道:“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陛下和陸女官将芳華公主看的非常重要,若是我們在夜宴上制造機會讓芳華公主落單,到時候将公主待到未央宮,就說公主沒有長輩管教,以後有娘娘管教着,陛下就算是不樂意,難不成能進宮來搶?到時候娘娘手裏有人質,還不是讓陸女官做什麽她就得做什麽?”宮中也已經傳遍了太後娘娘跟陸女官的關系,如今看來這對異母姐妹非但不能和睦相處,更是一對死敵,她敢這麽說,就是摸準了燕如意的脈,主子豈有不重用她的道理?
果然,燕如意一聽這個主意眼睛一亮,說:“你果然是個好的,等事成之後哀家重重有賞。”
紅杉急忙跪在燕如意腳下表忠心:“這都是奴婢該做的,爲主子肝腦塗地再所不辭。”
一番表現,讓紅杉在燕如意跟前站穩了腳跟,惹得同屋的宮女們眼紅不已。
過幾天就是除夕夜宴,雀兒這幾天忙的腳步着地,小臉明顯的瘦了一圈,讓周彥煜心疼不已:“手下那麽多人呢,讓他們做就好了,别累壞了自己。”
雀兒:“沒覺得多累,要學的東西太多,所以現在手忙腳亂,等以後熟悉了就好了。”她倒是自信。
轉眼,到了除夕當夜,各王府的王爺、王妃、世子、郡主們都要進宮參宴,熱鬧非常。
雖然隻是皇家的人參宴,但人數也不少,各位藩王在封地沒事幹,牟着勁的生孩子,像燕王兒子就生了七八個,嫡女庶女更是不計其數,想魯王府這樣隻有三個孩子的都是異數。
原本,雀兒是不想參加的,畢竟他們沒有真正的成親,但周彥煜卻有另一番考量,既然是命定之事,提前亮相又如何?
于是,這天雀兒就跟在周彥煜身後出席了。
周彥煜一進大殿,原本吵吵嚷嚷的大殿立即就鴉雀無聲,而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周彥煜身後的雀兒身上。
隻見她穿着得體的宮裝,發飾也是女官的發飾,頭上也沒有多餘的飾品,就連姿色也隻能算中上等,倒是讓人無端生出幾分猜測:這位身世複雜的女官,究竟有何魅力,讓皇帝與謝大将軍鬧翻,誓要娶她爲後?
雀兒的座位就在周彥煜的下首,正是皇後應該坐的位置。
而燕如意是壓軸到的,隻見她挺着個大肚子由兩個宮人攙扶着進來了。她一進來,各位藩王連同周彥煜都起來迎接。
坐定了,燕如意用餘光瞥了一眼安安靜靜的雀兒,眼中都在噴火。
紅杉一見太後眼中的怒火急忙在袖子底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燕如意轉過頭來,紅杉輕不可查地搖搖頭。
燕如意隻要壓下怒火,矜持地對周彥煜說:“皇上,開始吧。”
上首的一舉一動都被關注着,燕如意的一番動作沒有瞞過下邊的人,歌舞一開始,相鄰的人就開始竊竊私語,還時不時偷瞄兩眼上首的姐妹。
仔細一看,姐妹兩個還有相似的地方,隻是雀兒的氣質比較溫婉,給人春風拂面的感覺。燕如意就比較淩厲了,臉上不自覺會帶出些戾氣來。
向燕如意敬完酒,周彥煜就開始應付一波波敬酒的人,更有王妃、世子妃來向雀兒敬酒。雀兒招架不住,隻好淺淺的飲上一口,這些人也不敢強求,不過是想露個臉罷了,就是她不喝她們也不能如何。
終于明白什麽是逢場作戲了。
原本華兒老老實實地坐在雀兒懷裏,等有人敬酒的時候,她就 有些坐不住了,又看到燕王世子妃帶來了三歲的小女兒,更是伸着手要過去玩耍。
雀兒拗不過她,讓奶嬷嬷看護好了帶着兩個孩子過去玩。
燕王世子妃巴不得呢,她頭一胎生的是女兒,雖然婆母離得遠沒 說什麽,但送過來的禮物就能看出婆母對她的不滿意,這次來長安,見她三年還是沒有生出嫡子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對這個孫女也不喜愛。若是能跟芳華公主交好,她的女兒也能得些庇佑,不至于在燕王府受盡白眼。
其餘的王妃見狀,急忙将自己的女兒、孫女推出來去跟芳華公主玩耍,不一會兒一堆小姑娘就打鬧成一片。
見華兒身邊跟着許多的宮人,想必應該沒什麽問題,雀兒就專心緻志應付上來敬酒的人。
沒人上來敬酒的人都要跟她話個家常,雀兒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笑僵了。但這些都是他的家人,她也不能怠慢了。
喝了一肚子的酒,禦膳房送來了暖暖的湯品,雀兒正要喂華兒幾口,卻發現華兒不在大殿上。
“公主去哪裏了?”
玉荷下去問了一下,回來禀告道:“公主由董嬷嬷帶下去更衣了。”
雀兒點點頭,“讓人跟緊了,别出了殿外吃了風。”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場雪,如今外邊冷得很,站一會兒耳朵都能凍掉。
玉荷領命下去了,不一會兒慌慌張張地回來了。
雀兒見她慌張的模樣,忙問:“發生什麽事了?”
玉荷也知道現在的場合,壓低聲音說:“公主不見了?”
“什麽?”雀兒大吃一驚,“怎麽就不見了。”
“我剛去更衣的偏殿,發現公主和公主身邊的人都不在,問看守的人,看守的宮女說,公主更完衣就出去了,她還以爲公主回到宴會上了呢。我就出去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就趕緊回來禀告女官了。”
這邊廂,周彥煜看到主仆兩個神色慌張,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華兒不見了!”
“怎麽會不見了?可派人去找了?”
“已經派人出去找了,現在還沒有消息呢。”玉荷壓低聲音說。
周彥煜即可命夏東海帶着得力的人手出去找了。
下邊的人也注意到了這裏的慌亂,别人不敢開口,燕王卻是不怕的,他開口問道:“陛下,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周彥煜淡淡地說:“沒什麽,就是芳華淘氣,朕讓人将她帶回來了。”
燕如意和紅杉相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歌舞繼續,似乎剛剛都是一個小插曲。
又坐了一會兒,燕如意就道乏了,扶着紅杉的手走了,沒看見身後周彥煜灼人的眼光。
他剛剛也讓人去未央宮打探了,暫時什麽都沒有打探出來,不過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跟燕如意脫不了幹系。
雀兒如坐針氈,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自己找,但宴席還沒有散,她又在衆人眼皮子底下,想偷溜走都難。
等夜宴散了,夏東海也回來了:“啓禀陛下,已經找到奶嬷嬷一行人,但公主沒有找到。”
“在哪裏找到的?”周彥煜渾身散發着冷氣。
“就在回芳華殿的路上,他們是被人用迷魂藥捂住口鼻迷暈的。奴才估摸着公主就在附近,已經派人細細地找了。另外,也讓人留意着貴人們的馬車。”是怕被人帶了出去。
雀兒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挖走了一塊,如今天寒地凍的,華兒還那麽小,不知道要造多大的罪呢。
周彥煜半擁着雀兒安慰道:“隻要沒出宮,就一定能找得到。夏東海,加派人手找,就是把皇宮翻個底朝天,也要将公主找回來。"
想了想,又說:“另外,未央宮那邊也盯着點,不要錯過任何信息。”
“是。”夏東海領着徒弟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雀兒滿臉淚痕,雙手捧着心,“不行,我們不能這麽幹坐着,我也出去找。”說完就要往外走。
周彥煜攔住她,說:“相信我,我一定把華兒找回來。你先别慌,别等華兒回來了,你倒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