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家其實是補了一回。
“将蜀王帶上,讓他親自送皇叔入皇陵!”
塵埃落定,整個送殡的隊伍都沉寂下來,目睹了一場奪位大戰,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多說一句話,免得觸了眉頭。
“陛下心裏可是有些不舒服?”
見周彥煜一直揉着眉心,雀兒小心翼翼地問。
周彥煜見她小心翼翼地樣子笑了,“我的确是在發愁,你是知道的,當初太祖皇帝怕兒孫們吃苦,就制定了藩王收取藩地賦稅的制度,而這些賦稅也隻管藩王一家的開銷,當地的官員俸祿,興修水利、赈災救民等還是朝廷出錢,皇帝越來越窮,而藩王富可敵國,不過幾十年朝廷就漸漸式微了,藩王的勢力越來越大,到時候就有可能釀成大禍。”這些一直都是皇叔擔憂的問題,前朝有個八王之亂,就是削藩引起的。
雀兒本來對朝堂上的事情并不興趣,但見周彥煜如此憂愁,就恨不得立馬想出辦法爲他排憂解難。
“我有一個辦法,隻是不知道行不行。”
周彥煜挑挑眉,笑道:“你盡管說,我聽聽。”
“既然陛下怕他們回到藩地會養大野心,不久就趁着這次機會将他們都留在長安,以後照樣讓他們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如此一來,不管是在藩地還是在長安,待遇都一樣,他們也沒有什麽話可說了。”
周彥煜眼睛一亮,是啊,待遇都一樣,若還想着回藩地,那就是居心叵測,他也有理由動手了。如此一來,就算他們抱怨,但手裏隻有一隊親兵,如何能起事?
雖然方法簡單粗暴,但關鍵是好用。
“這個主意不錯,等我回去跟邵涵和徐太尉再商議一番。”既然做,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其餘的事情,雀兒就不再多嘴了,因爲她天天去宣室殿整理奏折,前朝後宮都已經風言風語了。
因爲蜀王的事情,中間耽誤了近一個時辰,到了皇陵已經錯過了良辰了,但是下一個吉時要在一個月後,誰也耗不起,周彥煜下令即可下葬。
看着地宮的門緩緩關上,土一點點回填,一代少年天子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蜀王被拿下後,一路上都是跟着送葬的隊伍走過來的,受了好大的苦,好在有周彥鎮在旁邊扶着他,不然他真的走不到皇陵,恐怕到半路就交代了。
“王叔,皇祖父爲了讓先皇做皇帝,廢了太子永臻,殺了多少自己的子女,爲什麽你就看不到呢!難道骨肉親情比那個位置還重要?”周彥煜痛心疾首,已經經曆過腥風血雨,爲什麽就不能吸取教訓,難道皇權的吸引力就這麽大嗎?
蜀王跪在祖宗牌位前,怔怔地望着神桌上一排排滲人的靈位,是啊,他怎麽就忘了呢。
那一年,皇宮裏天天都有死人,什麽樣的死法都有,被殺的、自殺的,服毒自盡的、上吊的、自刎的,整個皇宮裏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揮之不散。
是什麽時候變了呢?對了,是他去了藩地日日被人吹捧,是他的王妃生了小兒子之後,天天跟他置氣,說委屈了小兒子。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同樣是父皇的兒子,而他的母妃比周齊光的母妃品級高了好幾級,他在書房也經常被太傅誇獎,爲什麽命運就這麽不公平?他不甘!他不服!
可這世上哪裏又有公平可言呢?
周齊光三歲能背詩,四歲就自己能作詩了,像極了父皇小時候,父皇如何不喜歡?
而廢太子永臻,那也是被**愛了二十多年的嫡子,說失**就失**,他又該找誰說理去?
終于想通了,蜀王擡頭沙啞着聲音問:“你打算将我如何?”
周彥煜背着身不看他,隻淡淡的說:“朕不會骨肉相殘,你們一家就留在這裏跟先皇守陵吧,雖然不自由,但朕保證你們衣食無憂。”
這大概就是最好的結局吧。周彥鎮看這他遠去,才将父親扶了起來,“父王,快起來吧。”
蜀王扶着膝蓋站起來,感慨地說:“我們周家人向來心狠,沒想到這孩子心這麽軟。”
雖然被貶來受陵,但好歹保住了一條命,無論是爲了好名聲還是其他,他都承他的情。
“他是很好的人,智慧又豁達,從前我們一起去喝花酒,别人都說他是纨绔子弟,但我知道他是假裝的,而他也沒有瞞過我,他把我當朋友。”可他的父王卻背叛了他的朋友。
“罷了罷了,等你母妃和弟弟過來之後,我們就安安生生的過日子。”這些年,好像做了一場大夢,當今天才清醒過來。
回來之後的周彥煜,一直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來。
雀兒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他,隻好爲他倒一杯清茶,然後伸出纖纖玉手爲他按摩頭部。
“這世上的事情不會按着我們的想法發生,我們做到無愧于心就好。”
周彥煜伸手抓住雀兒的手,放在自己枕邊輕輕吻了一下,說:“你說的對,我們無愧于心,以後我們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哪有那麽簡單!
不過雀兒卻不打算反駁,輕輕趴在周彥煜的肩上,“好。”
第二天,一行人就返程回京了。
又過了半個月,各路藩王就要告辭離開。
周彥煜在早朝上,說:“如今都到了年底,路上寒冷難走,不如各位王叔王兄留下來過了年再走。”
這個理由也算合情合理,又算是皇上的恩典,藩王們也無可奈何,隻好留了下來。
進了冬月沒幾天,就下了一場大雪。
這天,文武百官踩着厚厚的積雪上朝了。
早朝上,就有人提出來:“陛下歲數不小了,太祖皇帝在這個歲數的時候都已經有兩個兒子了,爲了皇嗣綿延,臣奏請陛下盡快大婚。”
周彥煜心中好笑,這是将自己當種馬了嗎,還綿延子嗣,他眼睛都沒撩一下不開眼的臣子,“這事朕自有主張,不勞愛卿費心了。”
此人位列九卿之一的宗正,掌管皇族、宗室的食物,這皇帝娶老婆真歸他管。而且這次他是帶着任務來的,哪裏肯就此罷休:“陛下,皇嗣是大事,宜早不宜遲,還望陛下早做定奪。”
周彥煜終于肯擡頭看他了,隻見宗正高松身子站的筆直,一副爲皇上好的模樣,他挑挑眉問:“愛卿這是有了人選了?”
高大人大喜,隻要皇上接話,他就有把握完成任務:“微臣的确有個合适的人選,此女是山陽伯商起最小的女兒,閨名芯竹的,最是賢良淑德,而且容貌秀麗,可爲國母。”
周彥煜心中冷笑,這是把自己當傻子呢,雖然商起是軍功受封,可誰不知道謝允的大孫子心儀商起的大女兒,兩家都要正式定親了,現在将小女兒嫁給他,說裏頭沒貓膩誰會信?
心中将高松罵了一通,但嘴上還是風淡雲輕:“朕如今身上有兩層孝,暫時不考慮婚事的問題。”
高松卻不放棄,“皇帝隻需守27天孝即可,陛下應該爲大局着想?”
這是什麽歪理?
“愛卿的意思是,朕做錯了?”
唬得高松立即跪了下來:“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微臣的意思是·
“行了行了,朕知道愛卿的意思了,今天就到這裏吧,都退下吧。”
大臣們正打算退出去,謝允卻出列回到:“既然陛下不想大婚,不如先納幾個妃子,也好爲陛下開枝散葉。”
周彥煜都要被氣笑了,這幫老頭子沒事幹天天盯着被人的被窩,任誰也得有怒氣:“謝愛卿管的太寬了吧, 朕的後宮也要管?”
謝允卻不怕他,挺直着腰闆回到:“陛下,天家無私事,娶後納妃都是大事,後宮安定前朝才能安定。”
“那朕今天就撂下一句話,朕隻會娶一位妻子,不會納妃子,各位愛卿家若有适齡女子還是早早嫁了吧。”
這話說的不客氣,家裏有适齡女兒的大臣臉色都變了,他們這些人還真抱着将女兒送進宮去的意思,眼見着謝允年邁體衰,而年輕的帝王有手段有報複,是最佳的女婿人選。隻要女兒入了皇上的眼,那自己不就成了國丈,一家子都成了皇親國戚。
“胡鬧!自來皇帝都是三宮六院,難不成陛下要廢了祖制?”
周彥煜最煩别人拿祖制壓他,當即回道:“祖制是人定下來的,自然可以改變,朕想娶哪個就娶哪個,想娶幾個就娶幾個,都是朕的自由。”
謝允一臉的不贊同,不過經過蜀王的事情之後,就知道這個帝王比他皇叔還難對付,隻好退一步說:“既然陛下不想娶皇後,不如先納一個妃子伺候着,就這個商芯竹吧。”
周彥煜看了一眼臉色瞬變的商起,笑道:“這事還是從長計議吧,退朝。”
讓他們窩裏鬥吧,他就等着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