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的那一刻,雀兒歎了口氣,她親身體會過這種痛失至親的感覺,也非常理解他的悲痛,可又萬分擔心他的安危。如今在她眼裏,皇宮就是個龍潭虎穴,它張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獵物心甘情願地自己進去。
“放心吧,王爺會沒事的。”包管家命人将晚膳撤下去,說:“王爺自小就有逢兇化吉的運氣,這次也不會例外。”他這輩子隻生了一個兒子,對于嬌滴滴的姑娘家真不知道如何去勸,于是就讓他的兒媳,錦硯的妻子進府陪伴她。
錦硯的妻子叫項婷婷,溫溫柔柔的,一笑眼睛就彎成月牙的形狀,讓人沒來由的産生好感。
“嫂子好。”雀兒見她進來,立即站起來行禮。
項婷婷急忙拉住她的手,“雀兒妹妹快别這麽客氣,也别叫嫂子了,就叫我婷婷姐吧。”
雀兒乖巧地叫了一個姐姐。
項婷婷娘家也沒有姐妹,接到錦硯的來信說認了一個幹妹妹到也高興的很,如今見了真人,竟比想象的還要好上幾分,她到有一種撿了便宜的感覺。
“父親都跟我說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在王府裏待着,外邊的事情有男人們,我們就在家裏操持家務,别讓他們有後顧之憂。”這些年,錦硯跟着王爺東奔西跑,在家的日子非常短,她就是這麽過來的,好在公婆都是知書達理的人,對她這些年都沒有孩子也表示理解。
聽了項婷婷的一番勸解,倒是雀兒有些過意不去,就因爲她自己,倒是讓别人擔心了:“對不住,讓包管家和姐姐你費心了。”
“哪裏話,我今天托個大,你既然認了錦硯爲幹哥哥,我們家就是你的幹親,一家人還需要這麽客氣嗎?”
兩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到有一見如故之感。
項婷婷給雀兒掖了掖被角,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
回到周彥煜賜給他們的院子,一進去就看到包管家在院子中央等着,”父親,好沒歇息?”
“嗯,雀兒姑娘如何了?”
“已經睡着了。”
包管家點點頭:“王爺特意吩咐我要照看好她,你明天還進王府陪她吧,外邊的事情也不要告訴她,省得再牽腸挂肚。”
項婷婷說:“是,都聽父親的。”
在長安人生地不熟的,雀兒在王府裏隻認識包管家和項婷婷,其他人都不認識,也不敢出門打聽,現在兩個耳朵都是聾的。
又過了兩天,從皇宮裏傳出旨意:魯王周彥煜,遵從先皇遺诏登基爲帝,奉皇後燕如意爲聖安皇太後。
雀兒懸了好幾天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如此看來,他還是安全的。
原來,朝中文武大臣對于年幼的君主還有有些排斥的,他們這麽多年剛将一個幼年天子輔佐成人,若再來一個小嬰兒,恐怕大周朝離滅亡也不遠了。所以,倒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傾向于周彥煜的,這倒是大大出乎謝允的預料,這完全是他以己之心度他人之心,認爲其他人也跟他一樣。
這些年,先皇不遺餘力地削弱他的勢力,在這次對決中,毫無懸念的敗了。不過,後宮裏還有個燕如意,好歹不算是全敗了。
“雀兒姑娘,王爺,哦不,是皇上傳來旨意讓姑娘現在就進宮去。”包管家進來通報。
“我?”雀兒指着自己說,“現在?”
“是,皇上說讓姑娘即可進宮。而且封了姑娘爲尚書院女官,這可是天大的恩賜啊。”傳話的是夏東海的徒弟薛金貴,這也是個聰明伶俐的,見她有些遲疑,繼續說道:“以前宮中隻設“六尚”,即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如今單單爲姑娘設尚書院,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聽到這個,雀兒更加沉默了,她不是不想進宮,她也非常想念周彥煜,可宮裏有她不想見的人。她原本打算不過是做她身邊的一個宮女,隻要能天天看到他就行了,可如今他倒是将她放在衆人面前,那麽她之前的事情恐怕很快就能被人查出來,對她來說過往的一切都無所謂,可她怕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見雀兒猶豫不決,薛金貴繼續說:“陛下說了,讓姑娘不必有顧忌,有什麽疑問進了宮,陛下會親自向姑娘解釋。”
薛金貴打小進宮,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不用看兩人的相處,但看皇上的吩咐,他猜測以後這個雀兒姑娘一個貴妃是跑不了的。
“那好,我這就跟你進宮。”
也不用整理行禮,她進了魯王府之後就一直提心吊膽的,根本沒心思去關注别的事情,進宮之後恐怕現在的衣服也不能穿了,她索性隻帶着娘親留下的玉佩和周彥煜送的“淚”,其餘的東西一概都不帶。
坐上來接的馬車,雀兒想做夢一樣,晃晃悠悠地進了皇宮。
等馬車停了下來,雀兒還有些恍惚。
“雀兒,想什麽呢?”
一聽到熟悉的聲音,雀兒立即就醒了過來,她擡頭一看,周彥煜站在台階上,微笑地看着她。
“王爺。”叫了一聲,她就哽咽了,天知道這幾天她是怎麽過來的,自古皇位之争都不知道要流多少血,她日日提心吊膽,祈禱他沒事。
周彥煜急忙下了台階,給她擦着眼淚:“哭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先進去,進去再說。”
如今周彥煜住的地方,是他年少時在皇宮的寝殿,當時先皇還沒有娶親,他還是個小孩子,到沒什麽估計。如今,畢竟沒有登基,他就暫時住在這裏。
進了寝殿内,周彥煜摒退宮人,轉身将雀兒緊緊抱在懷裏。
“王爺,這些天我好擔心你。”雀兒一時還改不過口來。
“嗯,我也是。”聲音似乎是從鼻子中發出來的。
這幾天的明争暗鬥、生死角逐,就好像一場夢,如今抱着雀兒,他才有了踏實感。
兩人不過分别了幾天,到好像是分離了半輩子,抱在一起的兩具身軀從彼此身上汲取着溫暖,這種溫暖一直暖到心窩裏去。
良久,雀兒被抱得有些不舒服,在周彥煜懷裏扭來扭曲的。
周彥煜拍拍她的背,笑道:“你還不耐煩了。”不過也立即松開了她,但手還是緊緊的握着雀兒的手。
“你爲什麽要封我爲尚書院女官?”如今見周彥煜并沒有受傷,雀兒的腦子又正常轉了起來。
“原本我想立即娶你爲妻的,可如今我有雙重孝在身,雖然皇上隻需帶二十七天的孝就行,可我想爲皇叔多守些日子,而且娶你爲妻是件大事,需要準備的地方還很多,所以我們的婚禮大概在明年了。可我又不舍得跟你分開,若是讓你做一個小宮女倒是委屈了你,你做了女官,我既能天天看到你,你在宮中也好行走。”
雀兒目瞪口呆,沒想到他想的這麽周全,一時間竟熱淚盈眶。
“别哭别哭,我可不是爲了讓你感激我,既然我認定你是我的妻,我就一輩子隻對你一個人好。”
“王爺!”雀兒一頭紮進周彥煜的懷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周彥煜何曾見過如此脆弱的雀兒,任何時候雀兒都是一副堅強的模樣,被陷害被綁架都能鎮定應對,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真的感動了?我對你好吧?嘿嘿嘿!“
雀兒被他的笑聲都得破涕爲笑,這個時候還能耍寶:“說實話,我真的很感動,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做你的妻子。”
“這話怎麽說?你我都愛着彼此,爲何我們不能結成夫妻?”周彥煜用袖子給她擦着眼淚,說:“你今天的眼淚怎麽這麽多,都要把我淹死了。”
雀兒嗔了他一眼,說:“我之前給你說過我的身世,你還記得嗎?”
周彥煜點點頭:“記得,這跟我們的事情有什麽關系?”
雀兒暗歎,關系大着呢,“我一直沒跟你說他們究竟是誰,如今我也不隐瞞你了。”
周彥煜正襟危坐,嚴肅地說:“你說,我聽着,難道他比我還大,還能管着我們不成?”
雀兒伸手拍了他一巴掌,“别打岔,聽我說。”
停頓了一下,雀兒說:“我的親爹叫燕泓良,是當朝的太子太傅,那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謝允的小女兒謝靜淑。”
這次換周彥煜呆住了,他盯着雀兒說:“那這麽說,燕如意就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雀兒冷笑一聲:“我可高攀不起。”
“怪不得,不過,呵呵呵,如今看來我們就是跟謝家犯克,謝家欺辱我們周家把持我麽周家的天下,如今還敢欺負你,不能忍!等着,我一定替你報仇!”
若是其他的事,周彥煜肯定會讓暗衛親自去調查一番,但因爲對方是雀兒,他就沒有去深入調查,沒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的。
“可那又有什麽關系?我要娶你誰能攔得住?”
雀兒玩着他的衣袖,“可能是當初被關怕了,我一聽到燕字謝字就害怕,我害怕他們還會對我們下毒手。”
周彥煜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沒事,現在不是有我嗎,我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溫暖的手掌包着她的小手,她的心漸漸安定下來,重重地點頭:“嗯!”
她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