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想,竟等來一位故人和一位芝蘭玉樹的佳公子。
“賈公,一别數年,你可還好?”窦老将軍笑道。
“這、這,你怎麽來了?”
窦老将軍說:“你應該早就料到我會來的。”
兩人一個是統帥百萬水師的大将,一個是造船世家的傳承人,不知合作過多少回了。
賈陶公偷偷用袖子拭拭淚,方擡頭笑道:“我以爲你這老匹夫早就往生了呢。”
“放屁!你死了我都死不了!”窦老将軍忍不住反駁。
“是是是,禍害遺千年,你個老東西肯定能活個長命百歲。”
幾句玩笑話,到拉近了兩個老友的距離,仿佛這十三年的時光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這位公子是?”賈陶公看了一眼周彥煜問道。
窦老将軍介紹道:“這是魯王,這裏也是他發現的,你要感謝他啊。”
賈陶公忙要下跪緻謝,就被周彥煜攔住了:“賈公不必多禮,若不是賈公爲我們的地圖,這次我們也無法一舉剿了這個賊窩,回去後本王就向皇上上表,爲賈公請功。”
賈陶公擺擺手,說:“請功不敢當,都是老夫應該做的。”
窦老将軍不耐煩兩個在這叽叽歪歪地瞎客套,說:“你可有要收拾的?快快收拾好随我去吧 ,這些年找不到你,弟妹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呢。”
“我沒什麽可收拾的,咱們走吧。”賈陶公站起來就要往外走,這裏他一點都不留戀,而重要的東西早就送了出去,是以他兩袖清風地往外走。
走到門口,方想起一件事來,“将伺候我的兩個侍女帶上吧,這也是苦命的孩子,跟着我受了不少的罪。”
原來這兩個侍女也是海邊的漁家女,被人擄了過來,然後被派到賈陶公身邊,她們原意也是不肯的,可想到外邊如狼似虎地眼神她們就怕了,與其被一群人糟蹋成爲營妓,還不如留在這個老頭身邊。到了賈陶公身邊,她們才知道賈公并沒有要讓他們貼身伺候的意思,兩人感激不盡,更加盡心盡力地伺候。
看到賈公就要走了,兩個侍女淚眼汪汪的看着他,可又不敢請求他将她們帶走,可若是留在這裏,就要跟外邊的叛軍一起以謀逆罪判處,就算不是謀逆也是附逆,左右都是個死。
聽到賈公要将她們帶走,兩個侍女“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多謝賈公救命之恩。”
賈公說:“不用謝我,就你們的是王爺和窦老将軍。”
兩人又立即沖着周彥煜和 窦老将軍磕頭。
“行了行了,快起來吧,一會兒找人安置你們,你們且在這裏安生帶着,别出去添亂。”窦老将軍道。
兩個侍女點頭入蒜,乖覺地在屋子裏等着。
出了門,窦老将軍說:“随我去船上,我們兩個人好好叙叙舊。”
“你就這麽當甩手掌櫃了?”
窦老将軍哈哈大笑:“我都到這個年紀了,還讓我親力親爲?讓那些小崽子們自己鍛煉去吧。走走走,我船上還有一壇好酒,今晚我們就來個不醉不歸!”
周彥煜也不打擾兩個舊友叙舊,聞言對兩位說:“二位自去叙舊,我去看看尤九将軍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窦老将軍心知他是想多見識一些,也不攔着他,雖然藩王不得幹涉本地政務,但謀逆之罪又是國之大事,加之他還拿着皇上的兵符,可見皇上對他的信任。窦老将軍雖然耿直但并不傻,于是就随他去了。
送走兩人,周彥煜抓住一個小兵問道:“尤将軍現在在哪裏?”
小兵說:“剛看到尤将軍帶着人去叛軍首領的營帳去了。”說完,還指了一個方向。
周彥煜随着小兵指的方向走去,就到營帳跟前,就聽到尤将軍罵罵咧咧地:“媽的,老子行軍打仗這麽些年,都沒有享受過,這王八蛋到搜羅了這麽多的寶貝!”
複一會兒,又聽到他暴怒:“這王八蛋!活該被活剮了,那一刀真是便宜他了!”
原來,那首領名叫王才茂,是邢少陵的心腹愛将,也是這座海島的實際統治者,連肖克南都要避讓三分。而他原來不過是個兵痞子,偶然的機會才得了邢少陵的青眼,對他委以重任,可他骨子裏不過是個二流子,到了這裏也不認真練兵,過一段時間就跟肖克南要人要錢,肖克南礙于他在舅舅面前的地位,每每都滿足他的要求,這些年來到是養大了他的胃口,有錢有人有權,又沒人約束着,到過起了神仙般的日子,成日裏跟侍妾們喝酒取樂,膩歪了就派人去海邊漁民家裏尋幾個姿色上佳的女子來服侍他,這些被擄來的女子性子烈的要麽直接跳了海,要麽事後抹了脖子,要麽忍辱偷生活了下來。
這兩個女子是兩天前擄來的,在窦老将軍攻進來之前,就已經被糟蹋了,王才茂原想着等玩膩了就賞給手下,誰料想被攻上島的水兵一刀砍死了。
這兩個女子聽聞朝廷派人剿滅叛軍,一時喜一時憂,喜的是性命無虞,憂的是被破了身就算是回到家也再無立身之地了。
見兩個衣衫不整的姑娘抱頭痛哭,到是将尤将軍給鎮住了,他字參軍以來就一直在男人隊裏混,也跟着人去城裏的銷金窟買過笑,可那些姑娘們都笑臉迎人,哪裏敢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
“王爺,這、這可不是末将欺負她們啊?”尤将軍語無倫次地爲自己辯解道。
周彥煜也可憐她們的身世,對尤将軍說:“賈公身邊也有兩個侍女,不如尤将軍将這島上的女子都召集到一起,查明身份後,若是無辜的百姓,就派人将她們送回家裏,再每人送上一份嫁妝,好讓她們以後衣食無憂,若是與叛軍同謀,那就與叛軍一塊審訊。”
尤将軍拍手贊道:“此法甚好,來人!按王爺的吩咐去辦。”
一個小兵上前将兩個女子領了出去。
周彥煜問道:“尤将軍可有發現?”
尤将軍一隻手将曲江河拎了出來,喝道:“王長茂的重要書信都藏在哪裏?”
一路過來,曲江河早就發現這個尤将軍脾氣不好,如今腰都彎到地上了,“啓禀王爺、将軍,王長茂都将重要書信藏到他**下的一個小匣子裏。”
尤将軍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你去拿出來!”
曲江河不敢違拗,撅着屁股将一個匣子從**底下拉了出來,還用袖子将匣子上粘的泥土都擦幹淨才遞過去。
尤将軍捧着匣子,周彥煜伸手将匣子打開,裏邊是一封封書信,随意打開一封,周彥煜隻看了一眼就怒火中燒:“這個邢少陵真是膽大妄爲,有了這些書信,本王到要看看他能如何狡辯!”
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管了,将匣子遞給錦彥就回船上了。
回到主帥所在的船上,周彥煜看了一眼正對坐喝酒的兩人,笑着搖搖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錦硯道:“這下我們拿到了證據,就能将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了。”
周彥煜打開匣子,拿出一封信,拆開信封抽出信紙,說道:“這邢少陵真是野心勃勃,看看這日期,至少籌備十幾二十來年了。”
“那有怎麽樣?不還是被一舉剿滅了?”
“話是這麽說,可他吃虧在沒有領過兵打過仗,又錯信了他人,不然以他的心智謀略,怎麽會在這裏占島爲王多年而不被人發現?”
不過也正是因爲他文官的緣故,誰能想到他會謀反?
周彥煜看了幾封信,見錦硯還在一邊杵着,遂說道:“你也不用跟着我,看看尤将軍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再順道找找看有沒有遺漏的證據。”雖然手裏這個匣子裏的信件已經能邢少陵決無翻身的餘地,但絕對不能打蛇不死反讓蛇再咬一口。
錦硯領命而去,隻不過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周彥煜納悶地問道:“怎麽這麽快?”
錦硯灰頭土臉地說:“剛我遵從王爺吩咐去幫尤将軍,誰知道尤将軍竟然讓我安置那些被擄來的女子,我也不知道怎麽安置啊!”
周彥煜忍不住笑了一聲:“尤将軍是做大事的人,咱們能幫到什麽就幫什麽。你就好好去安置吧。”
其實這事兒就是死道友不如死貧道的事兒,尤将軍越是搜查下去,越發現這裏受苦的女子越多,這些還不包括不堪受辱跳海自殺的,正發愁這事怎麽辦,錦硯就撞了上去。不過這也不怪他,他們軍營裏何曾有過女子,而兒郎們又都是糙漢子,哪裏又知道如何安排這一幫哭哭啼啼的姑娘們?
周彥煜想了想,便說道:“你去找尤将軍商量一下,給這些女孩兒們騰出一艘船來,再派一些老實的兵丁守着,别讓他們做傻事。”
如今先将她們安頓下來,到了地面上,恐怕這些姑娘們的着落還得落在他的身上。
周彥煜早就決定動李誠甲了,這樣的牆頭草雖然唯利是圖,誰給他利益他就靠向誰,周彥煜也可以拉攏過來,但他不屑于這樣的人,而且肖克南行事霸道,中間也有他的刻意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