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不願意看她那張晚娘臉,就命雪晴敗了兩桌,中間隔了個屏風,省得看到了吃不下去飯。
顯然,謝太妃也是這麽想的,兩個人如走過場一樣見了個禮,周彥煜一個人坐一桌,而謝太妃帶着周彥沉坐在裏桌。
雀兒偷偷瞄了一眼橫寬都一樣的周彥沉,暗道這小子真是越來越胖了。她剛想完,就看見周彥沉轉過頭定定地望着自己,目光有些陰沉。
雀兒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的躲了躲,小小年紀渾身戾氣,似乎要把人吃掉。
周彥煜察覺到那道惡意的眼光,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彥沉還是很怕這個兄長的,趕緊收了目光,跟着謝太妃往裏走。
梁管家伺候在一旁,忍不住心中歎息,往年一到過年府裏就非常熱鬧,人來人往的,每個人都挂着笑臉,可如今,唉!
幹坐無趣,周彥煜索性命人取了一本書來看,邊看邊守歲,反正他覺得這過年最沒有意思了,往年還能出去跟一幫狐朋狗友吃酒耍樂,現在隻能枯坐着。
雪晴看不過眼,哪有過年看書的,一點兒樂趣都沒有,于是說道:“王爺,這大過年的,我們不如找個樂子?”
周彥煜的眼睛從書中拔出來,問道:“你有什麽提議?”
雪晴道:“奴婢聽說百姓人家過年都會摸把牌,賭個錢什麽的,圖個熱鬧。”
周彥煜笑了:“你們幾個捆一塊兒都玩不過我一個人。”
雀兒笑了:“反正我們不如王爺的賭計,又沒有王爺的本錢,不如王爺就在一旁給我們掠陣?”
“感情你們是沒打算帶本王玩兒,行行行,本王就幫你們看牌吧。”周彥煜敲敲雀兒的頭,對梁管家說:“梁管家,你去取副麻将牌來。”
“唉!”梁管家響亮的應了一聲,就讓自己的女兒芳兒去取麻将牌。
芳兒也是機靈的,不僅拿來了麻将牌,還把色子、骨牌一類的都拿了來。老王爺生前興緻來了也會賭上一把,這些東西倒是并不缺。
幾個丫鬟七手八腳地擡來一張桌子,如今也沒什麽尊卑了,雪晴、雪澗、雪璃、雪霜個坐下開始打牌,雪逸在一旁給她們端茶倒水,周彥煜先在雪晴身後指點,等她赢了,就去下家,依次一遍之後,就被幾個丫頭一緻要求閉嘴。
周彥煜都氣樂了,“你們這幾個丫頭過河拆橋啊!”
雀兒噗嗤一聲樂了,“王爺在誰身後誰就赢,還有什麽樂趣?”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不說話了行吧。”周彥煜裝模作樣地搖搖頭,坐下一旁邊嗑瓜子邊看着,時不時地給雀兒講解一些爲何要打這張牌。
雀兒從來沒有接觸過,并不會打,過了一會兒就明白了,于是躍躍欲試地想下場。
雪霜給她騰了地方讓她打。
周彥煜拉着凳子坐在雀兒身後,說:“雀兒可是新手,本王指點一二不過分吧?”
雪澗說:“那是自然,我們不會欺負新手。”
雀兒腦子轉得快,不一會兒就上手了,就讓周彥煜不要說話,她自己打。周彥煜也乖乖地閉了嘴,一句話不說。
都說新手運氣壯,不一會兒雀兒就赢了一大堆碎銀子,興奮地小臉泛着紅光。
外邊一幹人等玩的興高采烈的,裏面的周彥沉就有些坐不住了。
就算是過年,桌子上也不過是些素菜,他平時都是大魚大肉的,這大過年的怎麽肯委屈自己吃草?坐了一會兒,屁股底下跟長了針一樣坐不住,左蹭蹭右蹭蹭的,就是坐不住。聽到外邊熱鬧的笑聲,就想跑出來看看。
“坐下!”謝太妃呵斥道。
周彥沉癟癟嘴,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也不過半刻鍾,就又忍不住了:“母妃,讓我出去看看吧。”
“不行!外邊是你的仇人!”謝太妃從沒有這麽大聲的跟他說過話。周彥沉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平時油水從來沒有少過,如今哭起來可謂是天崩地裂,外邊的熱鬧一瞬間就安靜了。不過也就安靜了一瞬間,外邊的人又開始說說笑笑了。
這一哭,謝太妃就開始心疼了,忙不疊地哄了起來。
可周彥沉是誰,自出生一來就是王府裏的小霸王,以前隻怕他的父王,現在隻怕他的兄長,其他時候連親娘都不怵。
謝太妃沒辦法,又說了無數的好話,許諾了無數好玩的東西,這才慢慢止住了。
哭完了,周彥沉也困了,又嚷嚷着要回去睡覺。
謝太妃無奈,隻好命人将他送了回去,自己一個人在這守着。聽着外邊的歡聲笑語,她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謝媽媽看出謝太妃情緒低落,柔聲開導着她。有了謝媽媽寬慰的話,謝太妃心中才好受一點。
這些日子以來,不是她不想如何,而是她無能爲力,連一向足智多謀的謝媽媽也沒辦法,手底下的人一個個被拔出,她們也隻能幹瞪眼,送網長安的信件也是石沉大海,不知道是沒送出去還是送出去了叔父沒有回應。
又玩了一會兒,就快要到子時了,廚房裏就送來了餃子,王府裏上上下下都吃了餃子,又留了人手看着燈火蠟燭,就各自歇息去了。
然而,大年初一的早上是要祭祖的,周彥煜隻睡了兩個多時辰就起來了。
祠堂早就打掃出來了,周彥煜跟在謝太妃後邊進了祠堂。
看到隻有謝太妃一個人來,周彥煜的眼光閃了閃:“二弟怎麽沒來?”
謝太妃往旁邊扭了扭臉,說道:“沉兒昨晚上受了風寒,如今起不來床,他還小,不來也使得。”
周彥煜隻哦了一聲,就不再問了。
倒是謝太妃心中有些忐忑,這些天她可是見識到了周彥煜的手段,不如他意的人都被收拾了。
如今王府裏隻有兩位主子,禮節也簡單了許多,先朝西拜了皇帝,又拜了列祖列宗,這祭祀一事也就結束了。
若是往年,到王府裏拜年的人絡繹不絕,比趕大集都熱鬧,如今王府緊閉大門,想上前巴結的人也無門可入。
至于下人們,有人歡喜有人憂,歡喜的是可以安安生生的過個好年,憂的人沒人上門自然也沒那麽多的賞錢,雖然王爺已經賞了一個月的月例銀子,可誰會嫌銀子多呢。
祭祖結束後,早飯還是餃子。齊州的風俗是大年初一第一頓要吃素餃子,至于爲什麽隻素餃子,誰也說不上來,雀兒說:“可能是怕人在過年的時候吃的太油膩了,所以吃素的清清腸胃?”
周彥煜煞有介事地點頭:“有道理,也有可能是怕第一頓就吃肉堵住了,剩下的時候就沒有肚子了。”
兩人又逗了幾句,看見雀兒掩着嘴打了個哈欠,顯然是困了,她睡得時辰比周彥煜還少。
“困了?如今府裏也沒什麽事,回去睡一覺吧。”周彥煜提議道。
雀兒搖搖頭,“哪裏有大過年睡覺的?我出去轉兩圈就好了。”
周彥煜想了想,“那我們出去逛逛?我聽說城裏有廟會,熱鬧得很,想不想去看看?”
雀兒還沒逛過廟會呢,自然想去:“嗯!”
“那行,你回去收拾收拾,問問她們有想買的嗎,咱們一并給買回來。”
“好!”雀兒眼睛亮晶晶地,轉身往回跑。
在院子裏就看見雪澗正往外走,見到雀兒問道:“什麽事啊,風風火火的!”
雀兒道:“王爺待會兒帶我出去逛廟會,我回來問問你們想要什麽。”
一聽,雪澗興奮地說:“真的?去哪裏?能不能帶上我?”
“這個好辦,我們先問了雪晴姐姐她們想要什麽,你待會兒跟我過去問問王爺就是了。”
“那行,你去收拾,我去問她們。”
雀兒回到房間換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又拿上荷包放進袖子裏。
等她出來,雪澗已經等在外邊了,“雪霜、雪逸說看着買,雪璃說看到好看的絲線給她帶點兒,雪晴姐姐什麽都不要,我們走吧。”連珠炮一般說完,拖着雀兒往外走。
到了木蘭院,周彥煜也換了一身普通的錦衣,正端坐着等着。
看到雪澗跟了來,周彥煜的臉唰就黑了,沒等他開口攆人,雪澗窺着他的臉色,一溜煙的跑了,邊跑邊說:“給我帶些點心就行了!”
雀兒非常懷疑她腳下安裝了風火輪,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行了,我們走吧。”周彥煜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他們這次是坐轎子去的,到了廟會邊上才下來。
雀兒走在前邊,周彥煜就跟在後邊護着,生怕她被人沖撞了。
雀兒看什麽都很新奇,一會兒拿起一根木簪子問好不好看,一會兒拿起一個撥浪鼓問好不好玩。周彥煜一點兒都不打磕巴的回答,好看,好玩,然後就掏銀子買下來。
其實雀兒也不是真想買,就是覺得好玩兒,不過看他都買了下來,就當是給這些大過年還出門擺攤的貧苦人過年的紅包吧。
一個廟會逛下來,雀兒手裏已經拿不下了,周彥煜手裏也拎着幾件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