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時候,雀兒強撐着一口氣,背部繃得緊緊的,等事情結束了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要不是洛溪扶着,恐怕就要萎到地上去了。
“雀兒姑娘,你沒事吧?”洛溪關切地問。
雀兒搖搖頭,“我沒事,你去幫他們吧,我歇會兒就好。”
洛溪知道她是吓到了,一朵溫室的花朵何曾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面,就連她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都惡心的吃不下去飯。看雀兒慘白着一張臉,她拍拍雀兒的後背出去了,這種事情隻能自己克服,别人是幫不了的。
而雪澗向來膽子大,這會子已經自告奮勇地去挖坑了。
雀兒喝了一杯熱茶緩了緩,才撐着發抖的雙腿出去了。出去一看,所有的人都在忙碌,洛溪已經架起一口鍋,取了後車上帶的水和肉類,非常豪邁的将大塊的牛肉扔進鍋裏炖煮。雪澗已經幫忙挖了淺淺的一個坑,沒人誇她,可她自己卻洋洋自得。
雀兒權衡了一下,就決定去幫洛溪,再讓她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屍體,恐怕她就要三天吃不下去飯了。
“其他人呢?”雀兒添了一把柴問到。
洛溪用勺子攪了攪鍋裏的肉湯說:“他們去撿柴火了,一會兒就回來。”
雀兒接過勺子舀出一塊肉,用旁邊割肉的匕首戳了一刀看了看,“塊頭太大,一時半會兒熟不了 又不能入味,對了有什麽調料嗎?”
洛溪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們平時就這樣,隻要能吃就行,誰還管它熟不熟好不好吃,日常帶的也就是一些鹽巴、大料和胡椒粉之類的,肉熟了之後就蘸着吃。”
雀兒手下不停,用匕首将大塊牛肉切割成小塊,“一會兒把調料拿過來,我來配一下吧。”
洛溪走到後邊的車架前,掏出幾包調料遞給她。
雀兒接過來問了問,想了想将大料扔進鍋中一部分,然後将鹽和胡椒粉按一定的比例配好,等牛肉熟了之後,再切成厚薄均勻的片,撒上拌好的調料就可以吃了。
“好香啊,做的什麽?”雪澗聞到香味将手中的鐵鍬扔下跑過來。
“水煮牛肉,你去看看各位大哥都完事了嗎,快叫他們開吃飯吧。”雀兒吩咐道。
雪澗将人都叫了過來,其實他們早就聞到香味了,他們心中納罕,同樣的做法爲什麽到雀兒姑娘手中就變得美味無比,真是個千古難解之謎。
張昊謝過之後,就讓兄弟們盡快解決。他們分了大部分,而洛溪和雪澗端着三個人的份回到馬車上。
“昊哥,要不要給那個人吃點?”一個屬下問到。
張昊瞥了一眼綁在樹上凍的瑟瑟的何管家,冷哼一聲:“就這麽個東西,也配吃雀兒姑娘做的食物?餓着吧,死不了就成。”
他們還不知道王爺的打算,隻要弄不死王爺都不會計較。
屬下領命而去,促狹的還端着碗在何管家面前走一圈。
這種大雪天氣何該躲在暖室裏喝酒品茗,再有個貌美的歌姬在身邊伺候着,這才是人生。然而,現在他卻被綁在樹上,饑寒交迫恨不得立時死去,卻又被堵着嘴,連咬舌的機會都沒有。
休整完畢,已經是下半晌了,風雪越來越大,再不走恐怕就要被困在這裏了。張昊禀告雀兒一聲,一行人就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剛走了沒多久,迎面撞上一隊人馬。張昊不知道來者何人,警惕地将手放在腰間的兵器上。
走進了一看竟然是錦硯,隻見他将隊伍停下來,隻身上前,抱拳道:“張大人,事情如何了?王爺擔心你們,讓我前來接應。”
張昊也是一抱拳:“事情都處理了,首犯也抓住了,就在車隊後面跟着。”
何管家被綁住上身,用一根繩子牽着,踉踉跄跄地跟在車隊後面走,一輩子的苦都在今天受完了。
錦硯瞥了何管家一眼,點點頭:“剩下的事情就由我們處理吧,你帶着兄弟們回去休息吧。”
張昊:“是。”然後轉身跟兄弟們說了幾句,所有的人沖着錦硯行了一禮,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隻吓得何管家差點大小便失禁,這是從哪裏來的一群活閻王,殺人不眨眼還來去無蹤,看來魯王絕非表面上那種遊手好閑之徒,反之城府極深,一步步将他引進圈套中而他卻一點都沒有察覺,當真令人恐懼。
錦硯一揮手,他身後的侍衛們就占據了剛才那些人的位置,牽馬的牽馬,趕車的趕車,仿佛剛才那群人都是何管家的幻覺。
一行人到了深夜才回到王府,好在錦硯在接到雀兒之後就派人回王府報信了,周彥煜心中才不那麽焦慮,不過也是很緊張就是了。
“雀兒,冷嗎?有沒有凍壞?”周彥煜殷切地關懷着。
雀兒搖搖頭:“我一直都在馬車裏,并沒有凍到。”車隊裏備有足夠否銀絲碳,雀兒三人一直都沒有間斷。到時返程他們着急趕路,并沒有生火造飯,雀兒非常擔心他們,“王爺,侍衛大哥們一路上連口熱水都沒有喝,不如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休息吃口熱飯?”
周彥煜看了錦硯一眼,後者立即出去傳達,隻留兩個侍衛看押着何管家。
“你也餓壞了吧?我讓人給你做碗熱湯面?”周彥煜問道。
雀兒的确餓了,她一路上都有點心墊補着,可總沒有喝一口熱乎的湯水滿足,聽了周彥煜的提議,她點點頭應了。
不一會兒,就有一碗香氣撲鼻的陽春面端了上來,雀兒吹着熱氣一口一口吃着,到最後連面湯都沒有剩一口。
周彥煜看她吃得香甜,也饞了,讓丫環給他也上了一碗。
兩人吃完喝完,才想起一直跪在外面的何管家。
被迫跪在雪地裏的何管家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
被侍衛拎進來的時候,何管家覺得自己都要熱淚盈眶了,真是太特麽暖和了!
“何有昌?不跟本王說說你的所作所爲?”周彥煜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匕首在掌中把玩,冰冷的刀刃在燈光下閃出滲人的光芒。
何管家剛進入溫室又掉進冰窖,整個人都開始顫抖:“王爺饒命啊,都是小的豬油蒙了心才想着劫了張公子的,王爺就繞過小的這一次吧!以後小的爲王爺當牛做馬報答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周彥煜嗤笑:“誰稀罕你個狗奴才報恩,你當本王是瞎的,你手下那幫亡命之徒哪個身上沒有背着幾條人命?他們爲你做了什麽事,本王早就查的一清二楚!”
何管家匍匐在地,口中哀求着“王爺饒命!”
周彥煜繼續道:“别怪本王不給你機會,若你能配合本王收集肖克南的罪證,本王可以饒你一家不死,若不然,就你們幹得那些事,誅三族都是皇上開恩了!”
一開始何管家聽周彥煜說要他絆倒肖克南,他要有些猶豫,畢竟主仆多年,都彼此信任,他也沒想過背叛自己老爺,可聽到後邊周彥煜說要誅三族,他才真正開始怕了。
而周彥煜漫不經心地說:“若本王讓人告訴肖克南說,他醉信任的管家和他最寵愛的小妾搞在一起,他會怎麽做?”
雖然平時很多事情都是何管家處理的,但他并不認爲現在心寬體胖的老爺真的變得善心了,而且他如今的很多手段都是跟他家老爺學的,且學到的不到十分之三四。若真的被老爺知道了他的背叛,恐怕他會死的非常的難看。
他擡頭顫聲問道:“王爺都知道了?”
周彥煜盯着他的眼睛:“沒有什麽事情可以瞞過本王。”
“好,小的全都招了,隻求王爺能放過小的一家。”
周彥煜承諾:“我可以保他們的性命。”
至于如何活着,怎麽活着,呵呵。
何管家卸下肩膀:“好,我全都招了。”
半個時辰後,周彥煜拿着何管家按有手印的供詞,對着跪在地上的何管家說:“你回到肖克南身邊,他讓你做什麽,你繼續做,本王有命令會讓人去通知你。”
何管家遲疑:“這,小的在回去恐怕不好吧?”
周彥煜道:“如今本王還不想打草驚蛇,所以還要委屈何管家回去将本王要的罪證一一收集起來,至于那些被殺的殺手,相信以何管家的本事一定能擺平。”
見沒有轉圜的餘地,而且一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别人手中,他也沒有談判的條件。隻是,蝼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于他,他更怕的是被肖克南察覺什麽,到時候事情恐怕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的。
“放心,在事情沒解決前,本王會派人保護你的性命。”周彥煜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然後繼續補充,“當然也會保護你的家人,本王向來說到做到。”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由不得何管家答應不答應了,反正都是一死,何不在死前爲家人争取一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