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硯從外邊買了幾盆淺黃色的菊花回來,周彥煜欣賞了一會兒,就賞給了下邊的人,雀兒也分到一盆。
她開開心心的抱着花盆往回走,路上碰到從藥房回來的雪澗,兩個并肩往回走。
“這花有什麽好看的,不當吃不當喝,開幾天就凋謝了。”雪澗十分不理解。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菊花既能當吃又能當喝,曬幹了泡茶喝可以明目,還能做粥做點心,跟排骨也可以配,有一股子清香。”
雪澗聽得口水直流,“可惜我們王府還在孝期,不然就能大飽口福了,話說我都好久沒吃肉了,饞死我了。”
雀兒把那盆菊花放在院子裏,蹲下身摘了幾朵,說道:“吃肉是不行的,不過我可以給你做些點心吃。”
“真的?”雪澗拍手:“那你打算做什麽?”
雀兒想了想:“菊花冰糖銀耳羹、菊花枸杞糕怎麽樣?”
“好啊好啊,你做什麽都行,有的吃就好。”雪澗向來不挑嘴。
接下來的時間,雪澗一直圍在雀兒身邊問東問西,雀兒又告訴了她幾種菊花的食用方法,直饞的雪澗隻咽口水。
看着天色差不多了,蹲着拎着一小籃子菊花往大廚房走,雪澗像一條尾巴似的跟在雀兒身後。
如今大廚房是王三山主廚,所以雀兒可以自由出入,她又是從這裏出去的,這大廚房的人都比較熟悉,而大廚房的人以前也跟雀兒相處的不錯,又加上如今她是王爺身邊的紅人,一進門就被人奉承着。
雀兒禮貌地打着招呼,進了大廚房就看見王三山正在切一根蘿蔔。
看到雀兒進來,王三山停了手,咧着嘴笑:“雀兒來了,可是饞什麽了,大叔給你做。”
雀兒走上前,捏起一根蘿蔔絲,根根均勻大小,整整齊齊地碼在案闆上,“大叔你的刀工又精湛了?”
王大叔呵呵直樂,“如今也閑了,就随便練練手,也讓下邊的小子們好好學學。”他最終也沒有諒解福貴,而福貴也投奔後院去了,師徒兩個自此分道揚镳。他恢複身體後,又收了一個小徒弟樹田,也不至于手藝失傳。
樹田今年才八歲,但是機靈的很,一口一個“師傅”叫的王三山心花怒放,見了雀兒小嘴更甜,雀兒也非常喜歡他,每次來的時候都會給他帶一些點心。這些點心都是周彥煜帶來的禦廚做出來的,滋味賣相都非常人所見,吃得樹田滿口生香,對雀兒更殷勤了。
雀兒在廚房裏找了一圈沒找到樹田,問道:“小樹田呢,怎麽不見他人。”
王三山說:“我讓他回我房裏那膏藥去了,估摸着快回來了。”自從他從牢裏出來,這腰就不好了,站一會兒就疼,得時不時的貼着膏藥。
正說着,樹田回來了,一見到雀兒就高興地叫到:“雀兒姐姐來了?”
雀兒摸摸他的頭,“看着一頭的汗,慢點跑。我來給你雪澗姐姐做點吃的,你去做你的事情去吧,回頭給你留點兒。”
樹田卻不走,賴在雀兒身邊,“我給姐姐打下手吧,我可以洗菜,我洗的可幹淨了。”
一旁的雪澗也喜歡這個活潑的小孩子,“你叫樹田是吧,真懂事兒。”
樹田被誇得仰着頭,自得的說:“那當然!”
王三山笑罵一聲:“臭小子,誇你一句就上天了,一邊呆着去。”
不過他也好奇雀兒要做什麽,伸過頭問道:“你打算做什麽?”
雀兒将籃子遞過去,“今天不是重陽節嘛,我打算用菊花做一道粥和一道糕點。”
這邊樹田有眼色的端過來一盆清水,雀兒将菊花都倒進盆子裏手勁輕柔的清洗着,“粥呢叫菊花冰糖銀耳羹、糕點叫菊花枸杞糕,樹田你去幫我準備銀耳、馬蹄粉和枸杞。”銀耳和枸杞需要提前用清水泡上,所幸這兩樣都是常見的,也不用費工夫,樹田還細心的将銀耳掰好,隻留下完整的,将零碎的都扔掉。
雀兒也将菊花洗幹淨了,她選用的都是将開未開的小朵菊花,所以清洗起來很困難。她拿出一個砂鍋将幾朵菊花和銀耳都放進去,熬上多半個時辰再放冰糖,再熬一刻鍾就可以喝了。
這菊花枸杞糕就對火候有一些要求,雀兒将菊花和枸杞用開水沖泡一會兒,然後将馬蹄粉、白糖、和菊花水拌在一起,在火爐子上邊熱邊攪拌至熟透,然後在菊花型的模具中放上兩個枸杞子,将馬蹄粉倒進去,放在一旁涼卻。
王三山在一旁看得隻點頭:“做法都是平常,但非常雅緻,到像是讀書人家的吃法。”
這話到是說對了,這法子是她娘親跟她講的,她外祖父是文人雅士,一年四季不止賞花還食用鮮花,這些吃法都是外祖家最稀疏平常的。
雀兒第一次上手,心中還是有些忐忑,所幸沒有糊也沒有焦,甜度适中,隻要成型了就算成功了。
她一番動作下來,勾的王三山手癢癢了,摩拳擦掌地要露一手:“今天過節高興,我也露一手,做一道炸菊花給你們嘗嘗。”
王三山将面粉和雞蛋揉成面團,放在一邊醒上一會兒,然後搓條摘成10隻劑子,拍扁,杆成直徑8厘米的圓皮。将圓皮分成四等份,疊起,用刀切成絲,把最短的放在上面,用筷子夾緊,入油炸成淡黃色,在花蕊處點上一點番茄醬,然後在炸好的菊花上撒上一層白糖,就可以吃了。
雀兒和雪澗一人夾了一個,一邊嚷着燙一邊往嘴裏塞。
王三山笑眯眯地看着兩個小姑娘吃的毫無形象,将剩下的菊花一朵朵放進雞蛋和面粉調制的面糊中,然後過熱油炸熟。
雀兒咬了一口,滿口的菊花清香,又帶着一絲絲的焦香,美味極了。
這邊的菊花銀耳羹已經熬得差不多了,雀兒放了一把冰糖嘗了嘗味道,剛剛好。
王三山說道:“一會兒你将這些都端走,給你的姐妹們嘗嘗。”
雀兒正看着菊花枸杞糕是否成型了,聽他如此說,就随口說了一句:“待會兒您手累再做點兒,我給王爺送過去。”
王三山手下的動作一頓,又繼續炸着:“王爺會吃嗎?”自從王爺回到王府就沒吃過大廚房出去的東西,大概是心中膈應吧。
雀兒到是沒想到這些,渾不在意地說:“王爺應該沒吃過吧,拿過去給他嘗嘗,至于喜不喜歡吃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時辰差不多了,王三山另起一口油鍋,兩樣點心又各自炸了一盤方罷手。
這邊雀兒已經把粥盛了出來,菊花枸杞糕也盛了一盤,将兩盤炸菊花也一并放進食盒裏,對雪澗說:“你先回去,我去一趟木蘭院。”
雪澗連頭都不擡,隻揮揮手表示知道了。
雀兒進木蘭院的時候,正好看見幾個丫環往裏送午膳,她也提着食盒跟在後邊進了屋子。
周彥煜正握着一卷書看着,一擡頭看見雀兒正在擺飯,詫異地問:“你怎麽來了?是不是問到我這裏的飯香,來蹭飯吃了?”
雀兒笑嘻嘻地說:“王爺這次說錯了,我蹭王爺這麽多次飯,這次是投桃報李來了。”說完,指着帶來的四道菜說:“這是兩道是我做的,這兩道是王大叔做的,放心,從摘花到送來,都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的,肯定不會有問題的。”她知道周彥煜入口的飯食都是用銀針試過的,這才有此一說。
周彥煜覺得難以置信:“你将我給你的菊花都做成吃的了?”
雀兒嘿嘿一笑:“這花也就賞那麽一會兒,過幾天就凋謝了,還不如做成菜也能明目去肝熱,正适合秋天吃。”
周彥煜滿頭黑線,忍不住用書敲敲她的頭:“你還有理了,你知道這一盆菊花多少錢嗎?一盆就一百兩,你别看它們不如什麽墨菊綠菊珍貴,可也是珍貴的品種,就這麽被你輕輕巧巧的吃了,真是暴殄天物。”
雀兒振振有詞:“正是因爲它貴,所以要物盡其用賞完再吃啊。”
周彥煜搖搖頭:“算了算了,我說不過你,這是你做得吧,我嘗嘗你的手藝。”說完,夾了一個枸杞菊花糕咬了一口,又舀了一勺菊花冰糖銀耳羹送進嘴裏,然後皺着眉,似乎在吃苦澀的湯藥。
雀兒的心都揪起來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吃嗎?”
周彥煜的眉皺的更深了,雀兒看着他的表情都要哭了,她第一次做,雪澗也說很好吃啊。也是,他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怎麽會喜歡吃她做得清寡小粥呢。
看着快要哭了的雀兒,周彥煜覺得差不多了,才開口說:“好吃。”
雀兒轉悲爲喜,又不确定地問:“真的?”不會是哄她的吧。
周彥煜堅定地點點頭:“真的好吃。”怕她不信,又夾了一個菊花糕送進嘴裏。他又吃了幾塊就被雀兒攔住了,“好吃也不能多吃,你嘗嘗王大叔的手藝,我跟在他身邊學了兩年呢。”
周彥煜很給面子的一樣嘗了點兒,雖然比不上他從長安帶來的禦廚,但也算技藝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