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硯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将雀兒吃剩下的小吃都一股腦賞給了春風樓門口的小乞丐們。
雀兒站在門口,看着春風樓門口迎來送往,臉上顯出訝然的表情。
“不必多說,跟着我就是。”周彥煜啪地打開折扇,風流倜傥地走了進去。
春風樓是齊州城的一處風景所在,不僅這裏的姑娘環肥燕瘦各具千秋,引得男人趨之若鹜,更是滿城青樓楚館的風尚坐标,隻要春風樓一有新的衣服、首飾樣式,立馬就會在全城風靡。
一進入春風樓,老鸨就親自來迎接:“這位公子好相貌,是第一次來吧?快上坐!”說完,又吩咐一旁的龜公上好茶。
老鸨年輕時也是春風樓花魁,後來年老色馳才轉行做了老鸨,這察言觀色地本領早就練得爐火純青,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周彥煜是第一次來,也看出來了他身後的小公子是女兒身。
春風樓裏并沒有規定女賓不可進入,可大部分女賓來不是來抓·奸,就是幫忙抓·奸,春風樓自然不會歡迎這樣的女賓。
可老鸨看着雀兒,不過是十來歲,看周彥煜的寵溺勁兒,大概猜測是做兄長的帶着妹妹長見識的。是以,對于雀兒的身份并不拆穿。
“公子可是京城來的?來我們齊州是探親還是經商?”
周彥煜搖着扇子說到:“這位媽媽好眼力,聽說魯地富庶,尤其是海運,可謂是一本萬利,我這次帶着幼弟來齊州,就是受家父吩咐來探探路的。”
老鸨一聽此言,臉上笑着說道:“若公子不嫌棄,叫我徐媽媽就是。海運豈是那麽好做的,不說成本極大,還有承擔着翻船的危險,到時候可就是血本無歸呢!城裏的董家,就是跟風去做海運生意,結果船隻在海上翻了船,全家的積蓄都賠了進去不說,還欠了好多外債,董老爺無本錢翻身,這不,把他家的小姐都賣給我們春風樓!”說完,老鸨還無限唏噓。
周彥煜與雀兒相視一眼,笑着說道:“我們此番來,不過是打探打探路子,徐媽媽自去忙吧。”
春風樓是齊州城最風雅的場所,來這裏的客人非富即貴,與其說是來嫖妓,不如說是來交際。徐媽媽思忖着眼前的兄妹倆,大概是想進入齊州商圈,所以也不再說推薦姑娘的話,隻吩咐龜公丫鬟伺候好,自己就告退了。反正無論他是幹什麽的,最終都少不了她的。
“公子,您可是想…剩下的話雀兒就吞了下去。
周彥煜點點頭:“我回來的時候,叔父讓我肅清此事,将它收回到朝廷手裏。”說起來這事,他也很是無奈,說白了這事變成現在這個局勢,完全是他父王目光短淺所緻,若一開始就攥到自己手裏,得到的财富豈止是百萬之數!偏偏他又貪财又頭腦不清楚,被外人哄了幾句,就跟朝廷頂牛,據不交出海運權,這些年不知讓朝廷損失了多少的銀錢。每每想到此處,皇叔就氣得心口疼。
“那公子怎麽讓老鸨走了,看她說的頭頭是道的,肯定有不少線索。”雀兒道。
周彥煜欣賞着大廳中央舞台上曼妙的舞姿:“不急。早在父王的案子上,我就命人好好查了一下春風樓,這春風樓是丞相邢少陵的外甥肖克南的産業,而如今海運就掌握在他手裏。”
雀兒心中一動:“莫非?”
周彥煜點點頭:“所以這件事才棘手,邢少陵在朝中勢力雖然不如謝允那狗賊,可他眼光好有魄力,先行派人捏住了海運,手中的銀子更是源源不斷地進了他的腰包,與謝允分庭抗禮是遲早的事。”
而兩人分庭抗禮的後果就是,朝廷内則會有一場腥風血雨,争權奪力、排除異己,國将不國。
“那公子可是想講海運收回來?”
“對,不過不是收到魯王府,而是上繳朝廷。”這些年,雖然皇叔勵精圖治,可奈何各地稅收都把持在各地藩王手裏,進了國庫的少之又少,而北方的匈奴又屢屢南下,騷擾百姓,掠奪财富,皇叔想對其用兵都拿不出錢來。
“王爺是想通過老鸨參與海運,然後再伺機奪回?”
“正是,現在我們連門都沒摸到,說任何事情都是枉然。”隻有打入敵人内部,才能徹底翻開其中的膿瘡。
“可,公子您的身份如何瞞得過去?”全城的達官貴人都見過他吧。
“所以,我才帶你出來。從明天起,我就讓人放出消息說,你是京城某高官的小公子,非常佩服前朝經商奇才李郢,想效仿他就行了。”
“可是,”雀兒低下頭看看自己的小身闆:“我這身份恐怕會被人一眼看穿吧。”她可沒忘記剛剛徐媽媽打量的眼神。
“如此更好,被人看穿了更有迷惑性,讓人誤以爲你是某家調皮的小姐,人傻錢多才好騙。”
說完,又繼續道:“至于你的安全不用擔心,我讓錦硯跟着你,必會護住你的。”更何況商人重利,有這個一個活财神,他們隻會供着的。
雀兒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她不僅不覺得害怕,心中還隐隐有些期待。
周彥煜原本并不想讓她冒這個險的,他原本打算來春風樓露個臉,把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暗處的人才更好下手,可看到來的時候雀兒一路上叽叽喳喳,滿眼的新奇,他才改了主意,不如讓這隻家雀出去飛一飛見識一下外邊的世界,總比關在籠子裏強。
“那公子打算如何做?”雀兒問道。
周彥煜捏起一顆櫻桃扔進嘴裏,“不急,先看歌舞吧。”
春風樓裏的舞妓舞藝超群,不一會兒雀兒就被吸引住了。
老王爺在的時候,魯王府也是隔三差五邀春風樓的歌舞伎進府爲貴人們表演,可雀兒爲了躲避那些想吃豆腐的人,很少往前邊湊,是以從來沒有欣賞過。
到了第二天,周彥煜依舊到了晚上帶着雀兒去春風樓,隻不過路途每天都不同,不過幾日的時間,雀兒就逛遍了整個齊州城,而齊州城内都在謠傳着周彥煜在熱孝期間逛妓院,當真是大寫的不孝。
對此,周彥煜并不以爲意。
隻是雀兒卻爲他鳴不平:“這些人舌頭真長,不知道就裏就胡說八道,活該下拔舌地獄!”
周彥煜一笑:“舌頭長在别人嘴裏,随便他們怎麽說,隻要我在乎的人不如此想就行了。”
雀兒隻覺得心思浮動,堪堪吸了幾口氣,才真正沉了下來。
“是我着相了,那些人與王爺素不相識,不知道王爺真正的爲人也是正常。”
“就是如此說,不重要的人不理會就是,何必在意。”周彥煜如是說。
此刻周彥煜帶着雀兒正坐在春風樓樓上的包廂,搖頭晃腦地聽着樓下歌妓曼妙的歌聲。
自從那日過後,徐媽媽就派人查了周彥煜真實身份,所以周彥煜再次來的時候,就從樓下的包廂升到了樓上的包廂。
查清周彥煜的真實身份後,徐媽媽就通知了她身後真正的老闆肖克南,肖克南因爲有一個當丞相的舅舅,消息自然比别人靈通,他可是知道周彥煜在長安城裏的做派的, 如今周彥煜如此迫不及待地逛起了妓·院,肖克南暗道流言果然都是真的,心中卻是非常的瞧不起。
他吩咐徐媽媽:“不過是個草包,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海運的事情,好酒好菜伺候着,别怠慢了,他再問此事就含糊着,晾着就是。至于她身邊的小丫頭,”肖克南摸摸下巴說道:“估摸着是長安哪家偷跑出來的小姐,也不可怠慢了。”
針對雀兒的身份,他是查了又查也沒有查出什麽來,想來是有家族護着的,供着就行。
徐媽媽領命而去,對周彥煜越發恭敬。
“是時候辦正事了!”周彥煜合上扇子,讓龜公去叫徐媽媽。
雀兒一臉迷糊,“公子說的是什麽事?”
周彥煜壞笑着,“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徐媽媽就扭着肥臀進來了,“王爺,我們這裏伺候的還好?您有什麽吩咐?”
“我聽說你們這裏的姑娘們個個國色天香,本王來了這些時日,打賞了你這麽多銀子,你這老貨一個都不讓我見,是何居心啊?”
徐媽媽一臉爲難的看着雀兒,隻見雀兒一臉的坦然坐着,方開口道:“這、這,王爺可是冤枉奴家了,我們這裏的姑娘們個個都盼望着王爺呢,我這就讓姑娘們進來讓王爺挑。”
回身吩咐龜公幾句,就繼續恭維着周彥煜。
周彥煜一臉被恭維舒服的表情,雀兒看了心中暗笑。
姑娘們魚貫而入,雀兒隻覺得自己像一隻井底的青蛙,太沒有見識了!
“姑娘們,快給王爺行禮。”徐媽媽揮了揮手帕說道。
站成一排的姑娘們齊聲行禮:“見過王爺,王爺萬福。”
“嗯,都起來吧。”周彥煜擡了擡手。
“謝王爺。”聲音一緻,可見是受過專門訓練的。
“你們都說說,自己擅長什麽才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