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钗見了一夢公主,也有幾分親切之感,總覺得似乎該當早就認識。然而薛寶钗是極理智之人,如今經曆的事情多了,更是防備心思極重,覺得這種莫名産生的情感十分的古怪,反而對一夢産生了幾分戒備之心,生怕自己是着了一夢的道兒。
心裏想着,面上卻不露分毫,薛寶钗向一夢施了一禮,道:“見過公主殿下,冒昧打擾,還請公主見諒。”
一夢卻隻顧盯着薛寶钗瞧,嘴裏喃喃道:“薛側妃,側妃?怎會如此?不該啊,難道除了林世子妃外,你也是一樣的?”
薛寶钗聞言擡頭,正撞上一夢古怪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跳,似乎有種隐約的不安。
莊炜在一旁聽了一夢的話,頓時想起一夢對黛玉說的那番話,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難道這個一夢公主見人就說對方改了命格的毛病?繼林黛玉之後,又輪到薛寶钗了?
莊炜有心想要問問,在一夢的眼裏,薛寶钗的命格又“本該”是什麽模樣的。然而薛寶钗雖不知一夢想要說什麽,卻直覺不想叫她說出口,所以,薛寶钗趕在一夢開口前,打斷她道:“實不相瞞,我明知唐突卻仍然打擾公主,實在是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公主能夠答應。”
一夢的眼神在薛寶钗和莊炜之間遊移幾次,隻覺得自己的困惑是越來越深,頓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不知薛……側妃有什麽要求?”
薛寶钗見一夢沒再糾纏之前的話,微微松了口氣,接着道:“我想求見空靈師太,爲我兒蔔上一卦,他自出生以來就體弱多病,看得我實在心疼,想求一求空靈師太,可有解決之法。”
一夢略一沉吟,道:“薛側妃想見空靈師太,也不是不可以,這樣吧,如果側妃方便的話,明日就帶着哥兒來公主府便是。”這薛寶钗的命格也有古怪,就讓空靈師太先看一看,說不定能夠找出林黛玉古怪的原因呢?
一夢答應得如此爽快,倒是讓莊炜和薛寶钗有些意外,不過想想,這一夢公主追着黛玉要給她相面,看來是真的極好此道,會答應也不稀奇。
兩人目的達成,倒也安了心,便欲起身告辭,隻莊炜對方才一夢所言有些好奇心起,便問道:“不知公主方才看着本王側妃,有何疑問?本王實在是好奇得緊。”
莊炜雖不信一夢所說的批命之說,倒也好奇薛寶钗在一夢眼中,該當是如何的,想着反正自己是不信的,聽來當個笑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薛寶钗雖然也對此耿耿于懷,但卻是想着等明日去了公主府,再問個清楚明白,因爲她有種感覺,一夢所要說的話,最好還是不要被莊炜知曉的好。
隻是莊炜問了出口,她也不好急吼吼地阻止,那樣反倒會讓莊炜起了疑心,所以薛寶钗隻能也作出一臉好奇的表情,看向一夢。
卻能聽一夢說道:“不知薛側妃是否有一金子打造的貼身之物?”
薛寶钗立時便想起自己小時候得了世外高人所贈的兩句話而打造的那把金鎖來,一時竟有些怅然若失,猶記得當日那高人贈了她一個海上方,又贈了“不離不棄,芳齡永繼”的吉祥話,母親特意刻了金鎖給她戴上,說将來必要找個有玉的才能相配。隻可惜自己費盡心思想要嫁進皇家,甚至不惜暗中幫助莊灱,卻終究沒能魚躍龍門。後來莊灱死了,薛姨媽和王夫人又曾想過憑着此物讓她和賈寶玉成就“金玉良緣”,想到這裏,薛寶钗心中便嘔得慌,更擔心莊炜想多了,故而自打進了敏靖郡王府的門,便再沒有貼身戴着,隻叫貼身丫鬟好生收藏着。
是以如今聽了一夢的話,雖猜到她所說可能是金鎖,心中雖有些計較,但面上卻隻是笑着道:“公主說笑了,我們這樣的人家,誰身上沒幾件金制的物件兒?便是一般升鬥小民,有了餘錢,也會給家裏的姑娘打上一二金首飾,又值當什麽?”
莊炜聽了,也覺得有道理,正如薛寶钗所言,他們這樣的富貴人家,誰身上沒幾件金的東西?尤其是女人,頭面首飾大多都是金子打造,一夢此言,便有故弄玄虛之感了。
又聽薛寶钗道:“王爺,我們打擾了公主這許久,也該告辭早些回去了,這會兒玒哥兒也該當睡醒了,若不見我,隻怕要哭鬧。”薛寶钗說着,露出擔憂的表情來。
莊炜也想起這個目前自己唯一的兒子來,他也是極寵的,莊玒體弱,這若是一哭,很容易便是上氣不接下氣,倒又是一場操心。兼之覺得一夢所言爲虛,失了興緻,便應了薛寶钗的話,起身欲走。
一夢倒也沒申辯什麽,反正薛寶钗和黛玉不同,自己求了明日去公主府見空靈師太,總有機會談一談的,隻在莊炜和薛寶钗出門前,說了一句:“薛側妃若記起身邊有此物,不若明日帶在身上,叫空靈師太見見,該當有所得。”
薛寶钗回首應道:“謝過公主提醒。”
莊炜嗤笑一聲,覺得一夢此舉,怕是爲那空靈師太變相地索取财帛,心下對空靈師太和一夢越發不以爲然。倒是薛寶钗見一夢如此笃定,心中升起了幾分敬畏,想着莫如悄悄地把金鎖帶去給空靈師太瞧一瞧,卻在出門時見到被侍衛隔在一旁的賈寶玉時,心中微凜,随即便面露厭惡,别過頭去。她和莊灱的事情,莊炜一早知曉,也早已經算是揭過去了,可是若叫他知道自己曾和賈寶玉“金玉良緣”過,可指不定會生出許多波瀾來。
李冉和賈寶玉兩人被侍衛趕了出來,卻沒舍得離開,依然守在門外。
李冉雖不滿自己被趕出來,但到底是将要出家的人了,神色還算平和淡然,隐約帶有幾分譏诮不屑,倒是賈寶玉,一臉殷切地看着門口,見莊炜和薛寶钗出門,頓時眼睛一亮,張口欲言,卻見薛寶钗見了他,竟是一臉嫌惡地别過頭去,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她對賈寶玉的不待見。
賈寶玉頓時有些難過,明明自己都不怪薛寶钗間接害死賈圓春了,怎麽薛寶钗卻仍是這種态度?
莊炜出門就見李冉那副譏诮不屑的表情,心中頓時火起。莊炜失勢後,所受到的待遇自然沒有以前那麽好,敢敷衍他的人也比以前多了,但是這并不代表李冉這樣一個無權無勢、一文不名的小人物也能夠給他臉色看了。
加上喝了幾杯酒,雖未醉,卻也脾氣有些火爆,竟是一步向前,擡腳就将李冉給踹倒在地了:“什麽東西?見了本王不行禮,還敢對本王不敬?”
莊炜到底是個成年男子,就算酒色掏空了身體,這一腳下去,力氣也不小,李冉年紀小,又是書生模樣,身子骨并不強壯,這被莊炜踹了一腳,悶哼一聲倒地,捂着被踹到的肚子冷汗淋漓,疼得不行。
賈寶玉驚呼一聲,擡眼就看見莊炜面色不善地瞪着他,頓時駭到了,像被人定住了一般,動都動不了。
莊炜看着賈寶玉,就不免想起賈圓春來,自賈圓春以那樣不名譽的方式死去之後,又得知自己多年無子的局面是賈圓春造成的,莊炜心底對賈家就沒了半分情誼,甚至還有些怨恨。更何況,如今的賈家還在跟薛家糾纏不清地鬧矛盾,前幾日才攪和壞了薛家的一筆生意,要知道如今的薛家,可還擔任着他的錢袋子一職,而且薛寶钗還挺合他的心意,自然越發讨厭賈家。
說起來若不是賈圓春作孽,賈寶玉那個媳婦兒多事把這事兒鬧到禦前,他也不會這樣丢臉,薛家也不會被罰沒了大半的家财,使得他如今的錢袋子也是大幅度縮水,如今想來,就這樣放着賈家不管,還真是挺讓人不甘心的。
莊炜想着,這踹了李冉而越發覺得癢癢的腿,便沒收住又往賈寶玉身上踹去。
薛寶钗在身後看了,有一絲不忍,可一想到賈圓春對自己做的、賈家對薛家做的那些事情,那一絲的不忍就消失無蹤了。
這時,跟着賈寶玉出來在别處打發時間的下人聽到動靜,跑了過來,卻礙着莊炜,不敢近前,可見賈寶玉挨打,想着自己回去肯定沒好果子吃,心裏哪有不着急害怕的?可是他們隻是下人,在普通的老百姓面前敢于接着賈府的名頭作威作福,可在這真正的鳳子龍孫面前,可是半個屁都不敢放的。
還是包間内的一夢聽見動靜出來,才算護住了李冉和賈寶玉,不過莊炜踹了兩人一人一腳之後,火氣也下去了,力氣也沒留什麽了,也就沒有多做糾纏,領着薛寶钗揚長而去了。
賈寶玉身嬌肉貴,除了賈政曾經打過他,還真是沒人能對他動一根手指頭的,所以哪怕莊炜踹的這第二腳比踹李冉時力氣小得多了,可賈寶玉卻臉色白得比李冉更可怖。他蜷縮在地上,痛苦地看着莊炜和薛寶钗從他面前走過去,薛寶钗隻是低頭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清清冷冷,很不同于她以前在賈府時的端方善解人意。
也不知是出于什麽心理,他還是喃喃地喊了一聲:“寶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爲毛有些人喜歡在路上騎車的時候揚頭吐痰、吐口水捏……他以爲他們是灑水機咩!!!低下他們尊貴的頭會怎樣、會怎樣!!!
偶今天不幸中招啊,好惡心滴說,雖然應該沒濺到多少,但是洗澡洗頭洗衣服,全身大掃除,一件都不能少!!!
糟糕,忘了洗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