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嫂,快起床,去莊子上啦,快點兒起床……”雙胞胎一大早就興奮地起床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哪來的那麽旺盛的精力。
黛玉睜開眼,見自己窩在莊煜的懷裏,而莊煜也已經醒了,正沉着臉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黛玉不知怎地就想起莊烆說的話來“臉那麽那麽黑”,不由得覺得好笑。
莊煜見黛玉醒了,低頭親了親黛玉的額頭,道:“你接着睡,我出去打發那兩個小魔頭。”
黛玉看着莊煜起身批上衣服,氣勢洶洶地開門出去,蹭了蹭暖和的被子,發現自己腰軟腿軟,一點兒都不想爬起來,雖然念頭上還是想早點兒起床免得讓兩個小的笑話,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昏沉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黛玉忙喚人進來,門外伺候的是雪雁和雪鹭,黛玉原本陪嫁來的大丫鬟們都配人了,原本是二等丫鬟的雪雁和雪鹭如今已經是黛玉貼身的四大丫鬟之一了。
黛玉問了句,得知時間已近午時,急道:“你們怎麽不早些叫醒我?”
雪雁笑道:“世子妃莫急,世子說了,一上午檢查馬車和行禮,中午吃了飯再出發,晚上正好到莊子上泡溫泉解乏,再好不過了。”
想也知道,這是莊煜爲了讓黛玉能多睡會兒想的借口,不過誰也不會拆穿就是了,反正出門在外,馬匹車輛本來就該檢查仔細了,如今多檢查幾遍也不妨事,正好把一些可能老化的零部件換掉。
等黛玉紅着臉和裘卿妤等一同吃過午飯,莊煜一手拎着一個胖小子,黛玉在雪雁和雪鹭的攙扶下出了門。
誠恪親王府的馬車,外表并不華麗,但最是結實耐用,防禦性能也非常的好,也許這是作爲軍人一貫以來養成的習慣。所以,莊煜花了整整一上午來檢查布置馬車,也不是假話,他在馬車裏面鋪上了厚厚的褥子,這樣馬車奔跑起來的颠簸,也不會讓黛玉感到太難受。
拉車的馬匹,并不是什麽千裏良駒,這世上自從有了莊晔之後,滿京城的官員貴族,都再也過不上寶馬良駒拉馬車的美好日子了。
莊晔愛馬,卻不喜歡囤積馬匹在自己的府上,除了他和莊煜以及近衛們的坐騎外,誠恪親王府裏拉馬車的馬,都是從馬市上買來的普通馬匹,最大的特性是步履穩健,速度卻是不快的。
而莊晔父子倆都是一樣的習慣,一旦收獲了好馬,都會送進軍營裏面訓練成爲戰馬。用他們父子的話來說,一匹好的戰馬,就應該奔馳在戰場上、曠野中,而不是被圈養在馬廄的方寸之地,不僅不能奔跑,還要被用來拉車,這是對良駒的亵渎。
最重要的原因是,有一匹好馬作爲夥伴的騎兵,能夠大大地提升戰鬥勝利以及生還的幾率,所以,所以若是将良駒用作坐騎,莊晔還管不着,但若是将其作爲拉馬車的牲畜,莊晔就會覺得這是暴殄天物的行爲,絕對看不過去。
而曾經做出過這種暴殄天物行爲的事情的人,譬如大皇子莊炜、北靜郡王水溶等,就都曾痛失愛馬——被莊晔強行“征”走了好不容易得來的良駒,說是讓它們去它們最該去的地方,送進了軍營被訓練成了戰馬,每日裏都能夠在寬廣的訓練場上盡情地飛馳。
而當莊晔因爲此事被禦使彈劾的時候,淳佑帝口頭上訓斥了他幾句,轉頭卻将西戎進貢來的幾匹絕世好馬送給了莊晔,莊晔欣喜若狂,當天就将這批馬趕去了軍營裏,進行了一場馴馬儀式,給這幾匹馬找到了新的主人。
至此,淳佑帝的意思不言而喻,也就再也沒有那等不長眼的人揪着這件不放來給莊晔找晦氣了。
從此以後,京城内世家貴族、官員武将家裏,拉車的馬匹質量直接下降了一個檔次。
連淳佑帝都以身作則将好馬送進了軍營,哪家還敢留着千裏的良駒當拉車馬?還是自覺點兒,把馬給誠恪親王送去的好,免得他“征馬”上門,反而落了下乘。
那段時間,莊晔收好馬收得嘴都笑咧了。就算有人私底下叫他做“馬強盜”,他也全不在意。
黛玉坐在墊得厚厚的褥子上,馬匹穩健的步伐下,馬車并不算太颠簸。
莊煜陪着雙胞胎騎了會兒馬,就安排他們進了後面的馬車休息,還交待人看着他們不讓他們亂跑,這才鑽回黛玉的馬車裏。
黛玉上午睡得多了,雖仍覺得腰背有些酸軟,倒是睡不着了,此刻正拿着一本書冊神遊太虛。
莊煜一進馬車,長臂一伸,就将黛玉攬進懷裏順勢躺下了。
黛玉低呼一聲,忙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狠狠地瞪了莊煜一眼,撐着莊煜的胸膛便想坐起身來,莊煜的身上硬邦邦的,還不如底下墊的褥子舒服。
莊煜不松手,打了個呵欠道:“黛兒,讓我睡一會,昨天沒睡夠,又陪倆混小子折騰了大半日,真的好累啊。”
黛玉伸手掐了他一把,沒掐動,什麽叫“昨天沒睡夠”?還不是他自己胡鬧。
不過看莊煜似乎真的很困的樣子,黛玉也沒舍得打擾,便翻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打算陪莊煜躺會兒,等他睡着了自己再起身吧。
不過不知怎的,聽着莊煜平穩的呼吸聲,黛玉覺得自己的眼皮子也沉重起來,不知什麽時候也跟着睡着了。
莊煜悄悄睜開眼,見黛玉睡着了,悄悄笑了笑,終于放松下來沉沉睡去。他在軍營裏訓練的時候,幾天幾夜不睡也不是沒有經曆過,怎麽會因爲這一日的所謂“勞累”而疲憊呢?
不過是想騙着黛玉陪他一同好好休息一會,這樣晚上才有體力一起泡溫泉啊。
莊煜和黛玉帶走了雙胞胎,裘卿妤還真的是一時間很不适應,感覺這偌大的王府,一下子空曠、冷清了許多。
聽到下人報說賈家人來給黛玉送帖子,裘卿妤本來有些别扭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叫人随便打發了,就說黛玉陪着莊煜出城去了,歸期不定。
賈母得了消息,雖是心中不虞,也是無法,怪隻怪自家的帖子送得遲了。也是她料差了,這黛玉和誠恪親王妃情同母女,自然不似一般人家新媳婦進門那般,要立規矩,狠的甚至要給個下馬威,所以也不怪會剛圓房就讓小兩口去京外的莊子上遊玩了。
王夫人正在賈母處,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也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她的内心很是矛盾,既不想沾賈敏的女兒的光,可又放不下黛玉身份所能給賈家帶來的尊榮。但歸根到底,還是怪黛玉離開得不是時候,她早已習慣這樣的思考方式,不論發生什麽事情,若是不如自己的意,那必然都是别人的錯。
王熙鳳坐在邢夫人下首,她如今懷了身孕,肚子也已經挺大了,賈母自然給了恩典,邢夫人也不敢讓王熙鳳再給她立規矩了。自從王熙鳳給邢夫人暗示過,如果大房沒有嫡子,這賈琏的爵位,說不得就要落到二房賈寶玉的頭上去了,邢夫人就對王熙鳳腹中的胎兒十分看重了,雖說大房已經有了個尤二姐生的庶長子,可這庶子和長子卻是完全無法相提并論的,王熙鳳腹中這個,才是大房的長子嫡孫。
王熙鳳憑着腹中的孩子,終于重新在賈家站穩了腳跟,不過也已經不會像以前那般鋒芒畢露,事事争先了。如今聽了這消息,便笑着安慰賈母道:“老祖宗該覺得高興才是,世子妃和世子感情這般深厚,親王妃待她又這般體貼,是世子妃的福氣啊,說不得到回京的時候,還能懷個小世子回來呢!”
賈母聽了,也笑着點頭,不過心裏到底還是覺得黛玉和賈家疏遠了,有些遺憾和不虞。
賈母興緻不高,精神頭便差了,便對着陪坐末座的兩個十歲出頭的孩子道:“你們世子妃姐姐不得空,爲你們洗塵的宴席也還是要辦的,就讓你們的琏二嫂子來主持,你們兄弟姊妹好好熱鬧熱鬧,也多親近親近。”
賈寶玉如今已經十六歲了,依然皮膚白皙、臉如滿月,臉上的表情也依然是天真得很,此時仍親親熱熱地靠着賈母坐着,眼神灼熱地看着下面坐着的兩個表弟表妹,道:“老祖宗放心,琳妹妹和冉弟我一見就十分歡喜,便似早就認識一般,自會好好招待他們,讓他們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自在。”
李琳和李冉齊齊起身謝過,小小年紀,卻顯得老成得很。
李琳和李冉,是賈母庶女賈秀的子女,爲一胎雙生的龍鳳胎,隻賈秀生育時難産,後來雖母子均安,隻三人都傷了身子,賈秀幾年前便去世了,而李琳和李冉也身體柔弱、三天兩頭地生病。他們父親幾代單傳,隻他們兩個孩子,去年一病不起,族中與他有隙的族兄就開始打他們家的主意,李父擔心兩個孩子吃虧,萬般無奈之下,隻好将子女托付給妻子的娘家,也不求賈家能夠爲兩個孩子盡心盡力,隻求看在他們帶去的大筆财物的份上,将兩個孩子養至成年,此後就由得姐弟互相扶持,看他們的造化了。
作者有話要說:前面四章修改了一下,之前把雙胞胎老三的名字寫錯了,雙胞胎的名字應該是老二莊爝、老三莊烆,之前寫成莊灼了,莊灼應該是淳佑帝的四皇子,人物太多,名字各種取,搗糨糊了都……
希望大家之後看到莊烆和莊灼的名字不會太糊塗……
羞愧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