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裘卿妤和莊煜是一同坐的馬車,莊晔卻是騎馬的,哪怕他屁股上的傷還有些隐痛,也不願意窩在逼仄的馬車中——雖然王府的馬車已經是足夠大的了。
可回府時,莊晔卻沒有騎上他心愛的駿馬,而是跟着莊煜和裘卿妤一同鑽進了馬車裏,王府的馬車足夠大,即便進了一個人高馬大地莊晔,也還有足夠的活動空間。
裘卿妤似乎在想些什麽,有些出神,上馬車時還差點一腳踏空了,吓得莊晔連忙飛身上前扶住她。
“卿兒?”待得三人在馬車上坐定,裘卿妤還在低頭沉思,莊晔和莊煜互相交換了一個擔憂的視線,莊晔小心翼翼地将裘卿妤攬在懷裏,低聲地喚她。裘卿妤一直都很想要一個女兒,粉妝玉琢、乖巧可人,可是白先生卻說他們這輩子沒有女兒緣,他真怕這對裘卿妤會是一個打擊。
裘卿妤待得被他緊緊抱在懷裏時,才醒過神來,發現丈夫和兒子一臉擔憂地看着她,頓時心中一暖,可再注意到自己正緊緊依靠在莊晔懷裏的姿勢,當着兒子的面,裘卿妤不由得有些臉紅,忙推了推莊晔,低聲道:“快放開,兒子看着呢。”
莊晔卻不願意撒手,老實說,他常年征戰在外,和妻子親密的時候本就比一般夫妻少得多,他才不要因爲顧忌兒子而處處縮手縮腳的。
莊煜也擔心母親,沒辦法有妹妹了,他都覺得很失望,更何況母親?如今怕母親傷心,便做起怪樣來,伸手捂住眼睛,連連道:“兒子什麽都沒看見。”卻故意岔開了指縫,朝着裘卿妤咧嘴笑。
裘卿妤臉一紅,掙開莊晔,把莊煜拎過來一陣揉搓,直揉得莊煜喊救命,可他那無良的父親隻在一旁袖手旁觀,還幸災樂禍。
莊煜隻好自力救濟,被裘卿妤捏着腮幫子欺負,還要嘟着嘴叨叨:“母妃,母妃放過煜兒吧,沒有妹妹,等弟弟們生下來,我們就把他們當妹妹養麽。”
莊晔也湊上前,繼續把裘卿妤攬回懷裏,很是贊成莊煜的想法,道:“煜兒說的沒錯,先生說我們夫妻還該有一對雙生子,我們就将他們當做女孩兒打扮穿衣就是了。”
父子二人就這般簡單地出賣了他們那還未出世的兒子、弟弟,且毫無愧疚。
裘卿妤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擰了莊晔腰側的軟肉一把,道:“胡說什麽,男孩兒怎麽可以當成女孩來養?”其實我不是在想沒有女兒緣的事情,而是在想那對雙生兒到來的前提條件。”
“什麽條件?”父子二人異口同聲地問。
裘卿妤古怪地看了莊煜一眼,說道:“回去再說吧。”
莊煜眨巴着眼睛,頓時有了一種不怎麽好的預感。
當夜,莊晔難得隻是抱着裘卿妤,手掌安分地放在裘卿妤的腰腹間,而沒有如以往一般一上來就上下其手、胡作非爲。裘卿妤心底暗暗松了口氣,自從莊晔傷勢好了之後,在房事上就有些不知節制,她被他糾纏得都有些怕了,整日裏都覺得腰腿酸軟無力。
莊晔有些小心翼翼地問裘卿妤:“先生到底說了什麽?”
“師傅說……”裘卿妤一想起白先生說的話,就不由得勾起嘴角,惹得莊晔眸色一暗,卻強自忍耐着沒有動作。
裘卿妤接着說道:“師傅說,他在南邊兒遇見個命格貴奇的女娃兒,讓我把她娶來給煜兒當小媳婦兒,在她長大之前,可不就相當于是我的女兒了麽?而且,我每常與她相處,沾了她身上的靈氣,也能早早懷上那對雙胎。”
莊晔本來還擔心,繼續生兒子的前提條件會很苛刻,沒想到居然是給他兒子娶小媳婦兒,頓時有些樂了,道:“很該如此,也省的那小子老纏着你,打擾我們親近。”說不定白先生此舉,就是要讓兒子有人需要操心,少來打擾他們夫妻親熱,那麽懷上孩子的機會不就大了嗎?
裘卿妤聽得莊晔沒正經的話,沒好氣地掐了他腰側的軟肉一把,卻惹來莊晔又一陣深吻,繼而靈巧地指掌迅速地探入她的亵衣内,圖謀不軌起來。
“唔……别……”她今晚還想好好睡一覺的呢,看來又要泡湯了嗎?
莊晔和裘卿妤兩人都沒有覺得給莊煜娶個小媳婦兒有什麽不妥,實在是因爲他們自己本身就是這樣過來的,如今和睦恩愛,羨煞旁人。
莊晔和裘卿妤幼時指婚,在還不懂什麽是成親、什麽是夫妻的年紀,小莊晔沒少被後妃、皇兄等人打趣逗樂,可這小子也是個奇葩,不僅沒覺得難爲情,居然還引以爲榮,得瑟得很。
莊晔是玄康帝最小的兒子,俗話說得好,“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這話在玄康帝這兒雖說不是全中,可也至少中了一半。
自打指婚以後,裘卿妤就常常被皇後接到宮中住,和小小的莊晔培養感情。
皇後沒有女兒,對裘卿妤喜愛得緊,裘卿妤簡直可以說是皇後一手帶大的,說是婆媳,更像母女,便是莊晔,有時也忍不住吃醋。
莊晔和裘卿妤一塊兒長大,童言稚語,沒少鬧笑話。便是玄康帝,也以逗弄他們二人爲樂,直呼他們是他的開心果兒。
做皇帝的,大約都有些古怪心理,既希望人人敬他、畏他,又希望有人能夠不懼怕他,讓他感受到普通人的滋味,所以莊晔和裘卿妤這兩個吵吵鬧鬧在他面前半點兒不拘束的鬧騰孩子,反倒奇異地擊中了他内心最柔軟的部分,對他們更是放縱。于是這兩個孩子越發地無拘無束,或者說天不怕地不怕起來。
皇後本還擔心他們這樣子發展下去,會不會超出了玄康帝容忍的底線,可後來她又發現,這兩個孩子鬧歸鬧,心裏卻都是有數的,從來不會太出格。就算偶爾出了格,造成的結果也是叫人哭笑不得,可氣又可樂的,不僅沒招了玄康帝的厭煩,反倒越發逗得他開懷。知道這兩個孩子該有的心眼兒一點兒也不少,皇後便也漸漸放了心。
有了玄康帝和皇後的雙重縱容,兩人更是神憎鬼厭地淘氣,偏偏誰也拿他們沒辦法,一個個都隻能對他們繞道而走。
這其中受害最深的,就是太子莊暘。
那段時間,莊暘的日子過得真可謂是水深火熱。莊暘比莊晔大十四歲,正是容易心浮氣躁的少年時期,被兩個小鬼頭纏上,更是暴躁得恨不得把他們兩個塞回各自的娘肚子裏去。
莊暘一開始還借口學習政務不理他們兩個,結果莊晔居然跑去求了玄康帝,領了個差事,美其名曰“陪太子讀書”。莊晔還理直氣壯地說裘卿妤就要滿七歲了,“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們要抓緊時間好好和太子哥哥培養感情。
莊暘差點沒叫他給氣得閉過氣去,可莊晔領着“聖旨”呢——雖說這“聖旨”根本就是玄康帝爲了看笑話下的,莊暘也不能不當回事啊?所以隻好由着這兩個跳蚤樣的孩子“陪太子讀書”了。這一陪,就是十年,裘卿妤滿了七歲便跟着皇後娘娘學規矩禮儀去了,莊晔仍然繼續糾纏着,直到他十四歲自請入了軍營,這“陪太子讀書”的差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可以說,莊暘後來的養氣功夫,絕對是被莊晔給磨出來的。用莊暘的話來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根本不算什麽,被莊晔折騰了十年,就是五嶽所有的山都崩了,也沒什麽好色變的了。
當然,若莊晔隻起了磨練莊暘脾氣的作用,他也不至于被其他皇子百般忌憚了。
莊晔是在十四歲時自請入的軍營,皇後那麽寵愛他,卻也沒有堅持反對他去那樣危險的地方,完全是因爲,當時的情況對于太子、對于皇後、對于華家,都極其不利。
華家是以軍功起家的,大靖朝的西方疆土都是由華家人鎮守,三十年來從無有過變故。偏生那一年,西戎人犯邊,守邊大将華奎卻作戰失誤,敗于延涼城,延涼城失守,西戎人進城燒殺擄掠,雖則華奎戰死于破城之際,雖則領援軍趕到的華刳将西戎人趕出了大靖,卻仍無法抹除華家的罪責,那段時間,華家被置于風口浪尖,先是失了西北兵權,後又頻繁遭人攻讦,眼看着随時都有可能倒下,不止如此,還可能連累到宮裏的皇後和太子。
當時西北兵權無主,引得各方人馬争奪,當時呼聲最高的,是西甯郡王霍熙。
西甯太妃韋氏,是宮中韋德妃的姑媽,霍熙和韋德妃是表兄妹的關系,那麽毫無疑問的,如果西北兵權落入西甯郡王之手,絕對就會成爲韋德妃所生皇七子莊曙的後盾。
莊晔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毅然挺身而出,在玄康帝的寝宮承啓宮外整整跪了一天一夜,終于獲得了玄康帝的允許,入了西北軍成了一員小将。與此同時,霍熙被封爲正二品的輔國大将軍,領西北軍兵權,對西戎人展開了報複性的戰争。
整整五年,莊晔和霍熙在西北軍營裏,展開了一場權利的争奪。
作者有話要說:*又開始抽抽了麽?前台所有的小評評都不見袅
PS:文文暫時隻能隔日更新,月染要去和舊文搏鬥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