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雲哥怎麽了?他到哪裏去了?”雖然想讓這聲質問看起來更有些氣魄,但是他的發熱的眼眶卻徹底地出賣了他。
這種背叛的滋味,讓他的胸口都快炸開了,一定是這個龜孫子擠占了雲哥的身體,一定是……
陸永浩擺出一臉的猙獰,卻偏偏眼眶發紅,引得它滑膩的身體纏得愈來愈緊。
“真是糟糕,千算萬算沒料到你居然已經……”貼着陸永浩的耳朵說這話時,蛇尾直接鑽入了沾濕的布料裏,毫不猶豫地直搗向緊實的縫隙。
陸永浩羞憤異常,他知道憑借自己的力量是不足以掙脫怪物的力量的,所以沖着暗門外高聲地喊道:“于老六,你給我滾過來!”
可奇異的是,他喊出的聲音似乎投射在一片空曠的空間裏,回音陣陣。“别喊了,我已經設下了結界,掩住你我的氣息。别人是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的。”說話間,巨大的蛇身夾裹着陸永浩,滑進了池中的黑水。很快,散發出腥味的黑水淹沒了他的口鼻,再然後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封閉住了,整個人都陷入一片混沌,毫無意識的狀态中……身體在詭異的液體裏起起伏伏,而意識好似遊離了出來,慢慢地脫離了軀體,懸浮在半空之中……
他仿佛又回到了帝斯大陸,如同幽魂一般懸在一座氣勢雄偉,流光溢彩的宮殿上方。
隻見一座高高的尖塔上綁着一個人,這倒黴蛋的身下堆着層層的柴木。一群人在尖塔下狂熱地喊着:“燒死他,燒死他.”
小山樣的柴木被淋上了一桶桶的油,再一把點燃,巨大的火舌甜紅了半邊天。就在點燃的一瞬間,綁着的人痛苦地大喊着,仰起了頭。半空中的陸永浩看清那張臉時,隻覺得一種難言的恐懼從心底升起。正在被火燒的人赫然就是——他自己。
詭異的是,那火的熱度似乎也傳到了懸在半空中的他的身體上。他能清晰地感到那個“他”整個身體由灼熱到劇痛的過程,甚至鼻間都能清晰地聞到焦肉的糊味。
在一陣難忍的激痛中,他看到有一個男人一路狂奔瘋狂地推搡着人群沖了進來。
他想睜大眼睛看清來人,可灼熱的大火燎燒的已經這不開眼……
就在這時,他的身體猛地一墜,冰涼的水灌進來鼻腔之中,等他再次睜眼時,幻象消失,他還是浸泡在詭異的液體裏,而纏繞着他的怪物卻不知哪去了。
陸永浩拼命地從水裏掙紮了出來,才發現“它”已經褪下那層蛇皮,恢複了峻海王的俊俏模樣,隻是那頭發依然是一半烏黑,一半雪白。
不對!陸永浩站直了身體後,立刻發覺了自己身體上的異樣,他的小腹似乎多了一個腫塊,沉沉地墜在那。
最近活得這麽波折,哪有功夫長肉?還沒等陸永浩問起,黑白版的峻海王已經主動開口說話了:“你已經懷孕了,如果我沒有預料錯了的話,你懷的應該是我的孩子。”
什麽叫應該?這話要是一女的聽了,準上去撓他,這不是廢話呢!老子又不是大炕,他媽誰都能上!這是玩大了肚子不認賬?
但是陸永浩已經僵在那了,他甚至感覺到那鼓包裏的孽種在貪婪地吮吸着自己的血液,回過神來時,二話不出,一拳頭就往自己的肚子上砸了過去。
峻海王沒有阻攔他,眼看着陸哥拳頭還沒挨打子,胳膊又反彈回來,才幽幽地說道:“你懷的這個孩子應該是魔法悟性很高的皇子,所以他現在雖然還是個沒有成型的受精卵,但是也會不自覺地防禦着外界對他的侵害,因爲你是他的母親,所以他的反應已經很輕了,要是旁人的話,它會毫不客氣。”
陸永浩聽了這話,一屁股又坐回到了水裏。他媽的還真懷了?還不帶堕胎的?這他媽是什麽怪物?
“懷孕初期,你的反應會很大,我方才已經用當初從帝斯大陸帶來的特有的草藥熬成了湯汁讓你浸泡過了,草藥的效力隻能堅持三天,所以你要每隔三天浸泡一次。”
說完就将泡得沒有什麽力氣的陸永浩用毛巾裹住,抱出了水池,然後将他放到哪個擺滿圍碟的桌邊,然後将一副骨瓷的細碟、還有筷子用與水池裏仿佛的黑色的藥水沖洗後,放到了陸永浩的面前:“吃吧,菜涼冷了傷胃。”
陸永浩這次總算是看清楚這屋子裏還有什麽了,那角落裏幔帳後面分明擺着一張嬰兒床,床下居然還有幾包嬰兒用的尿不濕,成罐的奶粉不要錢似的落成一摞。
真是萬事俱備,就差下蛋了!
“你倒是是誰!雲哥呢!他哪去了!”陸永浩長手一伸,将滿桌子的飯菜一下子全劃拉到了地上。
他知道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這麽長時間的相處,大王子看似溫存的背後是管理軍隊一樣鐵腕的嚴苛,皮鞭加甜棗,耍得溜着呢!
可是眼前這個“白加黑”,居然隻是耐心地親自彎腰将滿地的碎片拾起,然後起身從相鄰的小廚房裏再端出一托盤的吃食,慢慢地擺好後,将一枚剝好皮的鴨蛋,切開鋪在碗底,在上面壓上一層堆得帶尖的米飯,又遞給了陸永浩。
“吃吧,鍋裏隻剩下這些,再砸掉的話,今天就隻能吃生米了。”
陸永浩看着那碗米飯,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以前他在年少的時候,跟着雲哥坐船出過海,那是一次九死一生的冒險,當他們從公海回來的時候,剩下的吃食已經是拙荊見肘了,雲哥從廚房裏出來後宣布,隻剩下一袋子米了。
可兄弟們一共10多個人,還有十多年的航程,這點米加上幾袋速食鹹菜哪夠啊!所以雲哥宣布,爲了保持體力,平安到達陸地,每個人嚴格限制飲食,每天隻吃一小碗稀粥。
别的人倒還能忍,喝完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後,就倒在船艙裏一動不動,慢慢地消化這點湯水。
可陸永浩不成!餓,對他來說比死都難忍。這麽兩天過後,再開飯的時候,雲哥把他拉到了甲闆上,一碗盛好的粥遞給了他。
“快吃吧!隻有三顆蛋,每天隻能吃半顆。這話讓當時的他聽得摸不清頭腦,可伸筷子往碗裏那麽一攪,便發現半顆煮好的雞蛋含羞帶怯地躺在碗底。陸永浩雖然年少,但也知道尊卑有序,連忙要把碗推給雲哥,而雲哥卻伸手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耳垂,說道:”再不吃,讓那幫餓狼看見,他們都能把你按到鍋裏煮了。”沒有辦法,陸永浩隻能站在甲闆上咕咚咕咚地将粥抿在嘴裏,再戀戀不舍地将那半顆雞蛋在槽牙間磨平打碎,仔細地吞咽。
而那個高大的男人則倚在甲闆的護欄上,任憑海風拉扯着他滿頭的黑發,拍打着漸漸染上細紋的額角。
三個雞蛋就這樣愣是抻着吃了七八天,陸永浩知道,整船的人除了他之外就再也沒有這種優待的了,就連身爲老大的雲哥自己,也總是将他僅有的那碗稀粥的一大半,都連哄帶吓地又倒進了他這個吃貨的嘴裏。
所以上了岸後,雲哥高大的身子,愣是瘦得都脫形了。好像也是那次之後,雲哥就好像落下後遺症一樣,開始迅速地衰老……
這就是他的雲哥!這個男人再怎麽嚴厲,不假言辭延地訓斥他,責罵他,他陸永浩也絕沒有二話!
他永遠記得在海上漂泊的那十多天裏,雲哥用一種類似于母親的細膩關懷着他。
可是最溫情脈脈的一段回憶,卻被眼前這個怪物殘酷地利用了!
他已經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是的,他的确就是雲哥。可不知爲何,就算是一樣的相貌,他還是無法把雲哥和那個殘忍冷漠的峻海王畫上等号。
“你爲什麽要這麽做……你要知道,你就算讓我去死,去……賣屁.眼替你還債!我都……沒有二話,可是,你爲什要這麽折騰我?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雲哥放下了碗,看着他,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然後說道,:“是我的錯。我本以爲隻要有我守在你的身邊,你就再也不會掉入兩個異世的時空縫隙裏。這輩子我隻想做你的雲哥,讓你按照自己的意願活得肆意張揚……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們”也來了,更沒有想到你掉入時空縫隙的時間居然整整提前了2年。現在,所有的關聯已全部被打亂,但是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上一次的悲劇再次在你的身上重演。”
這一番雲裏霧裏的話隻聽得陸永浩頭皮發麻:“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上一次?難道,我以前也從馬桶裏沖到了你們的世界裏?”
峻海王皺起了眉,似乎在揣摩自己的話應不應該說個清楚。權衡了一番後,終于說道:
“是的,你曾經掉入到我們的那個世界中……最後你被人陷害,被處以了火刑。我沒能救下你,但是無意中卻發現了時空縫隙的秘密,并且成功地提前到了你年少的時候便來到了你的世界。隻是,這種逆時間的穿越對身體的損壞也是極大的,我衰老的速度比常人快上一倍。現在要不是爲你調制了藥水,這副軀體應該如同腐朽的枯木一樣徹底地衰敗下去了。即使這樣,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我隻求能堅持到保護你順利生産……”
陸永浩想說他是滿嘴胡言,可是他卻突然想到了他以前在三王子那見到的那本聖書,在書中那頁擠滿漢字的紙上,他親眼看過自己的筆迹。難道,那上面的字真的就上他自己寫下的嗎?聯想到剛才在夢境中那場逼真的大火,陸永浩的眼眶便陣陣發熱。
“你甭在那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落到這步田地,不還都是拜你所賜。腳筋都被你挑斷了,這會倒裝的跟菩薩似的。這麽多年,看着我跟哈巴狗似的在你身邊圍前圍後,是不是挺過瘾啊。”
聽陸永浩這麽一說,雲哥的臉上倒真的浮現出一絲笑意。“我來得還是有些晚,如果能再提前些,親眼看着你出生,再一點點地把你撫養長大,該是多麽幸福!
……當我穿越到這個時空後,便徹底地與蒂斯大陸割裂了關系,我無法知道你與蒂斯大陸的我,這一次是如何相遇,又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無論何時你要記住這一點。無論那個時空的我做出了什麽傷害你的事,都請你原諒我,那個時候的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真正的愛一個人,但是,總有一天,那個“他”會明白,如何好好地愛你珍惜你……”
陸永浩的腦筋一時間翻轉不過來,但是這一口一個“愛”的,讓他都有點妊娠孕吐反應了。
守着他?避免悲劇重演?
拉倒吧!從那特制的子彈,到這多年就早早備下的草藥,怎麽看,“白加黑”都不是一副準備爲愛犧牲的模樣。
就在陸永浩準備出言嘲諷的時候,有人已經替他代勞了。
伴着幾聲巨響,屋頂産生了幾道龜裂的痕迹,本應該是磚瓦結構的牆壁表面,偏偏出現了水波蕩漾的痕迹。
有人在屋頂冷聲笑道:“珍惜?你會怎麽珍惜?當年就是你害死了永浩,現在居然滿嘴的謊言!我們帝斯的最讓人驕傲的戰神啊,就是這麽靠欺騙來搖尾乞憐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再戰……偶對周六日更文是徹底絕望了……方才抱着電腦直接魂遊四方了……
超級大補丁~~~~~</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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