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月色下真适合講故事。”玄烨轉頭看向辰雪妍，目光那樣幽深看不見地，臉上的輕笑依舊挂在嘴邊，隻是古褐色的眸子裏卻有着看不清的情緒。
辰雪妍不語，隻是靜靜看向男子如玉的臉龐，那樣的目光下有着什麽她早已知曉。月光灑在殿中，像是鍍了一層銀鉑一樣，伸手想去觸摸，奈何卻什麽也碰不到。
玄烨擡頭看向了天空，語氣中不知覺流露出一絲悲涼，“這個故事發生在很早以前，很早很早以前，早的連我都不記得。”
辰雪妍沒有任何言語隻是靜靜地看向玄烨。殿中，風呼呼地吹着，有些寒意，隻是置身于此的兩人都渾然不覺得。
“從前，龍國内有個叫甯夢雪的女子。”玄烨淡淡說道，目光眺望着遠方，絲毫看不清所想。
辰雪妍依舊沒有說話，隻是依舊隻是看向殿中的男子。
“在很早之前，甯夢雪是龍國當時的第一美人，更是當朝丞相之女，這樣的女子，無論是美貌，還是才德秉性都是天下男子夢寐以求的對象。”玄烨淡淡說道，語氣淡的連一絲感情也聽不出。
辰雪妍卻是緩緩低下頭，她不是來自這個世界，所以對于這片大陸上以前的事情毫不知曉，但是甯夢雪這個名字卻存在原本辰雪妍的記憶裏，連以前的辰雪妍都知曉的人物，想來這個女子一定是個傾城的女子。
“甯夢雪本就是個生性淡泊的女子，但縱是這樣天下的追求者也絡繹不絕，更甚者當時連五國的皇室中人都齊齊對她傾心。當時的甯夢雪面對這麽多的追求者，隻是向衆多的追求者要了一個承諾，她說，隻要有誰能做到那個承諾的人，她便嫁給他。”玄烨淡淡說着，緩緩轉頭看向了辰雪妍，嘴角輕笑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麽承諾嗎？”
辰雪妍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幽深無比，嘴裏卻是輕喃說道：“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嗎？”
玄烨淡淡地笑了笑，拿過辰雪妍手中的酒杯，微微品了一口，似是有點澀，半響才看向遠方接着說道：“妍兒，有時候真希望你不要那麽聰明。”
辰雪妍緩緩一笑，面色依舊平淡無比。
“的确，甯夢雪不希望與别人分享一個丈夫，所以要了這個承諾，可即便如此，當時依舊有人向甯夢雪提婚。”玄烨輕笑着，笑得那麽冷漠。
“剛開始的承諾永遠都那麽美好，可真正到最後……傷的又是誰呢。”辰雪妍淡淡說道，目光中閃過無比的諷刺。
玄烨依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嘴角的笑容卻依舊不變，“是呀，傷的是誰呢？可是，當時的甯夢雪卻還是毅然決然地嫁給了那個男子。”
玄烨淡淡說道，語氣中諷刺無比，目光那樣悠遠，“甯夢雪真是傻，她總是以爲人心可以料到，卻不知這個世界上最反複的便是人心。嫁與那個男子之後，她如願以償得到了幸福，卻不料那個男子一心要的天下。可是那又如何，甯夢雪最後還是幫那個男子奪得了天下。”
玄烨淡淡的說着，忽轉頭看向了辰雪妍似是無比嘲諷問道：“妍兒知道承諾是用來幹什麽嗎？”
辰雪妍沒有擡頭，隻是看向手中的酒杯頓了頓，語氣依舊那麽嘲諷，“是用來背棄的。”
玄烨點了點頭，語氣如寒冰一樣，“的确，承諾不過是用來背棄、用來踐踏、用來欺騙的。可甯夢雪卻信了，還是那般相信。最終，那男子卻還是因爲甯夢雪的幫助如願以償坐上了皇帝的位置，可是，一朝爲帝，又怎可能堅持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呢？男子終究還是另娶他人了以此來鞏固自己的皇位，而與此同時，甯夢雪卻懷孕了。”
玄烨淡淡說道，轉眸看向了天空，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你知道有多諷刺嗎？甯夢雪孩子誕生的那一刻，那男子卻在大殿中迎娶另一個女子，他終究還是背棄了他們之間的承諾。那一刻，甯夢雪所有的希望都破碎，連心都死了。每次看着那個孩子，甯夢雪就會想起那個背信棄義的男子，無比的憎恨。”
辰雪妍轉身看向天空，目光卻是難得地清澈，半響，才緩緩說道：“那個孩子……是你？”
玄烨點了點頭，“是呀，在我的記憶裏，從小母妃便從沒有笑過，從來沒有過，母妃每每望見我，都是那樣哀傷，那樣的讨厭我。呵呵，那時的我從來不知道爲何母妃會這樣讨厭我，隻以爲那是我的錯，我盡力最好每一件事，我以爲這樣，母妃便不會再讨厭我，可是，我終究猜錯了。”
玄烨淡淡說道，語氣裏有着絲絲悲傷，“記得那時，我八歲生辰的那一天，那天，皇後說有事找母妃，于是母妃便去了皇後的寝宮。我以爲母妃隻是去去就回來，卻沒有想到……”
玄烨搖了搖頭，似是歎息說道：“我永遠記得那天母妃回來的時候的樣子，臉色是那樣蒼白。母妃隻是怔怔地抱住我，嘴裏一直念着烨兒、烨兒。我不知道那時的母妃怎麽了，我也不知道皇後到底給母妃說過什麽，我隻看着母妃緩緩走向了這一湖池水，慢慢走進……你知道母妃生前最後一句話是什麽嗎？”
玄烨轉頭看向辰雪妍問道，古褐色的眸中的情緒複雜難懂。
“她說：烨兒，原來最卑賤的不過是感情。若是烨兒以後有了喜歡的女子，烨兒一定要好好對她，這麽多年是母妃對不起你，原諒母妃吧。”玄烨淡淡的說着，目光卻那樣幽深難懂，語氣中閃過一絲嘲諷，“原諒她，其實我又何曾恨過她呢？”
語氣那樣嘲諷，辰雪妍靜靜地看着玄烨，那樣的表情、那樣的眼神，跟原來的自己多麽像啊，多麽像啊。
“原來……”辰雪妍緩緩看向玄烨，嘴角劃過一個笑容，不知是冷是暖，“原來我們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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