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勉強支撐着,漱了口,将水吐出。薜荔已經跪下,拿起芈月的手指,爲她吸吮傷口的血。
衆人驟見變故,頓時呆住了。
秦王驷喝道:“誰也不許動那和氏璧與匣子,快傳太醫。”轉頭見芈月的臉色已經蒼白發青,強撐着對他笑了笑,眼睛卻還看着那和氏璧,明白她的心意,對她點了點頭,道:“你放心。”
芈月松了口氣,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椒房殿中,頓時亂作一團。
此時唐夫人也已趕到,急忙率人将芈月帶回常甯殿西殿,又忙喚了太醫來。太醫李醯診完脈,轉身向秦王驷行了一禮道:“大王,臣慚愧。”
秦王驷急問:“芈八子怎麽樣了?”
李醯苦着臉道:“芈八子是中了毒,幸虧及時将傷口上的毒液吸了出來,否則的話……”
秦王驷道:“否則如何?”
缪監上前一步,輕聲道:“大王,奴才得報,王後的那個侍女,已經中毒身亡了。”
秦王驷倒吸一口涼氣:“芈八子現在如何?李醯,你還不快快救治!”
李醯無奈,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道:“大王,微臣隻能初步診斷芈八子中的是蛇蟲之毒,可是卻無法辨出是何種蛇蟲之毒,到底是一種,還是多種。蛇蟲之毒的治法差之毫厘,謬以千裏,若不能明确毒素,對症下藥,隻怕适得其反。”
秦王驷皺眉道:“那現在怎麽辦,就這麽幹看着?你身爲太醫令,居然沒有辦法嗎?”
李醯道:“臣現在隻能先以連翹等藥拔毒,再以犀角牛黃祛毒,但也隻能起到緩解作用,拖延時日,并不能真正解毒。若不能在三日内找到解藥,隻怕……”
秦王驷道:“隻怕什麽?”
李醯道:“隻怕芈八子性命難保。”
秦王驷大驚,對缪監喝道:“三日之内,不計任何代價,必須找出解藥來!”
不說秦王驷下令尋找解藥,此刻椒房殿中,已是雞飛狗跳。
玳瑁受了十杖,便被侍女們扶着慢慢爬起來。正要讓侍女們扶她回房去上藥,卻聽得殿内尖叫連聲,詫異地問:“出了何事?”
話猶未了,便見秦王驷帶着芈月匆匆離去,殿内亂成一團。玳瑁見秦王驷走了,方敢進殿。一進去便見衆女縮成一團尖叫,地上倒着珍珠的屍體。
玳瑁大驚,又聽侍女們說了事情原委,急忙踉跄上前扶住了芈姝,問道:“王後,您可碰到那東西了?”
芈姝先是搖搖頭,又有一絲猶豫,似要點頭,又似要搖頭,有些不知所措。玳瑁急了:“到底有沒有?”
芈姝此時已經連氣帶吓,整個人都暈了。她方才一直捧着那錦盒,後來芈月去搶那錦盒,珍珠亦過來搶,她當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碰到和氏璧。她深吸口氣,總算想起珍珠把黑血噴到了她的手背上,忙伸手給玳瑁看,帶着哭腔道:“珍珠的血,濺到我手上了。”
玳瑁大驚,忙喚了人來給芈姝洗手。此時殿中亂成一團,她拖着受傷的身體實是不能控制。不想孟昭氏卻挺身而出,先是安撫了諸媵女,接下來又指揮椒房殿諸人先扶芈姝進了内屋,再将珍珠屍體擡出,又打水清洗芈姝的手。
孟昭氏照顧得井井有條,還勸玳瑁:“傅姆受了傷,還是趕緊去更衣敷藥吧,這裏有我便可。”
玳瑁雖然萬般不放心芈姝這邊,卻有另一樁更要緊的事要做,當下便托了孟昭氏照顧,扶着侍女們的手出了殿。她不急着回房治傷,卻拖着受傷的身體直奔庫房。扶着她的侍女見她後背已經滲出血來,忍痛忍得一頭是汗,時不時還痛呼一聲,心中不忍,勸道:“傅姆如今傷重,何不回房治傷?有什麽事,隻管吩咐我們就是。”
玳瑁陰沉着臉,搖頭道:“你們不懂的,此物隻能由我親自去找。”
說着,她便指揮着人,将原來芈姝嫁妝中的數個箱子打開,各種小匣子小盒子小瓶子俱擺了一地。卻又不讓她們尋找,而是親自翻箱倒櫃。偏她剛受了傷,不時地因爲舉手擡足碰到傷處而停下來,忍痛申銀,卻又咬着牙繼續尋找。
卻說芈姝安頓好以後,喚了侍女琉璃去看玳瑁。琉璃一直找到庫房,才找到玳瑁,詫異道:“傅姆,王後說您受傷了,要您躺着休息,讓太醫給您治傷。您不養傷,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玳瑁正吃力地扶住一個侍女的身體做支撐,見狀道:“你來得正好,幫我把這些箱子打開,把裏頭的東西拿出來給我看,小心千萬莫要摔了什麽。”
琉璃一邊順從地依着玳瑁的指點搬取匣盒等物,一邊好奇地問:“傅姆在找什麽?”
玳瑁沒有說話,隻吩咐道:“你們小心些,不要粗手笨腳的。給我找一個鑲了螺钿的黑漆匣子,裏頭有三隻陶瓶。”
琉璃滿腹疑惑,卻沒有說什麽,當下也幫她一起找。楚國多貝,這種鑲了螺钿的漆匣極多。但芈姝的嫁妝,琉璃亦是經手過的,還算熟悉。找了一會兒,便從數個螺匣中找着了玳瑁所說之物,但見那匣子上鑲着螺钿珠貝,雕花上漆,十分精巧。裏頭放着三隻色彩各異的陶瓶,一爲純黑,一爲偏綠,一爲偏紅。她便将匣子打開,遞與玳瑁:“傅姆,可是這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