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如果對别人, 我會更傾向觀察他接下來的動作,對他的動機與目的做出推測。我們不是别人, 雖然你不是那種乖小孩, 還會跟我說謊,今天就有兩次。但我還是希望能建立信任。”
顧守鋒擺出自己做爲父親的寬闊胸懷,“你有正義感, 但也不是正義感爆棚的中二病。你一向很有心胸, 尋常一些小事并不計較。我問你,你到底爲什麽要把對時家事做得這麽絕?”
“我先表明一個立場, 這并不是爲時家說話, 他家死活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時堰是姐夫不假, 不過, 顧守鋒從來也沒待見過時家。
并不是看不起時家出身草根, 江奕也出身草根, 不論什麽家境,顧守鋒的審美永遠欣賞的是強人性格的那一挂。
他把江浔看得很透,江浔從不是個狠心的人, 就算再厭惡時家, 也不至于直接要時家的命。這事做的太絕, 完全是從股市一直殺到時坤身上。
什麽古董做假、對賭協議都是小事, 江浔開始向公安部提交的時氏與票務網站勾結的證據, 票房注水,有洗錢嫌疑, 這是能要了時家命的大殺招!
一定有什麽原因。
不然就時坤時墨兄妹倆, 哪怕背地裏對江浔有什麽話, 表面兒上肯定不敢得罪江浔。江浔也犯不着要整死時坤。
“不做絕難道還要給他留口氣,讓時家東山再起麽?”江浔說, “不是我先動手,是時家算計我在先!去年影視行業聚會,時家在我的果汁裏下了物,要不是紀總編提醒我,我就着了他家的道!爸爸你知道他們打的什麽如意算盤?時墨要将她那不知廉恥的女兒時雲鳳嫁給我!我要是叫她家算計成了,還不知她家會怎麽威脅我!”
顧守鋒眼中有種冰到極至的情緒一瞬而過,“你怎麽沒告訴我?”
“能自己讨回來,當然是自己讨回來。”江浔小聲嘀咕,“難道吃了虧就回來找爸爸,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這不是尋常小事!”
顧守鋒責備的點江浔一句。
男女交往,是彼此的自由,雖然顧守鋒看不上時家,但若江浔一徑願意,他也不會一力反對。明明江浔半點意思都沒有,時家要用這種手段,當真是沒把他顧守鋒放在眼裏!
顧守鋒道,“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爸爸你就當不知道吧。還有姑姑那裏,你别管了,後頭我都安排好了。”
顧守鋒眉毛一挑,“看來還有後手。”
“你詐我上瘾啊。”江浔不滿。
“你應該坦誠一點。”
“有要爸爸幫忙的地方我會坦誠的。”
“這話真勢利。”
“不是勢利,是信任。”
兩人都是嘴炮高手,見江浔不願意說,顧守鋒隻得表示理解,畢竟男孩子大了會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江浔這種,平時看着五好青年乖乖牌,做事簡直讓顧守鋒都有大開眼界之感。就像這次做、空時家,江浔就布置周詳,手段淩厲,後手頻出。
至于江浔的後手,算了,顧守鋒也不是很想知道。
顧守鋒說,“再多帶兩個保镖吧。”
江浔沒意見。
不過,還有件事,顧守鋒道,“既然你這麽多後手,怎麽倒提前從股市退出,豈不少賺很多。”
“掩人耳目,混淆視聽。”江浔說,“姑姑與時氏關系不同,我總不想把姑姑一起得罪了。以後姑姑查起做空的事,即便查到我頭上,我沒吸最後一滴血,嫌疑也會減輕。”
江浔小小拍顧守鋒一記馬屁,“不是所有人都像爸爸一樣厲害,能想到我頭上的。”虧得他還有補救說辭,不然今天在爸爸這裏就難過關。
顧守鋒盯他一眼,“先前時氏股價不低,你用多少錢做空?”
江浔伸出三根手指。
顧守鋒大緻心裏有了個數,沒再訓江浔。
其實顧守鋒未償不得意他兒子兩面通吃的商業手段,既然商場競争,有情分的講點情分,沒跟我兒子處下情分,當然是不必講的!
何況,時家竟敢把下三濫手段算計到他兒子身上,顧守鋒就不能坐視不理,不然都當他兒子好欺負!
江浔當時沒把時雲龍幹的那糟心事告訴顧守鋒,當然不是要憋着,也不是爲了自己找回場子。聽他說的好聽,他就是爲了把這件事尋個恰當時機給顧守鋒拱拱火。
起碼顧守靜來求情,顧守鋒就不能答應。
從後來的事态發展看,顧守鋒非但沒答應,簡直就是直接替他兒子把仇報了,因爲,沒幾天時墨也因爲經濟原因進去了。
正值星期天。
江浔跟爸爸一起去老爺子那裏吃飯。
顧繁月顧繁琳雯雯假期都去旅行了,江浔則是個三點一線的宅人,基本每個星期都會去老爺子那裏。他今天還得去紀爺爺那裏,紀爺爺家一隻叫咪咪的三花貓生了三隻小貓,小楓在微信上說了要送他一隻。
到老爺子那時後,江浔就想去把接他的貓。老爺子說,“那老紀頭刁鑽着哪,你一個人去他肯定不給你。我陪你一起去。”
江浔就跟爺爺一起去了,兩家離的不遠,也不用開車,遛達着就行。路上老爺子問孫子,“你跟老紀家珍珍很熟麽?”
“誰叫珍珍啊?”
“就是小楓。小名兒叫珍珍,老紀家那特會念書的孫女。”
“嗯,我們以前一起參加IMO競賽,小楓是隊長來着。”
“你怎麽不是隊長啊?”孫子竟叫老對頭家的孫女壓一頭,老爺子有些不滿。
“小楓成績比我好呗。”江浔沒覺察老爺子話裏的不滿,說起小楓如何聰明來。
祖孫倆到了紀爺爺家,江浔說來接他的貓,果然紀爺爺拿起架子擺起譜,“我沒聽說這事?昨天剛跟珍珍聊過天,根本沒說!”紀爺爺還不承認了,又說江浔,“珍珍也沒說認識你。”
“前幾天小楓還說已經跟您說好了,三隻小貓有我一隻。”
“有什麽證據?”紀爺爺年輕時做過檢察官,啥都講究證據。
江浔立刻拿出手機,“我手機上就有。”
紀爺爺刷的老花鏡就帶上了,江浔瞥紀爺爺一眼,很懷疑紀爺爺就是爲了看他跟小楓的聊天記錄才不給他貓的。
紀爺爺脖子都伸過去了,江浔手機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先講條件,“看過聊天記錄就得給我貓。”
“看看真假再說。要是真的,就給你一隻。要是假的,提都别提。”紀爺爺也挺會還價。
江浔打開聊天記錄指給紀爺爺看,“是真的吧?”
紀爺爺掃兩眼,手指劃拉劃拉往上翻兩頁,“你們這都在聊什麽呀?”有點看不懂。“數學題麽?”
“嗯,小楓在做的博士研究有些卡殼,我勸她換個思維,我們就會讨論數學問題。”江浔跟紀爺爺說起倆人讨論的數學問題,巴啦巴啦說的紀爺爺頭暈。紀奶奶提着貓籃過來解救老頭兒,“珍珍前幾天就跟我說了,我們視頻時,她挑了這隻小三花,說是給小浔你的。”
軟波波的小貓正蓋着小毯子在貓籃裏睡覺,江浔一見就喜歡上了,也不跟紀爺爺說數學題了,接過貓籃看他的貓。
紀爺爺松口氣,可算不用聽江浔說數學題了。
真是要命,離開學校多少年還得再聽數學課!
老爺子得瑟的瞥老對頭一眼,紀奶奶說,“小浔給大學捐款的新聞,我也看到了。老紀還說小浔有愛心,知道回報母校。”
老爺子搖搖手,表面謙虛實則很得瑟地,“這不算什麽。這孩子就是愛學習。”
紀爺爺問,“阿浔研究生快畢業了吧?”
“是啊。準備繼續讀博。”老爺子很驕傲的表示。
“我家珍珍再過兩年博士就畢業了。”紀爺爺的驕傲顯然壓老爺子一頭。
老爺子道,“國外研究生年限短,國内研究生要三年,我家阿浔當然要晚幾年。”
“但我家珍珍年紀小啊,比阿浔還小一歲。”紀爺爺的得意溢于言表。
老爺子看江浔,孫子過來給爺爺得加把勁啊!誰曉得孫子傻不拉唧就知道撸貓,“是啊,小楓可聰明了。”
這話正對紀爺爺心坎兒,紀爺爺立刻抖擻起來,“那是!我家還有榮譽室,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好啊!”
紀爺爺親自帶着老對頭與老對頭的孫子參觀自己的榮譽室,甭提多得意啦!老爺子暗暗翻白眼,好像誰家沒有似的!
紀爺爺的榮譽室可大了,有紀爺爺自己的榮譽,還有子孫從小到大的榮譽,最多就是小楓的榮譽,單獨占了一間。從幼兒園的好寶寶稱号一直到上學時的各種獎金、獎杯,紀爺爺驕傲的一擺手,問江浔,“怎麽樣?”
“太厲害了!”江浔震驚的,抱着貓就往好寶寶獎狀面前去了,獎狀上還鑲着小楓小時候的小照片,圓圓小臉兒嚴肅極了,江浔這叫一個樂,“小楓小時候可真正經。”
這話說的,我孫女現在不正經還是怎地。
紀爺爺:小子你會不會說話!
人家小楓從小就是天才寶寶,在幼兒園就表現出了高智商,每次小朋友比賽都是第一名,小學、初中、高中都有很多榮譽,江浔心悅誠服,“小楓真是從小就聰明。”
老爺子很不謙虛地,“阿浔你也不笨,初中就得過數學獎。”
紀爺爺一劃拉小楓初中的成排的獎項,底氣更足,“好像誰沒得過似的。”
“爺爺,小楓比我厲害。當初我們一起參加IMO競賽,小楓就是滿分,我差兩分才滿分。”江浔這話讓紀爺爺大爲滿意,誇獎江浔,“小夥子還是很實事求是的嘛。”紀爺爺介紹孫女的優秀就介紹了半個小時,聽着老爺子耳朵長繭,早聽一千八百回了。
待從紀家榮譽室出來,老爺子身心備受摧殘,也不坐了,就要回家。紀爺爺心情陽光,“留下來吃飯吧。聽說小浔喜歡吃炸丸子是不是?我讓人給你做。”
老爺子今天沒能抖成威風,有些不爽,背着手拽拽滴,“家裏都做好了,以後有空再來。”
“我也沒留你,我是留小浔。”紀爺爺開始看江浔順眼,起碼比老對頭順眼的多。
老爺子拿眼瞥孫子,江浔當然得站老爺子這邊兒,笑眯眯地,“等下回有空再過來看紀爺爺紀奶奶。”
紀爺爺悄悄跟江浔說,“以後你單獨過來,我叫你紀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自紀爺爺家告辭出來,老爺子路上就不滿的哼了好幾聲,江浔抱着他的貓勸老爺子,“爺爺你就别生氣了,小楓是女孩子,還特意送貓給我,當然得讓着紀爺爺一些了。”
“我幹嘛要讓他!一般女孩子都是小時候學習好,男孩子更有後勁。”
“爺爺你這是偏見,小楓一路都很好啊。”
秋陽曬的人暖洋洋,老爺子背着手,邊走邊說孫子,“你不挺有好勝心的!在老紀家丫頭的一點成績面前就蔫巴了?!”
“因爲小楓是真的很厲害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們得承認這一點啊。”江浔說,“爺爺你給我兒子起個名字吧?”
老爺子險驚吓出心率不齊,“兒子!你有兒子了!”
江浔把貓籃往老爺子跟前一提,“我家貓啊,是男貓,就是我兒子啦。”
老爺子氣暈。
“個沒文化的小子,這叫雄貓!”
“黑眼圈兒的才叫熊貓。”
“我是說公貓!”
江浔這種認貓當兒子的行爲讓老爺子頗爲不滿,不過還是替江浔的貓取了個名字——顧一。
這名字裏滿滿都是老爺子的私心,意思是江浔姓江就姓江了,江浔的貓得姓顧,由此推論,以後江浔的孩子更得改回老顧家的姓。
祖孫倆在路上說着貓的事,家裏顧守鋒顧守靜已是劍拔弩張。
顧守鋒沒想到顧守靜也會過來,不過,顧守靜既然來了,見到顧守鋒少不得又要聒噪時家的事。
顧守鋒對此頗是不滿,時家這麽點事,也值當在父母這裏說。
顧守靜一提,顧守鋒直接回絕,“提都不要提,就憑他家算計江浔,我絕不會幫忙。”
“商場上的一點競争,就要把人逼上絕路?”顧守靜這幾天爲時家事心煩,口氣也不大好。
“大姐,你别叫時坤時墨糊弄了!時雲龍買通侍應生給江浔的果汁裏下藥!我沒落井下石就是看你面子,你還要我搭手救時家,沒搞錯吧!”
老太太先吓一跳,連忙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阿浔沒事吧?”
“有人看出端倪提醒了江浔。那下藥的小子也依法判了。”顧守鋒望着大姐震驚的神色,眼中冷意褪去大半,“你恐怕先時也不知道這事,我告訴你一聲,别叫時家騙了!”
顧守靜先時的确不知,但她反應很快,問顧守鋒,“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江浔前幾天告訴我的。”
“這什麽時候的事,總不會那麽巧就是前幾天的事?!”
“你别管什麽時候的事,這是事實。”
“那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麽江浔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我求你援手時家時才說?他就是不想你幫忙!”
顧守鋒給他大姐的邏輯整樂了,冷笑道,“他當然不想我幫忙,難道你要我兒子求我援手算計他的人家?”
“大姐,你看我兒子像腦子不正常嗎?”
“我告訴你,江浔要早跟我說,我早把時家收拾一千回了!時家想幹什麽?他們敢動江浔,就是沒把我放在眼裏!”
“你哪都不用去說情!又不是誰栽贓他家!他家自己觸犯法律,該怎麽判就怎麽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