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嚴總公司見過陶編劇, 陶編劇是知名大編劇,以往的投資名單中并沒有衆星, 江浔有些奇怪陶編劇怎麽會找衆星合作。
江浔這話問出來, 陶編劇并不隐瞞,“上部劇令公司虧損,這部劇涉近代史, 他們認爲風險過高, 希望我能修改劇本。劇本寫了五年,我委實不想修改。”陶編劇人生的斯文, 說話亦帶古意。
“您的劇我都看過, 内容翔實, 情節構思都是一流, 遠非現在市面上的劇能比。劇本肯定也好, 不過我還得先看過。”
“這是自然。”陶編劇道, “我從喬導那裏聽說過江先生,他對江先生評價很高,說過江先生最尊重劇本。我跟嚴總以前就認識, 這部劇的投資額要在億元上下, 即便嚴總不邀您前來, 我也要毛遂自薦去找您的。”
江浔當天把劇本拿回家, 一個晚上就看完了, 第二天早上打電話給陶編劇決定投資的事。“希望全部按照劇本拍攝,一字不改。”
陶編劇聲音中的喜悅能聽出來, “遇到江先生這樣的投資商, 真是我們做編劇的幸運。”
“我還有一個條件。”
“您請說。”
“我不管拍攝的事, 但男女主我希望能有投票權,另外, 服裝造型要用我推薦的老師。你以前的劇我早先就做過研究,希望您不介意我說話直接,服裝造型非常一般。電視劇是美學的藝術,你給了劇情精神之美,表象之美就忽略了。”
“我可以答應用您推薦的老師,不過我要對服裝造型擁有決定權。”
“可以。”
兩人電話敲定投資事宜,嚴總那邊見江浔這麽快有了決斷,也幹脆定了下來。兩家投資額各占一半,陶編劇以劇本入股。
新劇開始進行前期準備,陶編劇拍戲向來是編劇中心制,他負責全部流程。江浔省心省力,轉而投入到另一場博弈。
《神嶽》上映期間的失利已經讓時氏股票下跌,馮偉峰先是把對賭條約的消息放出去,由專業财經人士撰寫數篇分析時氏财務情況的文章發表到香江财經報紙雜志,江浔利用營銷在内地推波助瀾。
時氏當然不可能任由事件發生,也請了相關人士相關水軍發聲,但《神嶽》的失利折戟衆所周知,想此時鼓吹時氏實力依舊,就算有人寫,也得有人信。群衆的智商還沒那麽低。
時氏股票繼續下跌。
股價繼續下跌的結果就是,質押的股份資不抵債,銀行向時氏追讨債額。這消息繼續擴散,時氏股票又跌了一個星期,跌去了三成份額。
然後,如江浔所料。市場唱衰時氏的聲音更加響亮,時坤開始質押房産。
就在銀行辦了這次抵押之後未久,很快爆出時坤當年爲母所拍古董爲赝品的新聞。
先是幾個網上比較知名的專家根本網上有關那對宋瓷瓶的影像資料提出質疑,時氏收藏的那件宋代瓷瓶最好重新鑒定。
這篇新聞直接登上國内媒體與港市媒體,馮偉峰請來不少金融寫手剖析去歲時氏是誤買假瓶還是故意買假瓶做新聞穩定股價募得融資。
反對聲最大的就是拍賣行與時家了,時家當然不承認他家的瓶子是假的,也拒絕讓專家鑒定,但他就不承認瓷瓶是假的!還說現在僞專家太多,什麽人都能充專家了!
江浔先讓這場輿論拉鋸三天,熱度高企時然後引入這場輿論戰的制勝人物——自己的老師,兩宋史專家趙教授。
趙教授的話客觀而得體,“從視頻中看,的确有一些疑點。不過,古董最好現場鑒定。”列舉出疑點後,趙教授說,“這件事情在網上好像很熱鬧,如果需要,博物院願意組織專家爲時家免費提供瓷瓶鑒定。”
錄完視頻,趙教授摘下眼鏡,放在桌間的雙手微微發顫,“這樣就可以了嗎?”
“後面的事有我,老師依舊像平常就行了。這幾天不要上網。”江浔倒了杯茶給老師,趙教授的臉上有顯而易見的憔悴,問江浔,“你什麽時候知道我是……”
“大二從卷宗查到的,有幾年了,一直沒跟老師說,我不想老師再想起舊事傷心。可我想,這個時候老師也會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将真正的兇手繩之以法。”
趙教授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眼底淚光微閃,“如果還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江浔讓老師隻管安心教學,他接管有關老師的所有輿論營銷,時家果然請一批黑子臭罵教授胡言亂語,明明一個教曆史的還充古董專家大頭蒜,還有黑子細數起A大近年黑曆史,一一羅列在案,大有鞭屍之意!
江浔說服教務長徐老師幫忙,由A大官微親自駁斥對自家大學老師的污蔑。同時,博物院也發文聲名現在有些人心胸狹隘,不允許質疑精神的存在。博物院都是老學者老教授,是真是假拿出來一驗便知!明明自己心虛,還反咬一口,買水軍污蔑教授名譽!
同時江浔也買一批水軍從正常三觀的角度爲老師恢複名譽,老師什麽話都沒說啊,就說有需要博物院可以幫忙組織專家進行鑒定,這都要被網暴,簡直沒天理了。
這樣一位得高望重的老教授,著作等身,拿特殊津貼的學者,博物院特聘專家,隻是說了一句情理之中的話,就要受到這種侮辱,當真讓人心寒。
這場輿論戰以時家的迅速潰敗收場,江浔财力充足,時坤時墨因股價狂跌之事到處找人借錢續命,如何還有心思打輿論戰。
随着輿論戰的收場,江浔還親自撰寫一系列軟文細數A大曆史系名師,講課多麽風趣,學識多麽淵博,都是著作等身的大師。
他還在軟文下還放了各位老師的圖書購買鏈接。每本圖書的精彩點在哪裏,江浔都寫的妙趣橫生。有些專業程度太高的書籍,讀起來有些艱澀也會一一注明。
因爲江浔在網上的知名度,他的社交媒體就是宣傳自家電影也隻是轉發電影官微,是從來不打廣告的,這次三天一篇小軟文寫的聲情并茂,文采飛揚,他的粉絲讀後都拍馬屁說,果然不愧我江狀元哪,小作文寫的也頗有狀元風采。
因爲江浔在影視行業投資人的地位,這次他公司出品的電影直接把老牌時氏幹翻在地,江浔的微博,尤其這種完全歌頌老師的微博多麽的正面,于是,各種與他熟不熟的明星都來轉發,A大官微也要時不時來蹭個熱度。
一時間,A大曆史系因爲這場輿論風波從原來的冷門院系一躍爲全校知名院系。
被江浔親自安利的諸位老師的作品還出現了個小小的銷售高峰,有些書都要再版了,算是意外之喜。
江浔不遺餘力的經營自己的正面形象。
時坤到處找人借錢續命,顧守靜電話打到顧守鋒這裏來,還是傍晚打電話确認父子二人都在家才來的。
江浔從模特椅中站起來,“一想到姑姑要來,連晚飯都覺着不香了。”
“什麽大事,還愁得你飯都不香了。”顧守峰暫時放下手中畫筆,夕陽餘光落在他眼角眉梢處,笑容似也染了光輝,格外溫柔。喝口茶,問江浔,“時氏現在的情況,你怎麽看?”
“還沒到絕境。”江浔繞過來看爸爸的畫作,漫不經心的說,“他在娛樂圈二十幾年,肯定有自己底蘊。姑姑這不是被他使喚來了麽?”
顧守鋒挑挑眉,“看來你真不打算援手。”
“我跟他是對手,爸爸你知道我電影上映時他花了多少錢買營銷唱衰我的電影嗎?上千萬不止。”
“你任他唱衰?”
“當然沒有。他電影票房一落千丈,連給營銷公司的尾款都沒結,簡直是給影視界抹黑。我花三千萬,把當初他唱衰我的加倍奉還,要不然他的電影還能多挺幾天。”
顧守鋒好笑,“沒有硝煙的戰鬥。”
“和平時代的商業就是如此。”江浔抿了抿唇,接下來的話至交重要,他不禁有些緊張,以至于夕陽中的側臉多了某些冷峻的味道,“我勸爸爸也慎重,您一向跟文娛不沾邊。姑姑在時氏有20%的股份,也不怪她急。不過這是時坤自己經營不善,沒道理我們替他買單。”
手中半空的茶杯放在一畔的歐式白漆小圓幾上,顧守鋒靠着椅背,身後是畫架上玫瑰色的夕陽中江浔的半身像,畫中少年溫柔唯美。顧守鋒思量着,“他現在港市股票跌的厲害,董事會那裏肯定扛不住了。你現在是影視市場當紅人物,你說一句話,表個态,立刻就能解了吊在他脖子上的那根套索。”
“即便解了,他也不會感激我。他隻會覺得我是個好糊弄的小孩子,隻會認爲顧家是憑他使喚的工具。”這話令顧守鋒揚起眉峰,江浔繼續道,“時坤是個标準的小人。爸爸信不信,他一定會跟姑姑一起來,我不答應,他立刻就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在我面前哭求,以親戚長輩的身份脅迫我。姑姑會在他身邊一唱一和,逼我答應與時氏合作,逼我救時氏,給時氏一條生路。”
“不如我們打個賭,若應了我說的,不僅是我,爸爸你也斟酌是否援手時氏之事。若與我說的不同,我立刻發表聲明,會與時氏攜手達成新的戰略合作,會救他一命。”
顧守鋒問,“用一個公司的命運打賭?”
江浔寸步不讓,“伸出援手前應該看一看值不值得伸這隻援手。”
顧守靜匆匆而至,身後跟着的果然是消瘦憔悴滿臉焦急如同看到救命稻草的時坤。
李姐端上茶點,擺開茶具,江浔代顧守鋒招呼,“姑姑時伯伯來的正好,嘗嘗廚房新做的小餅幹,茶是爸爸的朋友送的,我不大懂,喝着不錯。”
“我跟你時伯伯哪裏還有喝茶吃點心的心。”顧守靜坐在顧守鋒對面的沙發,時坤正與江浔對坐,滿眼哀求的望着江浔,“江總,阿浔,伯伯來求你救命了。”
江浔握着茶壺給兩人斟滿茶,英倫風格的瓷盞中,色若琥珀,映着夕陽一縷霞光,微波輕搖。
“不至于吧。不過是票房失利而已,時伯伯你家大業大,别說這吓人的話。”
“我,我是真不行了。”時坤滿面苦澀,“股價跌的厲害,現在家裏但凡能抵押的都抵押出去了。若股價再跌下去,伯伯就要破産了。阿浔,求你看在咱們親戚的面子上,救伯伯一命。”
顧守靜幫着說情,“是啊,阿浔,依你現在聲勢,對外一句話,你時伯伯就能緩過這口氣。緩過來,也就沒事了。”
“姑姑這話誇大了,我不過影視圈新人,憑幾部還算沒折本的電影可沒這樣的聲望。要是衆星的嚴總還差不離,他是影視圈老前輩,從來德高望重,實力雄厚。”江浔放下茶壺,發出輕輕聲響。
顧守靜時坤皆面露喜色,顧守靜立刻道,“嚴總說了,若你們三家能達成合作,他也樂見其成。”
她恨不能立刻将此事定下,“那咱們就說定了,阿浔姑姑果然沒看錯你。”
時坤也露出一臉輕松。
江浔的眼皮撩起淡淡的望向顧守靜時坤二人,他一言不發,隻有紅茶淡淡香氣随着袅袅白霧飄散看來。這安靜令人尴尬不安,顧守靜想說什麽緩解氣氛,時坤搶先道,“不論什麽樣的合作條件,我都答應。我知道,這是商業合作,阿浔,咱們雖是親戚,但在商場上,伯伯也要稱你一聲江總。”
“是啊,阿浔你有什麽條件隻管提,咱們都好商量。”
“我沒什麽要提的。因爲我從沒有答應過這件事。”江浔冷冷道,“你們還知道要叫我一聲江總,就該知道我的公司不姓顧,更不姓時!你們要替我做主,當真是名不正言不順!”
他望着顧守靜時坤兩張青白交加羞憤交加的臉,心中說不出是快感還是恨意的宣洩,江浔道,“時氏如日中天時我都沒合作過,如今大廈将傾,我爲什麽要合作?憑姑姑的面子?姑姑,你手裏的制藥集團日進鬥金,你怎麽不救時氏?不用多,二十億現金流就能緩解時氏困境。姑姑是時氏的大股東都不救,來找我救命,你們心底該是何等的蔑視我,才敢這樣的算計我?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簡直欺人太甚!”
顧守鋒還是第一次見江浔這樣言語鋒利,交疊放在膝上的指尖突然動了一下,他依舊安穩的坐在一畔,沒有絲毫要插手的意思。
顧守靜這輩子大概也第一次被人這樣不留情面的反斥,她臉色十分難看,眼中閃過怒意,看樣子是要訓斥江浔。時坤卻是“撲通”一聲對着江浔跪了下來,他痛哭流涕,“江總,我,我可是半點不敢這麽想。自江總一入圈,我是處處想跟您親近的啊。我知道江總看不上我這樣的粗人,如今我委實是走投無路救到江總這裏。靜總雖說家大業大,可但有上億借款,要先經董事會同意。我也不是求江總注資我的公司,我就是求江總注資,江總也看不上。隻要江總您對外說句話,就能救我一命了。江總,求您看在咱們兩家的面子上,看在你姑姑你姑父的面子上,看在琳琳的面子上,求您救我這一回。來日,我必做牛做馬報答您。”
時坤跪下那一刹,顧守鋒眉心陡然一跳。
顧守靜也說江浔,“就是求你一句話,難道我這做姑姑的就沒這點面子?”
江浔唇角突然一彎,他雙手扶住時坤雙肩,聲音變的無比柔和,“先起來說話。”
時坤滿臉眼淚,擡頭看向江浔明澈如冰晶的眼睛,那雙眼睛在看着他。時坤不敢不起身,江浔把他按回椅中,“我有個主意,姑姑定力所能及。姑姑動用集團的資金要經董事會,的确不能違反公司規定。不過,姑姑手裏有時氏制藥的股份,拿股份到銀行質押,别說20億,兩百億也能抵押出來。輕輕松松,既全了姑姑對婆家的情分,也解了時氏娛樂的困境。待時伯伯周轉過來,連本代息的還給姑姑,豈不兩全其美。”
這小混蛋。顧守鋒心裏硬是氣笑,端起茶杯喝茶,不想再看小混蛋這奸詐嘴臉。
江浔簡直覺着這主意好極了,他對顧時二人道,“時伯伯困境一解,港市股價立刻飙升,時伯伯之前質押的股權之類的立刻就能贖回一部分,現金流重回正軌,如此,千般煩惱盡消解,時伯伯還有什麽擔憂的呢?”
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我上金融投資課時,老師還提過,這個時候姑姑不妨拿些錢收購時氏股份。待以後股價擡上去,姑姑穩賺不賠。”
“網上有這麽句話,危機危機,危險中方見機遇。”江浔想了想,“大概是這麽個意思吧。”
時坤上火發腫的腮幫子抖動兩下,他祈求的看向江浔,“江總若願意出一紙合作公文,我拿江氏5%的股份來換。”
江浔搖頭,“危機危機,危在前。我對股市沒興趣,我既不會錦上添花,亦不會雪中送炭。因爲,我最恨别人表裏不一的輕視我,更恨有人兩面三刀的利用我。”
時坤如飲黃連,滿面苦澀,“江總,我真沒有,不說咱們是親戚,我也不敢哪。”
“希望你是真拿我當親戚。”江浔道,“時伯伯既是來找我的,我就不留您了。您現在恐怕也沒時間喝茶。姑姑向來義薄雲天,她公司更是能人無數,您這點小事,姑姑彈指可解。希望明天能聽到時伯伯的好消息。”
江浔就要端茶送客,顧守靜責怪道,“明明你一句聲明就能解決的事,何苦要這般大費周章。”
“我跟時伯伯遠一層,我明說了吧,當初他買水軍黑我,我沒落井下石就是厚道了。姑姑,你是時伯伯的親弟媳,别把你的責任推到别人的身上。”江浔臉一沉站起身來,“我還有事,不陪二位長輩說話了。”
今天看夠了這兩人難受哀求的嘴臉,江浔起身走人。
顧守靜把一腔不滿都發到顧守鋒頭上,“我好歹是他親姑姑,二弟你就坐着,一句話都不管!”
“一會兒我教訓他。”顧守鋒不鹹不淡的說,“阿浔一向有自己的主見,他定的事,我說也枉然。說惱了他,他直接翻臉了,于老時更不利。他的公司我是一點股份都沒有,也做不了他的主。你們還是想想接下來如何應對,董事會那裏先有個交待的好。”
又聽顧守靜抱怨一通,顧守鋒把二人打發走,約摸是晚餐時間。顧守鋒從露台回屋,問李姐,“阿浔呢?”
“在餐廳,先生,晚餐好了。”
顧守鋒去往餐廳,江浔已經先行入座,手裏在拿着耳機聽什麽,見到顧守鋒,這孩子眼神明亮,唇角含笑的招呼一聲,“爸爸快來。給你聽點有意思的。”
“什麽?”
江浔将耳機塞到顧守鋒耳中,打開一段錄音,是一段簡短對話。
女人聲音滿含恨意:這小雜種,真是難說話。
男人的聲音明顯有氣無力無精打采:沒想到江浔這麽難說話。
兩人都沉默下來,男人先問,“江浔說的那事,你看怎麽樣?”
“先上車,上車再說。”
接下來就是嘈雜聲,聽不到什麽了。
顧守鋒早在聽到那女聲時臉色就沉了下來,那是顧守靜的聲音。江浔一拉耳機線從他耳朵裏拽下耳塞,“我說時坤是地道小人吧。爸爸你還要我發善心。”
顧守鋒面沉如水,他最初不是沒想過可能家裏人接受江浔有些困難,但父親母親兄長大嫂都很喜歡這個孩子。這孩子也懂事,顧守鋒就犯了天下父母皆會犯的毛病,普天之下我家孩子最可愛。
江浔看爸爸惱怒,心中那股洩憤過後仍有些起伏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仿佛火山慢慢平息。江浔勸爸爸,“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姑姑又不是第一天不喜歡我。她說什麽我根本不在乎,我隻在乎爸爸一個人。爸爸對我好,就足夠了。”
顧守鋒問他,“以前她也這樣說過你?”
“當然不敢當面說,不過,她很難喜歡我的。”李姐擺好晚餐,江浔把筷子塞到爸爸手裏,“我升入A大後查詢媽媽上大學時的生活,依照媽媽的日記,找到當年教過媽媽的教授,還有媽媽當時在大學的好朋友。媽媽當年在大學談過兩年多不到三年的戀愛,她與姑父,原本是一段戀人。後來媽媽畢業前,姑父跟姑姑結婚,就與我媽媽分手了。聽一位當時同我媽媽一起做生意的阿姨說,當時她爲媽媽不忿,還想去找姑父的麻煩。倒是我媽媽勸住她,說分手也是好事,總比結婚之後再背叛來的好。”
“我看姑姑與姑父的夫妻關系挺平淡的,不像是非常相愛的人。姑父這個人有一種典型的才子式的矯情,不管是因爲愛情還是因爲财富或者家勢,既然決定跟姑姑結婚,就應該全心全意投入到跟姑姑的婚姻中。畢竟,姑姑給他們時家帶來這麽多的好處。”
“以前你怎麽沒說過。”
“二十多年前的舊事,要不是姑姑總背地裏罵我,我也不打算說的。我不喜歡時家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我不是爲我媽媽不平,我反要慶幸我爸爸是你,而不是姑父這樣首鼠兩端的人。但好像姑姑一直放不下。爸爸你也别多想,姑姑大概也有她的心酸,這也許是姑姑轉移婚姻不幸的方式。”江浔仿佛說家常般将這段舊事說出,“爸爸你心裏有數就行了。”
江浔對爸爸笑笑。
年輕時談一兩場戀愛不算什麽,但兒子的豁達讓顧守鋒心裏不是滋味。過一時才想起,“你怎麽監聽到的?”
“扶時伯伯時偷偷放他口袋裏。”江浔露出些狡黠,“他車内有反監聽設備,一上車也就聽不到了。其實這東西超過一定距離也就沒用了。”
顧守鋒給兒子夾筷子青菜,“吃飯。”
心裏對時家算是徹底厭煩透了。
還有大姐,簡直沒有半點長輩的品格!
江浔吃着最不愛吃的青菜,他會讓爸爸徹底與時家與顧守靜從感情到利益上完全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