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時以白笑問,眼神清純又無辜。金翡扭頭:“沒事。”
隻是握時以白的手,稍微緊了一點點,隻有那麽一點點。堂堂翡王爺,是個光明磊落的正人女子,絕對不會做出太過失禮的行爲。
兩人走出酒店,穿過紅綠燈路口,來到那家客人很多的小吃店。在這家店門口拍排隊的顧客,有老有少,還有一部分是從外地來帝都玩耍的遊客。
金翡跟時以白,排在一對老夫妻後面,夫妻二人看起來感情很好,小聲說着悄悄話,笑容和藹又慈祥。
“這是家百年老店。”時以白在金翡耳邊道:“也許他們年少相識時,就喜歡這家店的東西,這些年來想相濡以沫,執手到白首。”
“如果是真的,這樣的人生很美好。”金翡想,人生中能有一個人,陪自己從年少走到白頭,是一大幸事。
“小夥子猜得不錯,我跟老伴十幾歲時就認識了。”走在前面的老太太突然回過頭來,對金翡跟時以白露出笑容。
她年紀已經很大了,臉上的皮膚已經起了溝壑,但看得出她年輕時,是個很漂亮的人。
沒料到老人的聽力這麽好,金翡跟時以白互相偷偷看了一眼,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
“對不起。”時以白開口道歉:“我們見二老感情好,心生羨慕,所以才……”
“沒關系。”老人并沒有生氣,反而心情很好的跟兩人說起以前的一些事,等排到他們時,老人還多買了兩份,請金翡跟時以白。
“老人送的東西是福氣。”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們:“祝你們倆恩愛如蜜,白頭偕老。”
金翡有些心虛,覺得自己好像在占時以白的便宜,但這個便宜……她占得挺開心。她側首看時以白,剛好對上時以白看過來的目光,這雙眼睛裏有笑意與溫柔,唯獨沒有生氣與厭惡。
她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老夫妻看着兩位小年輕你眼裏有我,我眼中有你的樣子,沒有打擾他們,默默笑着走遠。
年輕真好啊。
兩人在外面偷偷吃完小吃,才踏着輕松愉快的步伐往回走。剛到酒店大門外,就看到兩位校友站在角落裏,他們臉色有些難看,像是發生了争執。
見到金翡與時以白過來,兩人收斂了一些表情,勉強讓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
這兩個人金翡都認識,一個是她那屆的校草,另一個是魏新。
“金翡,時先生。”盧毅把手揣進外套口袋裏,他朝兩人走了幾步,看也不看魏新。
時以白微微颔首,姿态優雅禮貌。
剛才金翡不在,已經有校友說出了時以白的身份。跟時以白相比,金翡的前男友就差太遠了。
大家對金翡是徹底心服口服,事業上能做陳院士的助手,愛情上能拿下鑽石王老王。
女神就是女神,愛□□業雙豐收。
金翡跟盧毅沒有多少交情,如果不是月月有事沒事在她面前念叨什麽校草,她對他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能在他們學校被同學稱一聲校草,不僅要長得好看,人品也要過得去。
人是會變的,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矛盾,才會讓盧毅與魏新在校友會的當天,鬧成這樣,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對誰錯。金翡沒有興趣窺探别人的隐私,她看了眼站在角落裏的魏新,禮貌開口:“外面太冷了,叙舊還是去屋子裏比較舒适。”
盧毅笑着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魏新竟然也走了過來。
氣氛有些僵硬,盧毅看了眼金翡男友,開口緩解氣氛:“剛才大家都在問,你們倆去了哪,沒想到你們倆單獨出去約會了。”
金翡輕笑出聲,上樓梯的時候,她下意識地伸出手,牽住了時以白的手。
魏新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後,一言不發。
走在前面的時以白忽然回過頭,與他的視線對上。
魏新觸不及防,愣了一下才擠出禮貌的微笑。
時以白對他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魏新腳步緩了緩,把手揣進了外套兜裏。
“操!”盧毅回到座位上,小聲對旁邊的好友說:“魏新簡直就是有病,我去上廁所他跟着,我去吸煙室抽根煙,他也跟着,還說看過我寫的情書,我什麽時候給人寫過情書?”
朋友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聽說他這些年過得不太好。”
曾經是家庭富裕的小少爺,後來家道中落,有幾個人能淡然處之?
“要不是因爲顧及他這些年過得不好,我剛才就揍他了。”盧毅吃了兩筷子菜,看了眼坐在另一桌的金翡跟時以白:“金翡跟她男友感情真不錯,我剛才看他們兩個偷偷去排隊買小吃,手牽手的樣子,真是……啧啧啧,能殺死單身狗。”
朋友不好意思一笑:“你别說,當年我對金翡也産生過好感。”
“嗨!”盧毅伸手攬住他的胳膊:“當初有幾個男生沒對金翡産生過好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年少慕艾,人之常情。
現在回想起來,那種朦胧的好感,幾乎稱不上是喜歡,最多算是對美好異性的好奇。
午餐結束,校友們提出去唱歌,金翡扭頭看了眼時以白,開口道:“抱歉,我下午還有事,不能陪大家一起去玩了,大家玩得開心點。”
“你都不去,我們玩得有什麽意思?”
“難得聚一次,大家在一起多玩一會兒。”
“真不行。”金翡面帶微笑,拒絕的态度卻很堅決:“實在是沒辦法,請大家多多見諒。”
不少同學都知道,金翡在一位很厲害的教授身邊做助手,以爲教授有事找她,也就不再挽留她。
金翡跟校友們道完别,走到趙月身邊:“月月,我先走了,等會你要回去,提前給我電話,我開車來接你。”
“沒事,等會我坐我哥的順風車。”趙月看着金翡,視線越過她的肩頭,看向站在金翡身後的時以白。
平心而論,她覺得時以白的性格與長相,都更符合金翡的審美。最重要的是,在這麽多同學面前,時以白從頭到尾都很維護翡翡顔面,無論誰看,都會覺得,翡翡在這段感情中占主導地位。
這一點跟很多男人不一樣,男人不管在家裏怎麽樣,在外面總是要擺足大男人的譜,仿佛男人的面子才是面子,女人沒有顔面這種東西。
“你們回去的路上多小心。”趙月對時以白友好一笑,在金翡耳邊小聲說:“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留意,誰有可能是那個變态。”
“謝謝姐妹。”金翡抱了抱她:“那我先走啦。”
“拜拜,跟時以白玩得開心點。”趙月在她耳邊小聲補充一句。
“咳咳咳。”金翡松開趙月,故作正經:“别胡說,我真有事。”
“我懂我懂。”趙月把金翡送到門口:“等幾天我來你家蹭飯,記得讓叔叔做我喜歡的口水雞。”
“行。”金翡笑:“隻要你來,别說口水雞,紅燒鴨,清蒸魚我爸都能弄上。”
帶着時以白坐上自己的跑車,金翡問他:“下午工作忙嗎?如果不忙,我們去兜兜風。”
時以白看了眼車窗外,大冬天的兜風?
“不忙。”他收回視線,看向金翡:“爲什麽不跟校友們一起玩?”
“我怕你跟那麽多陌生人在一起,會玩得不自在。”金翡發動跑車,檢查着四周的車況:“反正已經見過面吃過飯打過招呼,長不長歌有什麽重要的?”
因爲擔心他不開心,所以才不去的?
從唱歌房出來,趙月跟在趙九昱身後坐上了車。她給自己系好安全帶,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把金翡發來的照片遞到趙九昱面前:“哥,翡翡竟然跟時以白去什麽遊樂園,他們倆幼稚不幼稚?”
照片上,金翡戴着小惡魔發夾,跟時以白頭靠着頭,笑容燦爛又甜美。
趙九昱系安全帶的動作微微一頓,随後移開視線:“别人的私事少管。”
“翡翡又不是别人。”趙月觀察着趙九昱的表情:“哥,我覺得翡翡跟時以白挺配的,你覺得呢?”
“時家高門大戶,商人重利,我怕翡翡嫁過去吃虧。”趙九昱把車鑰匙拿在手裏,卻沒有啓動車子。
“聽說時家就時以白一個人,家庭成員挺簡單的。”趙月收起手機:“再說了,翡翡的家世也不差,又是陳院士的助手,跟時以白挺配的。”
“對了,翡翡還跟我說過,時以白以前差點就成了陳教授的學生,兩人挺有緣的。”
“差點就是差點,算什麽有緣?”
“哥,你有點奇怪。”趙月握緊手機,假裝不知道趙九昱喜歡金翡的事:“幾個月前,你擔心翡翡找不到好的結婚對象,現在有個優秀的時以白出現在她身邊,你應該爲她感到高興才對。”
車内安靜下來。
趙月看着趙九昱,趙九昱看着車子前方,不發一語。
“哥,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趙月再次開口:“你想翡翡擁有的,她都做到了,你究竟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還是說……你真正不滿的,是那些出現在翡翡身邊的異性?”趙月問:“因爲站在身邊的人不是你,對嗎?”
“趙月,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不要胡思亂想。”
“我胡思亂想?”趙月忍無可忍道:“喜歡一個人很丢臉嗎,有什麽不好意思承人的?是翡翡配不上你,還是你内心在搖擺不定?喜歡一個人,就勇敢去追啊,爲什麽要等她身邊有了其他人,你再獨自痛苦?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趙九昱緩緩轉頭看她,眼中有無限複雜的情緒,最終仍舊隻是化爲了沉默。
趙月失望地看着他:“哥,連嘗試都不敢的人,是膽小鬼。我再問你一次,究竟有沒有喜歡過翡翡?”
避開趙月的眼神,趙九昱緩緩閉上眼:“沒有。”
“好,很好。”趙月拉開車門走下車,冷笑着看趙九昱:“喜歡我家翡翡的人多着,不稀罕你喜歡還是不喜歡,你當你的單身狗去吧。”
嘭!
趙月重重甩上門,踩着高跟走出地下停車場,差點與騎電動車的魏新迎面撞上。
看了眼趙月,魏新低下頭,騎車遠去。
被他陰郁的眼神看得心頭發寒,趙月小聲嘀咕:“難怪當初能咬傷翡翡的胳膊,脾氣這麽怪。”
手機響起,她低頭一看,又是付餘川叫她上線打遊戲。
【老娘現在穿着十厘米高跟,在大街上吹冷風,打什麽遊戲?】
趙月把手機屏幕點得哒哒直響。
【仙女姐姐在哪,我過來接你,然後我們一起打遊戲。】
趙月:“……”
爲了升段位,這個菜雞真是夠拼的。
她想了想,把定位發給了付餘川。跟人一起打遊戲,也比在外面吹冷風生悶氣強。
從碰碰車上下來,金翡伸手扒拉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可她沒有帶鏡子,所以也不知道扒拉整齊也沒有。
“我來吧。”時以白握住她的手腕:“别把自己弄疼了。”
說着,他伸出手,輕輕把亂糟糟的發絲理好。他以五指爲梳,把金翡波浪似的頭發整理好:“翡翡,你的頭發很漂亮。”
金翡聞到了他衣服上的清香。
他的喉結很性感,說話的時候,會微微顫動。
時以白低頭,與金翡的視線交織在一起,他柔聲問:“怎麽了?”
兩人身後的碰碰車場地,遊客們在尖叫,歡笑。
嘭、嘭、嘭。
動靜這麽大的不是碰碰車,是她的心。
金翡把臉頰旁的頭發撩開:“以白,春節去我家吧。”
“翡翡,我說過了。”時以白淺笑,如春水的眼睛裏,有金翡的影子:“春節是屬于家人的節日,我不該去。”
隻是不該,而非不願。
“如果你做我的男朋友,就是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