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迎夏和劉志梅到病房的時候, 葉錦程正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 娘兩個看他神色還算正常, 隻胳膊上纏着紗布, 其他地方沒有受傷, 同時松了口氣。
葉錦程聽到聲音, 睜開了緊閉的雙眸, 待看到來人時,深邃的眸子一亮,聲音略微暗啞的道:“媽, 夏夏你們來了?”
說完後,一雙眸子卻緊緊盯着紀迎夏看。
還沒待紀迎夏開口,劉志梅就急急的問道:“你怎麽樣了?胳膊有沒有事?”
葉錦程對上小媳婦和老媽關切的目光, 看了眼受傷的手臂, 勾了勾嘴角安慰道:“沒事!不要擔心!”
确實沒什麽事,隻胳膊上縫了幾針, 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大傷。
紀迎夏上前一步抓住他另外一隻沒受傷的胳膊, 内力進入他的體内, 半晌後, 她放下他的手臂,确實沒事, 也不是槍傷。那麽她就奇怪了, 以葉錦程如今的身手, 既然不是槍傷,誰還能傷的了他?
不動聲色的審視他一眼, 既然别人傷不了他,那麽就有可能是他故意受的傷。
她垂下眼睑,“媽,錦程沒事,你别擔心。”
葉錦程并沒有發現紀迎夏審視自己的眼神,心情頗好的看着她。
劉志梅在來的路上,心裏就慌得不行,直到看到兒子安好的躺在床上,隻是手臂受了傷,她才松口氣,兒子的工作如此,她即便心裏不滿,也隻能暗暗壓下,歎口氣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沈澤陽在旁邊看得怪不是滋味,葉錦程爲什麽會受傷,這事沒誰比他更清楚,如果不是爲了救他,他根本就不會受傷,他上面隻有一個兄長,他兄長在外面打拼,他在京市奮戰,兩兄弟一個外一個内,相互協調幫助,如果他出了事,他們沈家何止是損失一個孫子的事情,葉錦程救了他,他們沈家就得欠葉家一個大人請。
葉錦程根本沒打算在醫院多待,讓紀迎夏去給他辦理出院手續,再說他這點傷,也根本不需要住院。
沒有誰比紀迎夏更了解葉錦程的傷口如何,确實可以出院了。她讓劉志梅幫忙收拾葉錦程的東西,她則去辦理出院手續。
沈澤陽神色複雜的看着葉錦程,說道:“過段時間我會攜同家人,上門拜訪的。”
他這次不僅輸了面子,還輸了裏子。葉錦程救了他一命,他非但不能對葉錦程懷有恨意,還要感激他,簡直沒有比他更苦悶的人了。
葉錦程淡淡的道:“你的腿重要些,養好腿再說吧!”
……
回到家裏,夏外公看到葉錦程手臂上的傷,驚了一下,問道:“怎麽回事?”
葉錦程笑着道:“出任務受了點小傷,沒什麽大礙。”
聞言,夏外公松口氣似得點點頭:“既然如此,就在家裏好好休息幾天吧,剛好夏夏回來了,可以照顧你。”
葉錦程聽了夏外公的話,看向紀迎夏,紀迎夏低着頭緊抿着嘴沒作聲,葉錦程眼神變得幽暗,小媳婦不對勁。
夏外公看出外孫女心情不是很好,以爲她在擔心錦程,遂說道:“你們去休息吧!”
劉志梅到廚房拿着菜籃子又去了菜市買菜,紀迎夏提着包,往房間裏走去,葉錦程跟在她後面進了房間。紀迎夏把包在架子上挂好,又走了出去,路過葉錦程時,看都沒看他一眼,葉錦程抿着嘴,一把拉住紀迎夏的胳膊。
紀迎夏臉色陰沉的看着拉住她胳膊的手,以及那紗布裏浸出的血絲,她冷笑一聲,諷刺得道:“如果不想要胳膊,又何必縫針包紮,任由它感染爛掉豈不更好。”
紀迎夏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想到聽到葉錦程受傷時,她的驚慌與擔憂,再到醫院時,知道這人受傷有貓膩,心裏就止不住的憤怒。現在他更是不顧自己受傷的胳膊拉她,她隻想冷嘲熱諷,他到底想做什麽?
葉錦程緊緊的盯着她,即便受傷處此刻正撕裂的痛,他也無動于衷,慢慢的說道:“你在生氣?”
他們一個多月沒見面,他想她想的緊,見面後,本該甜蜜相擁才是,在醫院裏,他以爲她顧忌人多,不好意思做出别的動作,沒成想到了家裏,她還是一張冷臉。
“快放手!”紀迎夏心中又急又氣。這人怎麽這麽不知好歹。
葉錦程受傷的胳膊依舊抓着紀迎夏的胳膊,紀迎夏心裏即便有氣,也隻能憋着,俏臉上滿是擔憂還夾雜着一絲憤怒,急急問道:“你的胳膊還要不要了?”
葉錦程譏笑:“你會擔心嗎?”如果擔心,剛剛那麽冷漠的對他,又是怎麽回事?
紀迎夏歎口氣,隻覺得剛剛的氣都是白生了,沒理他,伸出手輕輕去拉他的手臂。
葉錦程見她面部緊張,動作輕柔,心裏好受了些,她還是關心他的,沒再使力,松開抓着她胳膊的手,任由她拉着小心翼翼的察看。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胳膊受傷了?”紀迎夏沒好氣的質問道。
葉錦程垂着眼眸看她,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爲什麽不理我?”
紀迎夏扶着他坐在了床邊,“胳膊剛剛出血了,要不要重新換紗布?”
“不礙事!” 葉錦程不甚在意的道,俊朗的臉上,一雙深邃的眼眸不錯眼的盯着她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紀迎夏在他旁邊坐下,瞪了他一眼,白皙的手伸過去,輕柔的把他胳膊上的紗布解開,一排經過針線縫合的傷處暴露在她面前,她心裏一緊,心疼的不行,偏這人自個還不在意,她又瞪了他一眼,說道:“好在隻出了一點點血,我沾點藥水,把它擦了,胳膊好前,别再用力了。”
葉錦程看到小媳婦眼底的心疼,心裏的捩氣消失殆盡,乖巧的點頭。
紀迎夏用棉簽沾了點藥水,把他手臂上的血輕輕的擦幹淨,又把紗布給他重新包紮好,才說道:“錦程,我一直以爲你的性子非常謹慎,但你能告訴我,你的胳膊爲什麽會受傷嗎?”
葉錦程并不知道紀迎夏已經猜到他手臂受傷有貓膩,說道:“出任務受點傷,是在所難免的!别擔心,你應該知道,以我如今的身手,不會受太大的傷。”
紀迎夏的臉瞬間變得陰沉,她冷聲道:“葉錦程你還想騙我到何時?以你的身手,你根本不應該受傷,可是你卻受傷了,你能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麽回事嗎?”
葉錦程一噎,這時他如果再不知道小媳婦已經發現他受傷的原因,他就不是小媳婦的丈夫了。神色變得讪讪的,“夏夏……”他想開口解釋,卻不知從和說起。
“不管你在外面做什麽,我隻希望你能多考慮考慮家裏的人感受!”紀迎夏沉聲說道,“或許我的想法你可以不在意,但爸媽他們,你身爲兒子總該顧慮下。”
葉錦程心裏一慌,用沒受傷的手,拉住紀迎夏的胳膊,“夏夏,你知道我最在乎你,又怎麽可能不在意你的想法?”說完他無奈苦笑,他連她的一個冷臉,都受不了,又怎麽可能不在意她甚至她的想法呢?
聽了他的話,紀迎夏神色沒有波動,葉錦程看不出她在想什麽,心裏有點着急,紀迎夏卻緩緩開口:“如果真在意我的想法,又怎麽會讓自己受傷?還是你覺得,你受傷了,我會不在意,不心疼?”
雖然葉錦程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但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臉,他心疼的厲害,不管因爲什麽,讓小媳婦心裏難過,他都不忍心。
“放心吧,今後不會了!”葉錦程承諾道。
紀迎夏歎口氣,看向他問道:“現在可以跟我說,到底是爲什麽讓自己受傷了吧?”
葉錦程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顧左右而言他:“夏夏,我已經幾天沒洗澡了……”
難怪她剛剛聞到一股怪味呢,紀迎夏說道:“你的胳膊受傷了,怎麽洗澡?”
葉錦程看了紀迎夏一眼,理所當然的道:“你幫我洗!”
紀迎夏臉紅了紅,想到他胳膊受傷了,隻能硬着頭皮道:“你在這等着,我去給你打水。”至于幫不幫他洗澡,再說吧!
紀迎夏打好水,葉錦程卻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睛看了紀迎夏一眼,又狀似無意的瞟了眼胳膊,那意思十分明顯,他胳膊受傷了,自己洗不了澡。
紀迎夏臉紅了紅,是氣的。這人分明是看她拿他沒辦法,又舍不得他,在那裏得寸進尺呢,她哼了哼:“真是給你一點顔色你就能開染坊了。”偏偏,她還真不能不管他。
葉錦程一本正經的看着她,說道:“夏夏,咱們分開了一個月,本該我照顧你才是,誰讓我胳膊受傷了呢?讓你受累了。今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身子卻依舊坐在那裏沒動。
紀迎夏扭捏了幾下,就放開了,兩人是夫妻,其實她也沒必要那麽害羞,即便,即便上輩子,那些成了親伺候夫君沐浴的事情,也是有的,所以真沒必要害羞,她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