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展華回來後, 劉志梅沒好氣的把葉孟雲來家裏鬧騰的事情, 說了一遍, 末了不忘說道:“葉展華, 我忍了你妹妹這麽多年了, 我孫子都有了, 我總不能一輩子都要受她的氣, 所以我不打算忍了。”
當媳婦的怎麽了?當媳婦就活該要忍受小姑子的刁難,要受她的氣?
葉展華讪讪的摸摸鼻子,對于有個胡攪蠻纏的妹妹, 他也很無奈,“小時候孟雲并不是這樣的,誰能想到, 嫁了人, 竟然成了這幅樣子?”
劉志梅聽着自家男人模棱兩可的話,頓時氣血上湧, “我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 我這麽多年忍讓她, 我忍夠了, 她沒把我當家人看待,那麽我也不打算當她是妹妹。”
以前她難得回來一趟, 小姑子回娘家見到她就冷嘲熱諷一翻, 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嫂子, 小姑子已經嫁人,她沒必要跟小姑子一般見識, 再加上他們家回來一次不容易,不想大家鬧得不開心,所以能忍就忍着。現在她不打算忍了,再忍,她一輩子都該到頭了。
葉展華深深的歎了口氣,孟雲雖是自己親妹子,但媳婦賠了自己三十多年,感情很深,連父母都替代不了,更何況一個不聽話、喜歡惹事的妹妹,他沉聲說道:“不想忍就不忍,沒人讓你忍。”
但凡孟雲懂事點,就不會招惹她幾個嫂嫂,畢竟未來葉家能說的上話的,還是她幾個嫂嫂,如果她不懂事,惹惱了幾個嫂子,聯合起來整治她,他們當哥哥的,也無可奈何。
劉志梅嘴角不以爲然的動了動,“是沒人讓我忍,如果我們這些當兒媳婦的不忍的話,到時候爹娘怨怪的該是我們了,不管何時兒媳婦始終是外人。”
葉展華眉心皺成一個川字,“志梅,你這話不該說出來,爹娘這麽多年對你和嫂嫂們怎麽樣,你們心裏應該清楚!”
他知道媳婦說的是氣話,不過是因爲孟雲上門來鬧,心裏有氣,所以他不會怪她。
劉志梅也知道剛剛那話說的有點無理取鬧了,可這麽多年受葉孟雲的氣,她和兩個嫂嫂多多少少都還是看在公公婆婆的面子上,才忍着沒發作,不然她們哪裏會忍氣吞聲幾十年呢?
現在她心裏有氣無處發,不過是在言語上洩洩氣而已。
她輕輕籲了口氣,說道:“爹娘對我們很好,可他們對孟雲也很好,雖然前幾年,孟雲因爲爹娘沒管她婆家事的原因,生爹娘的氣很少上門,但每次上門孟雲鬧騰的時候,爹娘最多罵她兩句,具體的也沒做什麽啊?”
并不是她對爹娘抱有怨言,她們幾個妯娌對小姑子的态度,大多來于爹娘對小姑子的态度,如果爹娘狠狠的教訓了小姑子,她們幾個妯娌也不會這麽忍讓她,可小姑子每次來家裏鬧事,他們都輕拿輕放,她和兩個嫂子,也隻能忍着她了。畢竟她們還不想一家子鬧起來,那太難看。
“爹娘年齡大了,想不到這麽多了,你不願意忍她就不要忍了,她也該懂事了。”
葉展華苦笑,孟雲是爹娘最小的唯一的女兒,打小寵愛無數,疼她寵她,已經成了爹娘的習慣,即便後來嫁人了,她回來折騰,他們能罵她幾句,已經很不錯了。可能在爹娘的心裏,隻要孟雲沒犯大錯,他們都會得過且過。
劉志梅并沒有葉展華這麽樂觀,不過如果葉孟雲要去大院告狀,她也不怕她就是了。反正她劉志梅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她告狀。
周一去學校的時候,紀迎夏先是去了寝室,到了宿舍卻看到紀迎春坐在那裏等着她,她微微挑起好看的彎眉,揚聲問道:“這麽早?”
紀迎春卻看了看旁邊的人,拉着紀迎夏走出了宿舍,兩人站在走廊裏,紀迎春悄聲問道:“紀迎夏,葉錦程那小姑回去後,有沒有跟葉錦程的爺爺奶奶告狀?”
她回來後,躺在床上想了想,覺得昨天她怼葉錦程的小姑姑,有點狂妄了,如果葉錦程的小姑在葉錦程爺爺奶奶那裏說些什麽,受罪的豈不是紀迎夏?所以,她今天一早才會早早的到了紀迎夏宿舍等她,問問情況。
紀迎夏搖頭,她也覺得奇怪,依着小姑的性子,她回去後,肯定會去大院找爺爺奶奶告狀,但她卻沒聽到什麽動靜,難道她沒有去告狀?或者她轉性子了?
她搖搖頭,這麽多年,小姑脾氣依然如此,這短短的時間,她怎麽可能轉性,想到昨天小姑父陰沉沉的臉,她似乎明白了原因,想來一定是小姑父做了什麽。
紀迎春松了口氣,沒有就好,她生怕因爲自己的莽撞,而害了紀迎夏。
紀迎夏卻問起了韓陽的事情,“他還再糾纏你沒有?”
紀迎春同樣搖頭,疑惑的道:“他昨天還帶着侄子來喊我嬸嬸,今天見到了我,卻直接走了過去,當我不存在,莫非他知難而退了?”
紀迎夏勾唇一笑,想到一個詞,欲擒故縱。
眼裏帶着笑意的問:“你不是困擾他糾纏你,現在他沒糾纏你了,你不該高興?”然後,她又話鋒一轉,挑眉問道:“難不成,你喜歡上他了,所以他不來纏着你,你反而失落不已?”
紀迎春先是點頭,她确實松了口氣,後來又聽到紀迎夏說她喜歡上韓陽了,她直搖頭,她很肯定自己沒有喜歡韓陽,心裏也不失落,隻是覺得很疑惑而已。
紀迎夏心裏微微一曬,看來紀迎春不管是外在還是内裏,對那個叫韓陽的男生,都沒心動的感覺!
……
紀迎夏上完書法課,從教室出來,一個男生擋住了她的路,她秀眉微蹙,擡眸看去,是個不認識的人。
她略微不耐的道:“這位同學,你擋住我的路了,麻煩讓讓!”
那男生聽了紀迎夏的話,依舊沒動,而是直直的盯着紀迎夏看,直到察覺對方的不耐煩,他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慢慢問道:“請問,你是紀迎夏同學嗎?”
聽到這人喊出她的名字,紀迎夏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她敢肯定沒見過這人,可他又怎麽會認識她的呢?
“你是誰?”疑惑的問。
“我是孫長山!”
孫長山說完淡淡的笑了聲,笑容裏有着一絲絲自嘲,他相信孫長山這個名字學校裏應該無人不知了吧。
孫長山?
這人就是孫長山?
紀迎夏打量他一下,見他帶着一副眼鏡,長得斯斯文文,跟汪明華的氣質有點相像,但眼神卻比汪明華清澈坦蕩。這并不是一個狂妄高調的人,也并不是一位享受虛榮的人。
孫長山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聽說過他。
“我的名字比我的人出名多了。”孫長山自我調侃。
紀迎夏抿抿嘴,雖然疑惑這人明明不喜出名,卻弄得滿校皆知,但紀迎夏也沒過問,畢竟兩人不熟。她疑惑的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聞言,孫長山看向紀迎夏的眼神,帶着崇拜,他左手無意識的摸摸右手,臉頰微微泛紅,不自在的咳了聲,“那個,那個我在校長室見了你寫的字,你寫的很好,聽校長說,你在教書法,我,我可以跟着你學書法嗎?”
紀迎夏睜大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不确定的問道:“你在說什麽?”
既然已經開口,孫長山也就不再忸怩,他直接說道:“紀迎夏,我能跟着你學習書法嗎?”
他的話,讓紀迎夏确定剛剛自己沒聽錯,既然沒聽錯,她想也沒想直接道:“不能!”
孫長山的字既然能在全校出名,想必他的字不會太差,她想,她還沒那個本事教他。
孫長山聽到她拒絕了,有點失望,“難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子嗎?”
紀迎夏淡淡的搖頭拒絕,這個人的字已經有了功底,如果要教他,肯定會私下裏教,再說他是男的,她敢肯定,如果她答應教他,她家某個男人,一定會泡醋缸,爲了自己的清淨,也堅決不能答應。
孫長山還是不想放棄,問道:“你都能教學校裏的學生,爲什麽就不能教我?”他是真的想提升自己的書法,看到紀迎夏的字,才起了拜師的念頭。沒想到對方卻不答應。
紀迎夏面色平靜,說道:“你得字寫的很好,我真的教不了你什麽。”
孫長山還想說些什麽,紀迎夏已經不想跟他多說,告辭離開。
孫長山望着紀迎夏的背影,想到他說要拜紀迎夏爲師時,校長臉上抽搐的表情,他當時還疑惑,現在卻明白了,他拜紀迎夏爲師,真是異想天開了。
……
紀迎夏走了沒幾步,周青菱又攔住了她,她無奈,還讓不讓她回家了?
“什麽事?” 她問。
周青菱懷裏抱着書,看了看後方的孫長山,悄聲問:“那個孫長山找你有什麽事兒?”
這倒沒什麽不好說的,紀迎夏直接說道:“他說要我教他書法。”
周青菱聽了紀迎夏的話,怔愣在原地,再去看紀迎夏,發現她已經走了。
她撇撇嘴,真不理解孫長山怎麽想的,一個大男人卻想讓個女孩子教他書法,她作爲紀迎夏的同學,讓她教書法,都覺得難爲情,他竟然還找到她面前,求着讓紀迎夏教,也不嫌丢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