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葉錦程送紀迎夏到劉家村小學校門口, 看着紀迎夏走進校門,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他才轉身往家裏走去。
紀迎夏走到辦公室, 劉雯盯着她看了好幾眼,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紀迎夏瞟了她一眼, 輕笑一聲,問道:“劉老師,有什麽事情嗎?”
劉雯看着紀迎夏滿面紅光, 全身都沐浴在喜意當中的樣子,她咬咬牙,語氣生硬的問道:“聽說, 你昨天請假辦結婚證去了?”
“是啊!”紀迎夏笑着應了一聲, 沒在意她語氣的不對,低下頭開始整理今天要上課的教案。
劉雯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審視的打量了紀迎夏好幾眼, 語帶輕視的道:“葉大哥的腿已經好了。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麽, 竟然願意跟你結婚, 你也就長得漂亮點罷了。”要家世沒家世,聽說還是個孤女。
她一直以爲葉錦程之所以願意和紀迎夏訂婚, 是因爲那時候他腿瘸了, 才不得不做出的選擇。現在他的腿已然好了, 他還願意娶她,想必他們是有感情的吧?想到這裏她心裏有點複雜, 眼睛直直的看着紀迎夏,很想把她看透看明白,看葉錦程爲什麽願意娶她。
劉雯臉上的輕視與審視,讓紀迎夏臉色驟然變冷,她擡頭漠然的看了劉雯一眼,語氣冷淡,“你這麽替他操心,那你親自去問他好了!問他爲什麽娶我,看到時候他會不會理你!”
她以前還有耐性逗逗這姑娘,可她已經和錦程領結婚證,她竟然還那樣懷疑她,審視她,尤其那語氣就像她配不上葉錦程似得。自己的夫君優秀,她當然知道,可即便如此,她也從來不認爲自己配不上他,相反她覺得他們二人很般配,不然葉錦程修煉他們紀家的功法不會這麽快,不然她不會認識他甚至嫁給他了,她認爲他們的姻緣真是上天注定,天定的姻緣。
劉雯呐呐的不說話了。她才不敢去問葉大哥呢,她雖然喊對方葉大哥,那也是因爲葉以丹的緣故,她和葉錦程根本不熟悉。對方甚至連她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紀迎夏冷眼看了看她,不再管她。繼續整理手裏的資料。
葉錦程回到家裏,先是迎上他爸他媽戲谑的眼神,再是對上夏外公瞪他的眼神,他讪讪的摸摸鼻子,心裏則忍不住想,昨天晚上湊合過去了,今晚怎麽過?沒領結婚證的時候,他不覺得難熬,領了結婚證,小姑娘是他合法的妻子,他反而覺得度日如年。
早上出門的時候,紀奶奶千交代萬交代,讓小姑娘晚上一定回家。小姑娘回紀家了,他不是一晚上都見不到小姑娘,雖然現在他還沒和小姑娘同床同枕,可即便和她睡在相鄰的房間,他也覺得滿意,想到隔壁睡着他的小姑娘,他覺都睡的香甜多了。暗道,今天接小姑娘的時候,不如再把她送到紀家,然後順理成章的住在紀家?
“好了,别在那發呆了,趕緊幫你外公量量尺寸,我好把這些布料裁了,迎夏現在要上課了,周末好不容易休息,哪有時間做衣服啊,還是我給你外公做了吧!”劉志梅本想拍拍兒子的肩旁,奈何她個子沒有兒子高,隻到兒子肩膀,她隻能拍了拍兒子的胳膊說道。
“量尺寸?”葉錦程回過神看向他媽疑惑的問道,“怎麽量?”他真不會量尺寸,畢竟他又不會做衣服!小的時候他媽給他做衣服也量過尺寸,後來在部隊發軍裝的時候量過,可那是别人給他量的,量過他就忘了。隻恍惚記得要量肩膀,衣長什麽的。
劉志梅給兒子說了具體的量法,葉錦程看向夏外公,說道:“外公,你站直了,我給你量下尺寸!”
夏外公有點難爲情,這夏夏婆婆太熱情了。他心裏高興的同時,也有點忐忑,他一個老頭子給他做那麽好的衣服做什麽?
“還是算了吧,夏夏也是,非得做那麽多衣服幹啥啊?又不是沒有衣服穿!”他搖手拒絕。
“夏叔,你客氣啥,别說你和展華的關系,就是看在迎夏的份上,我幫忙做件衣服又怎麽了?畢竟這是迎夏買的布料,再說迎夏已經跟錦程領了結婚證,我們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還那麽客套不顯得生分嗎?”劉志梅見夏叔有點不好意思,她寬慰道。夏叔是個好人,曾經救過展華,展華沒說夏叔因爲什麽救他,可救了就是救了,救命之恩是還不清的,更何況夏叔外孫女還是她看重的兒媳婦,這關系怎麽也該親近才是。
既然劉志梅已經這樣說,夏外公就不再拒絕。任由葉錦程給他量身材尺寸。
量完尺寸,劉志梅才歉意的看向夏外公,說道:“夏叔,昨天的事情我娘錯了。她沒跟您道歉,我很愧疚,迎夏這孩子我第一眼看着就喜歡,她又救了錦程,我娘她老糊塗了。您别放在心上,我說這些不是讓您原諒她的,隻是表個态,誰也不能破壞錦程和迎夏的婚事。就連我親娘也不能!你盡管放心!”
夏外公沉默片刻,才平靜的道:“侄媳婦,這事過去就過去了,就别提了。你們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夏夏也清楚。她不會多想的。畢竟劉老太婆和她今後不來往,影響不了什麽!”
劉志梅苦笑,她娘徹底把紀家和夏叔得罪了。即便他們就此揭過不提,但也别想他們再和她娘來往,好在她也沒想讓他們再來往。但她娘昨天把事情弄得太僵,她當閨女的該道的歉還是要道歉的,不然她心裏也難安。
“媽,外婆一家是什麽人,大家都知道,大舅一家……今後能照顧的我會照顧,外婆,外婆她以後沒事還是少來家裏吧!畢竟夏夏還有幾天就要進門,她來了免得鬧騰!影響了夏夏,你還想不想抱孫子了?”葉錦程不輕不重的說道,不是他冷漠,也不是他不孝,因爲童年的遭遇,他本身對他外婆感情就不深,現在他外婆更是公然嫌棄夏夏,嫌棄他的小姑娘,他更是有點煩她了,連最基本的客套,他都不想維持。她能不來家裏最好!
這樣已經很好。劉志梅點點頭。
“媽,忘了跟你說了,把錦豪的房間收拾出來,梅子要過來1”由于昨天太忙,他和夏夏都忘了跟家裏說葉以梅要過來的事情。
劉志梅啊了一聲,驚喜得問:“梅子要來?”他們搬到劉家村,這麽多年葉家人從來沒有人來過,不然她娘也不會以爲他們葉家沒什麽人,以爲她公婆已經不在。
葉錦程嗯了一聲,語氣輕快的說道:“她要來參加我和夏夏的婚禮!爺爺已經同意!”
劉志梅高興的拍手,興奮的道:“那好,我把錦豪的房間收拾出來給她住!”
午飯紀迎夏照例是在葉家用的,下午放學的時候,葉錦程又來學校門口接她,現在劉家村小學的老師學生都知道紀老師的對象每天上學放學,風雨無阻來回接送她了。所以見到葉錦程已經見怪不怪了。
紀迎夏到了岔路口的時候,對葉錦程說道:“錦程,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葉錦程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的道:“天快黑了,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還是送你到紀家村吧!”說着拉起小姑娘的手,往紀家村方向走去。
紀迎夏擡頭看看天,現在才五點鍾,哪裏黑了?瞅瞅這人寬厚的背,她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如此這般,一直到周五葉錦程依然每晚堅持把紀迎夏送到紀家村,順便在紀迎夏家住一晚,周六這天,放學後,葉錦程依然要把紀迎夏送到紀家村,紀迎夏像看賴皮似得看着他,“今天不用你送我到家裏,你再在我們家住下去,外公爺奶,該有意見了!”他們還有幾天就結婚了,難道連這些時間都等不及嗎?
葉錦程挑眉,看她一眼,嚴肅得道:“你的安全重要些!再說,我們明天去打獵,直接從紀家出發就好了,所以我今晚住紀家方便些!”
紀迎夏覺得她自認識葉錦程,言語困乏的厲害,但凡葉錦程想做的事情,不管如何,這人總能找到理由反駁她!并把自己的目的達成。
回到家裏,紀奶奶紀爺爺看到紀孫女身邊的葉錦程,面無二色。紀奶奶的頭也沒擡端着盆切好的野菜葉子喂雞。
葉錦程笑着打招呼,“奶奶,喂雞啊?”
紀奶奶說道:“你們回來了啊?”紀奶奶說你們回來了,而不是你來了啊!可見已經對葉錦程來他們家,已經習慣了。
葉錦程也聽出紀奶奶話裏的深意,笑呵呵得道:“嗯,等會我去打水,我和夏夏做晚飯,奶奶,今晚吃什麽啊?”
紀奶奶這才擡頭看他一眼,暗道,這可真把這當自己家了啊,過起小日子來了,“你和夏夏看着做吧,我和你爺爺随便吃啥都行!”
“那行!”
第二天吃過早飯,紀迎夏和葉錦程就去了山裏,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紀奶奶想了想葉錦程的腿,欲言又止,看向旁邊的紀爺爺說道:“既然這錦程上次去了山裏,應該沒問題吧?”
紀爺爺雙手背在後面,背有點駝,遠遠的看着孫女和孫女婿背着背篼往山裏去,聽到老太婆的話,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瞎咧咧什麽呢,不會說話就别說!錦程腿已經好了,能有什麽問題?”說完沒理紀奶奶,轉身進屋去了。
紀奶奶看了紀爺爺一眼,忍不住嘀咕,她怎麽不會說話了,她這不是擔心才有此一說的嗎?
葉錦程和紀迎夏兩人帶着水壺和幹糧往山上走去,葉錦程看着旁邊的小姑娘,他愉悅得道:“上回聽到你帶着以丹錦豪去了山裏打獵,你知道我什麽感覺嗎?”現在他的腿已經好了,說起當時的心情,他反而帶着點調侃,如果他的腿沒好,那時的黯然失落,想必此時他不會有心情說出口。
紀迎夏疑惑的擡頭看他。
葉錦程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當時我就想,爲什麽我的腿要瘸呢,既然腿瘸了,爲什麽還要和你訂婚?連和你一起去山上打獵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我,有什麽能力給你幸福?又有什麽資格娶你?尤其是當錦豪說到你怎麽怎麽厲害的時候,這種感覺尤甚,好在當時,我沒有放棄,好在當時我沒有太自卑,不然此刻哪裏能和你一起去山上打獵,幾天後,哪裏能娶到你,想必那時我也隻能黯然的看着你嫁給别人吧?”
紀迎夏靜靜的聽着,她沒有腿瘸過,也沒有殘廢過,所以不了解,人在那個時候的絕望。可她能理解他,理解他身爲一個男人自尊。一個男人不能給自己的未婚妻帶來好的生活的無奈。也聽出了他語氣裏的慶幸。
她想了想緩緩的道:“即使不嫁給你,我也不會這麽快嫁給别人!而且我願意嫁給你,卻未必願意嫁給别人。”現在想來她願意嫁給葉錦程,她對他第一印象比較好,是個原因,如果當初她沒有救他,她沒見過他,她未必願意嫁給他。再個就是,不是誰都有葉錦程這麽大氣,願意讓他兒子跟她姓的。即便現在比她上輩子,自由了點,她也不認爲,男人願意自己的兒子跟母姓。所以她說,她和錦程是天定的緣分。
葉錦程聽到小姑娘的話,愣在了原地,夏夏,她,她是什麽意思?
“夏夏,你……”
紀迎夏回過頭看向葉錦程,說道:“我之所以願意嫁給你,有很多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應該是你的樣貌,性格令我滿意!”她現在想想,其實當初她就對錦程印象很好,後來提到他們的婚事,她心裏竟沒有排斥感,想必她對他是滿意的,是願意嫁給他的。
葉錦程激動的看向紀迎夏,他一直以爲當初小姑娘願意跟他訂婚是因爲他同意今後一個兒子姓紀的條件。
看出葉錦程臉上的激動,紀迎夏知道他應該是在意這點的,她說道:“當初如果有個人也願意讓他兒子姓紀,如果我對那人不喜,我是不會願意嫁的。有沒有孩子姓紀,是個條件,但不是必定條件。首先我自己心裏要願意嫁給這人才行!”以前由于大伯母的緣故,她沒想通這些,現在沒了大伯一家在其中作祟,她反而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她是個多麽驕傲的人啊,怎麽可能爲了一個姓,而随便嫁人呢?
葉錦程臉上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他腳步加快,走到紀迎夏旁邊,和她肩并肩繼續往山上走着,不甚寬的山路,瞬間被他們倆占完,山路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
他沒再說話,沉默了幾秒鍾,拉起紀迎夏得手,感歎的說道:“夏夏,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嫁給我,也謝謝你當初選擇了我。如果不是你,我這一輩子就完了,呵,可能你不相信,當我聽到你說,我的腿能治好的刹那,我的心情,我這一輩子都沒這麽激動驚喜過!”說完,他面色柔和的看向旁邊的小姑娘,很多時候,于他而言,小姑娘并不隻是他的妻子,也不隻是他喜歡的姑娘,她更是把他從泥潭拉出來帶着他走向光明未來的人。
紀迎夏不喜歡葉錦程說話的語氣,把她擡的太高,她低聲說道:“錦程,别跟我說謝謝,我們是夫妻!是一體的,不存在什麽謝謝!”
葉錦程忽然低低笑了起來,停住腳步,聲音暗啞而又戲谑的道:“你說得對,咱們是一……體的!”說完把紀迎夏抱在懷裏,頭埋在她的頸窩處,悶悶的笑了起來。
紀迎夏:……
這麽嚴肅的話,竟被他曲解成這樣子,她也是無話可說了。
葉錦程窩在紀迎夏頸窩處,笑了好一會兒後,才把頭擡起,看向紀迎夏,那深邃的眼神,幽深幽深的,帶着奇異的光芒,好似要把人吃了似得。讓紀迎夏忍不住的想逃。
葉錦程卻快一步固定住她欲逃跑的身子,眼眸深深的看向她,聲音低啞的道:“夏夏,我想……”要你!
想什麽?紀迎夏下意識的感覺到危險,她緊繃着身子,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他看着小姑娘眼底不自覺的防備,到底沒把話說出來,他把頭再次埋到她頸窩處。深吸一口氣。還好,還好還有幾天他們就結婚了,不然他真擔心自己忍不住了。可,他看了看小姑娘,歎息,忍不住也要忍啊!
“你可以放開我了嗎?”紀迎夏僵硬的說道。
“夏夏?”葉錦程帶着磁性的嗓音,在紀迎夏耳邊響起。
紀迎夏輕輕嗯了聲。沒有動作。
“我怎麽你了嗎?”葉錦程略帶委屈得道,“我既然答應你在咱們結婚那天才會……”
紀迎夏立馬轉過頭瞪他,“求你,能别說出口嗎?”
“我什麽都沒做!”葉錦程十分委屈,他連親都沒親她一下,他做了什麽?他最多是想了些什麽而已!
語氣那麽暧昧,比做什麽還讓人覺得羞憤,好吧?紀迎夏又瞪他一眼。
“好吧!”葉錦程見小姑娘又瞪他,他無賴的道:“我還是做點什麽吧,不然豈不是很冤枉!”
紀迎夏瞪大眼睛,他要做什麽?她看了看周圍的花草樹木,不可思議的道:“你說了要等到我們洞房的,這裏,這裏……”她看着葉錦程戲谑的眼神再也說不下去了。
葉錦程松開紀迎夏,好整以暇的問道:“這裏怎麽了?”說完,似笑非笑的看着紀迎夏,好似在等着她回答。
紀迎夏惱羞成怒,不想理他,把頭側過一邊去,不看他。
葉錦程輕笑一聲,把小姑娘的頭轉過來,捧着她的臉,笑呵呵得道:“夏夏,你在緊張什麽?我隻不過,嗯,隻不過想親親你而已!”
還而已?紀迎夏憋悶,“可我爲什麽要給你親?”
好吧,他不該問,應該直接親才是!這樣想着,他就這樣做了。
直到他的唇吻到她的唇上,她才驚訝的瞪了瞪眼睛,說好的在外面呢?
十幾分鍾過後,葉錦程放開紀迎夏,調侃道:“咱們還是走吧,不然趕不及!”
紀迎夏撇嘴,“是誰,拉着我在這裏,在這裏……”
葉錦程輕笑一聲,讨好道:“好好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紀迎夏嘴角揚起,這還差不多。
兩人拉着手,再次往山上走去,剛走到一半竟聽到山羊的叫聲?
兩人相視一眼,順着叫聲走去。
走了幾十米遠的路,他們倆果然看到了一直三十多斤重的山羊,在那咩咩叫着,顯得很是孤單。
“夏夏,你在這等着,我去看看!”葉錦程說着就往那山羊走去。
紀迎夏在原地看着他的動作,暗道,既然有他在身邊,就讓他打獵吧,她在旁邊看着,也算件稀奇事,畢竟自打來了這裏,每次上山打獵,都是她打獵,别人看着。現在反過來了,她感覺還不錯。
葉錦程在旁邊找了個木棍,走到離山羊還有幾步遠的時候,他揚起木棍一下子打在那山羊頭上,他動作迅速,山羊根本來不及逃,就被他砸死了。葉錦程嘴角抽搐,走上前去看了看山羊,竟然就這樣,被他打死了?
他根本沒用力。好吧,他沒用力,卻用了絲絲内力。這樣,也算用了力氣吧?
“死了?”紀迎夏走過來問道。
葉錦程嗯了聲,凝眉思索片刻,說道:“把山羊放到樹上去,背着太重,這樣也不方便,我們回來的時候,再來拿它!”
紀迎夏無可無不可,說道:“行,你覺得怎麽方便怎麽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