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伯回到家裏迎接他的是, 丁曉曼冷冷的諷刺的笑。他看到兒媳婦這笑容, 很是惱怒, 她什麽意思?然後一驚, 難道她知道他今天幹什麽去了?想到這, 他陰冷的看向了丁曉曼, 警告道:“嘴巴放緊點, 不該說的不要說!”
丁曉曼冷哼一聲,進了屋裏,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繼李梅英之後, 紀大伯也享受到了兒媳婦摔門的動作。
“不是個好東西!”紀大伯罵了一聲,轉身進了自己屋裏。
丁曉曼關上門,看着正睡覺的兒子, 她躺上去, 摸摸他滑溜溜的小臉蛋,然後把他抱在懷裏, 緊緊的摟住他, 仿佛這樣才有安全感似得。
這一家子, 太危險, 太瘋狂了。如果不是有萬全準備,她一個柔弱的女人, 是不會跟紀家硬碰硬的, 她還有小石頭, 她舍不得他,如果她有個什麽事情, 紀迎北今後肯定會再娶,那麽她的小石頭,到時候豈不是被後媽欺負死?想到這裏,她就必須忍受着這麽一家子爛人,總有一天,她會找到機會報仇的。等着吧,她不會放過紀迎春和李梅英的。
還有公公,以前她一直以爲公公與婆婆想比,算是好的了,沒成想,家裏隐藏最深的卻是他,裝着一副老實樣子,背地裏幹盡了壞事,以爲她沒聽到,他和婆婆嘀咕的話,迎夏這麽好的小姑子,他們都要朝她身上潑髒水,他們還是人嗎?
她的孩子沒了,罪魁禍首是誰?她比誰都清楚,縱然迎夏搬了出去,又把叔叔嬸嬸的撫恤金要走了。才導緻家裏錢财緊張,她婆婆才讓她下地掙工分引起的,可如果不是因爲迎春太懶,不是因爲婆婆太苛刻她,她的孩子怎麽會沒了?
即使是農閑的時候,紀迎北也在外面找了事情幹,村裏有豬舍,專門養豬的地方,本來這些活都是給知青幹的,可紀迎北爲了多掙點工分,他也去幹了。他回來之後,看到他們房間的門緊閉着,就推開看了看,果然看到他媳婦和兒子在床上睡覺。
他小心的走上前去,還沒走兩步,丁曉曼就側過身子,睜着大眼看他。
紀迎北吓了一跳,忙道:“我以爲你睡覺呢!”
丁曉曼冷笑一聲,“不敢睡,不知道哪一天這睡過去,就醒不來了!”
紀迎北不明所以,他也知道,媳婦沒了孩子後,心情一直不好,所以不跟她計較,但這話确實不吉利,他呵斥道:“說什麽呢?這種話能亂說?”
丁曉曼不屑道:“亂說?我從來不亂說!你們這個家就是畸形的,家裏人也都是瘋子,沒一正常人。我怕被害死,你知道你爹今天幹了什麽嗎?”
紀迎北愣愣的看着媳婦,聽她語氣裏的諷刺,他沉默下來,他爹娘……低低的問道:“他們又做了什麽?”
丁曉曼嗤道:“你娘說迎夏未婚夫的腿能治好,還是迎夏給的藥方子,他們就懷疑迎夏心機深,說她算計迎春的婚事,然後還說迎夏克親……今天你爹還親自去了趟葉家,跟葉家父母讨論迎夏是怎麽克親的去了。”
紀迎北猛地擡起頭,看向自家媳婦,十分震驚的道:“這不能吧?如果他這樣說了,萬一葉家信了,那不是害了迎夏嗎?爹,他難道不知道嗎?”
“你爹可不就是因爲知道才去說的!”
紀迎北木然的問道:“他是爲什麽啊?”爲什麽這麽做啊?迎夏雖然不是他親妹妹,可他是當親妹妹疼的,甚至比迎春還要疼。畢竟迎春壞事做絕了。他想疼也疼不起來。現在,媳婦卻告訴他,他爹在害迎夏?他怎麽可以忍受的了!
“不行,我得去跟迎夏說一聲!”說着他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站住!”丁曉曼大聲喊道。
紀迎北回過頭,語氣黯然,“你覺得我不該告訴她?”
丁曉曼翻個白眼,道:“你小聲點,别讓你爹知道了,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紀迎北扯了扯嘴角,嗯了聲,轉手,悄聲走了
丁曉曼盯着紀迎北的背影,神色莫測。
***
葉展華送走了紀大伯,回到家裏,和兒子媳婦面面相觑。
劉志梅看着自家兒子,說道:“錦程等會你去接迎夏的時候,順便把她送回去,把這件事情跟兩老說一聲,咱家迎夏在娘家受這麽大的委屈,不可能不讓他們知道,他們自己的兒子,自己管教去。”
葉錦程點點頭,即使他媽不說,他也是這麽打算的。
葉展華撫着眉頭,說道:“看來還是早點把夏教授弄回來才是啊,不然夏夏一直孤零零的任由他們紀家欺負,我們即使想做些什麽,也名不正言不順的,畢竟夏夏還沒嫁進來!”
劉志梅恨恨得道:“誰能想到迎夏大伯這麽不是玩意呢?哪有這樣害自己侄女的大伯啊?他也配當個大伯!”說到這裏,劉志梅忍不住瞪了眼葉展華,“都是你,給兒子訂的什麽爛婚事,這麽個爛玩意親家,得虧他們閨女沒嫁進來,不然我不得嘔死啊?還是我眼睛尖,看出迎夏是個好孩子,給咱兒子訂了她!”
葉展華無奈得看了自家兒子一眼,每次提到他給兒子訂的婚事,都要被媳婦讨伐一回。關鍵是她說的還在理,你也沒辦法反駁。
“是是是,都是志梅你慧眼識英雄,才給咱兒子找到了迎夏這個福星當兒媳婦!”葉展華趕緊讨好媳婦,免得她再念叨他。
劉志梅這才得意的不吭聲了。
葉錦程趕着紀迎夏快放學的時間,來到了學校門口。看到小姑娘提着包,笑容明媚的看向他,他臉上輕松,心裏則有點不忍,不忍小姑娘爲了她大伯的事情傷心。畢竟是她的親人,被親人這麽對待,是個人都會傷心,更何況小姑娘也才十七八歲而已。
小姑娘還沒走到他跟前,他已經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然後牽着她大步向紀家村方向走去。
紀迎夏愣了愣,看了看周圍的學生,她不好意的掙了掙手,嗔怪道:“快放手,這麽多人看着呢!”
葉錦程沒理她,拉着她一直往前走。待走到沒人的地方,才放開她的手,轉過身,嚴肅的看着她。
紀迎夏被他看得心裏直發慌,是有什麽事情發生嗎?不然爲什麽這麽看着她?
“你大伯,他,今天來家裏了!”葉錦程沉默了十秒鍾,還是緩慢的開口了。
紀迎夏聽到了這話,反而放松了。她還以爲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情,所以錦程才會這麽看着她。
葉錦程看到小姑娘不甚在意的樣子,以爲她不知道她大伯來他家做什麽,他繼續道:“你大伯,他來家裏說了一些不好的話,關于你的!”
紀迎夏臉漸漸沉了下來,她冷漠的道:“他說什麽,我都不會意外!”畢竟昨天晚上,他當着她爺奶說的更過分!
葉錦程怔愣下,然後才發現小姑娘神色不對,他冷冷的道:“難道他在你面前說了什麽?”
紀迎夏低下頭,雖然很不想把家裏的糟心事拿來煩錦程,可既然她大伯已經找到葉家,她不說清楚也不好,“他昨天晚上來家裏鬧了一場,向爺奶,揭發我心機深,還說我克親!”說完,她不屑的笑了。她向來人敬他一分他敬人十分,可大伯一家自她在這個身體醒來,一直在算計她,她隻不過稍稍還手而已,就被說成心機深,若果她不是看在爺奶面子上,真的整治他們,他們才知道什麽叫心機深。
葉錦程心裏愈發疼,爲小姑娘的。小姑娘也隻是個十七八歲的丫頭而已,她沒有父母,隻依靠爺奶生活,即使受了委屈,也沒人給她撐腰。想到這裏他心裏疼的直抽。上前一步把小姑娘樓在懷裏,安慰道:“别擔心,以後有我在,再也沒人敢欺負你!”
紀迎夏雖然不覺得大伯一家能把她怎麽樣,隻因他們還沒惹急她,不然她神不知鬼不覺的要了他們性命,他們也不會發覺什麽。隻因不管紀大伯一家做了什麽,她始終記得她不是原主,她不該讓原主這個幹淨的姑娘,背上人命。再加上他們是原主的大伯,總有那麽點血脈緣份在。所以她才沒有把他們怎麽樣,隻小懲大誡一番而已。
“放心,我沒傷心,畢竟我一直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再說他們也隻是我大伯而已!”紀迎夏看着葉錦程的樣子,反而反過來安慰他了。她知道對方也隻是心疼她而已。可真不需要,她對大伯一家沒感情,既然沒感情,他們在于她,隻是陌生人而已,一個陌生人做了什麽,她隻會還擊,卻不會傷心難過。
葉錦程放開小姑娘,緊緊的盯着她的臉,看了幾秒鍾,見她果然像說的那樣,沒有傷心,才松了口氣。不過松口氣的同時,他又心疼起小姑娘來了,小姑娘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冷漠,才會對她大伯一家心死的啊?看來,他以前對他們家悔婚的事情,還是太容易饒恕他們來了。他當時不應該那麽輕易放過紀迎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