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以瓊比較忙, 快到飯點時才到。
葉錦程一直拉着紀迎夏。她跟葉錦程待一起, 倒沒什麽人到她面前說些有的沒的。即使鄧翠英再不滿, 也沒她說話的餘地, 也隻當紀迎夏不存在而已。紀迎夏屬于那種你不招惹我, 即使你冷漠我無視我, 我也不會管你的人。所以一頓飯還算平靜的過去了。
劉志梅松了口氣, 她娘沒在迎夏面前亂說話就好。迎夏這姑娘各方面他們都滿意,萬一把錦程婚事弄毀了,錦程不恨死他外婆才怪。
飯後, 紀迎夏待了會就走了。葉錦程同樣送她到岔路口。
劉志梅生辰過後沒幾天,學校放寒假了。劉校長再次表揚了紀迎夏,因爲她帶的兩個班級語文期末考試, 比去年提高了二十來分。去年學校沒有這麽多老師, 一二年級的語文是劉雯帶的,她聽到劉校長表揚紀迎夏的話, 心裏很不服, 可再不服, 學生們的成績擺在那, 她也找不到理由說人家什麽。隻能狠狠的瞪了眼紀迎夏出氣。
紀迎夏憑白的被人瞪,她也很無辜, 她想了想站了出來, 笑着道:“劉校長, 劉老師對于教學工作有好的建議,我們是不是聽聽她的想法?”說完, 看也沒看劉雯一眼,淡定的坐下了。
劉校長聽到紀迎夏的話,很欣慰,他是劉家村人,也希望劉家村小學越辦越好,劉雯老師是他小輩,她有想法這很好,年輕人嘛,就要多多思考,思考思考怎樣才能把教學工作做好,把學生的成績提上去。他看向劉雯,鼓勵的道:“劉老師,說說吧!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劉雯哪裏有什麽好的建議啊?她現在恨死了紀迎夏,很想瞪紀迎夏一眼,可她這會被劉校長緊緊的盯着,她連一點多餘的表情都不敢表現出來,不然,豈不是被劉校長誤會?誤會她對教學工作不敬。要知道劉校長可是最反感不負責任的老師的。但凡她表現一點點的不情願,劉校長一定會訓斥她,甚至不讓她再在學校當老師,沒有其他原因,隻因一個不好的老師,會耽誤學生的學習。
她哼哼哧哧半天,再加上她心裏又緊張,絞盡腦汁,也沒想出怎麽說,她眼角餘光瞥到劉校長越來越不耐的神情,她一凜,怔了怔心神,思索着,劉校長是位責任心很重的校長,他雖然現在讓她說教學建議,可她現在說不出什麽來,但她可以回家想想,寫個建議書出來啊?那樣的話,就可以拖延些時間!
想到這,她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劉校長,給教學工作提建議,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我用口頭回答,太不嚴謹,我回家後,把這建議寫下來,然後再拿給您看,行嗎?”
劉校長點點頭,贊同的道:“你說得對,教學工作是嚴肅的,嚴謹的,你回家把建議書寫出來,拿來給我看,寫好了,我給你表揚。”
劉雯坐了下來,得意的看了眼紀迎夏。
紀迎夏無所謂的笑笑。她本也沒想怎麽樣對方,隻給對方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免得她有事沒事喜歡瞪她。
直到劉校長出了學校辦公室,劉雯才看向紀迎夏道:“紀迎夏,你怎麽回事?我什麽時候有好的教學建議了?你這人,也,也太陰險了吧?”
紀迎夏收拾了辦公桌上的書本,站起來說道:“那你又怎麽回事啊?老朝我翻白眼?”說完,也不等對方回答,就走了。
劉雯朝着紀迎夏的背影,恨了恨。
紀迎夏走出校門口還忍不住笑,這劉老師每天就是給她調劑生活的。
葉錦程遠遠地看到小姑娘邊走邊笑,他嘴角輕勾,走上前去,問道:“笑什麽?”
紀迎夏搖搖頭,“今天回去,明天就放假了。再不用你天天來回接我了,多累啊!”她雖然享受對方的接送,可也不想他太累,如果不讓他接送,那也不可能,畢竟對方現在沒事做,把接送她當成了他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所以,她就什麽都不想說了。隻想着,放假了,他就能休息休息!
葉錦程牽起紀迎夏的手,往前走去,“我接自己媳婦,我樂意。有什麽好累的。”
紀迎夏臉紅了紅,睨了他一眼,嗫嚅道:“誰是你媳婦啊!”
那一句誰是你媳婦啊,聽在葉錦程耳裏又嬌又軟,他把掌心裏的手緊了緊,笑着道:“可不就是你!”
紀迎夏辯駁,“我現在還不是你媳婦呢!”
葉錦程不在意的道:“早晚會是。”
紀迎夏詞窮。抿着嘴不吭聲了。
葉錦程看了看小姑娘面無表情的臉,笑着問:“過年,我們一家都要去京市,爺奶他們想看看你,你也跟我們一起去京市過年吧?” 老爺子老太太聽到他訂婚了,都很高興,以前他爸給他訂的婚,老爺子根本沒放心上,現在卻嚷着讓他們過年回京市,把孫媳婦帶給他們看看,還想讓他在京市辦婚事。在京市辦婚事肯定不可能,葉錦程隻有退而求其次的跟老爺子說,帶未來孫媳婦給他們看看。免得到時候還不知道孫媳婦長什麽樣呢!
聽到去京市過年,紀迎夏愣了愣,京市她熟悉而又陌生,熟悉是因爲原主的記憶裏有很多在京市生活的畫面,陌生是因爲那些也隻是畫面而已。她沒有親自去過,總覺得很遙遠。
去不去京市過年,不是她能決定的,畢竟還有她爺奶在呢,“這,我要回去跟爺奶商量下!”她現在還沒進門,貿然的跑到人家家裏去,這好嗎?
葉錦程也知道小姑娘乍然聽到要去京市過年,肯定會意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答應他。“嗯,你回去跟爺奶商量商量!”
紀迎夏和葉錦程分開後,很快到了家裏。
剛到籬笆口,就聽到屋裏鬧哄哄的,她仔細一聽,是小姑的聲音,難道小姑來了?
紀迎夏心裏一喜,自從她訂婚後,還沒見過小姑呢,她挺想念她。快步來到了屋裏,果然是她小姑,“小姑,你終于閑下來了?”
紀小姑臉色有點不好,她看到紀迎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說道:“夏夏回來了?”然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吭聲了。
紀迎夏一驚,小姑這樣子,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她看向紀奶奶。紀奶奶重重的歎了口氣。
“造孽啊!”她恨恨的道。
紀迎夏見紀奶奶也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她看向了她爺爺,沒成想,她爺爺也隻是歎了口氣,沒說話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不都說話?紀迎夏看向紀小姑,問道:“小姑,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倒是說啊?”
紀奶奶見閨女一副傷心的樣子,她怒氣沖沖、傷心欲絕的道:“還不是那個禍害!啊,她禍害了你大伯家,現在又去禍害你小姑家了。她想做什麽啊她?如果知道她是這麽個人,當初她生下來,我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啊!”
他們家被稱爲禍害的,除了紀迎春還有哪個,她又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把爺奶還有小姑氣成這樣子,她淡淡的問道:“她又做了什麽?”自紀迎春把大堂嫂的孩子打沒了,哪怕她做了再離譜的事情,紀迎夏也不會奇怪了。因爲那就是個瘋子,誰能預料一個瘋子會做什麽?
紀小姑差點氣瘋,她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才攤上紀迎春這樣的侄女啊,“你家明哥已經二十歲了,好不容易談個對象,他自己出力給人弄他紡織廠去了,咳咳,那姑娘懷孕了,紀迎春那死丫頭不知怎麽知道的,把這件事捅出來了,非逼着你家明哥把她弄進廠裏,不然就把這件事告訴廠裏,說他們耍流氓,未婚先孕……你家明哥那女朋友父母知道了,逼着讓自家閨女把孩子打了,免得丢人,你說說,這事情弄得,我這幾天在家都被你家明哥罵死了,我幾十歲的人還被兒子罵,我容易嗎?這麽多年我都沒受這麽多氣,就因爲我有個不着調的侄女!我受了多少氣啊?”
紀迎夏皺着眉問道:“大伯知道嗎?”這件事隻有大伯出面比較好,紀迎春的目的是進廠,隻要她能進廠,這件事情就容易解決,“紀迎春進廠很困難嗎?”畢竟是家明哥被捏了把柄,他現在能退一步就退一步算了,先把結婚證辦了,然後再想其他。
紀小姑翻了個白眼,“你家明哥一年一個推薦名額,他把那名額給了他對象,哪還有什麽名額啊?如果實在想進廠,也不是沒辦法,讓你家明哥想想辦法,讓紀迎春那死丫頭出點禮品,給領導送點禮,不過進去後是臨時工還是正式工,就不一定了。”
紀迎夏建議:“先把紀迎春穩到,不管進去之後是臨時工還正式工,隻要進了廠,表哥想做什麽還不容易嗎?畢竟那裏可是他的地盤。隻要家明哥結婚了,她也翻不起什麽浪。”紀迎春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丫頭,進了廠,隻要鄭家明做點什麽,她還不是任由人欺負。
紀小姑歎氣,愁眉苦臉的道:“關鍵是你家明哥不願意讓步。他不讓步,隻管拿我撒氣?誰讓那是我侄女呢?”
紀迎夏冷然道:“他不讓也得讓,事關他自己對象肚子裏的孩子,他沒得選擇!”中秋節那天,她就知道鄭家明這人很自私,尤其看不起他們這些農村表兄弟表姐妹,覺得他們這些人對他沒有幫助,以後也用不着他們,所以對他們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熱的。她當時隻感歎,她小姑這麽熱情的一個人,竟生出了個冷漠自私的兒子出來。現在果然如此,隻想着自己心裏有氣,拿自己媽撒氣,卻不願做一點退讓。既然如此,爲什麽還要做出這明顯是把柄的事情來?他如果謹慎些,讓人毫無漏洞可抓,即使那人是他媽娘家侄女,也威脅不了他。
紀小姑愣愣的看着紀迎夏冷厲的臉孔,她驚詫了下,“夏夏,這當老師就是不一樣了,氣勢都比以前足了,剛剛我都被吓了一跳。”
紀奶奶聽到閨女的話,這才臉上挂了點笑容,她說道:“我們夏夏什麽時候氣勢都足,哪裏是因爲當老師的緣故啊,你以前不知道,那是因爲你沒見到。”她可是見到過幾次了。自從夏夏恢複記憶後,氣質是一天變過一天,越來越好看,越來越有氣質,說她是大家閨秀也有人相信啊。
紀小姑看了眼紀迎夏說道:“是嗎?”
紀迎夏哭笑不得,“小姑,奶,咱現在不是在說紀迎春的事情嗎?”
紀爺爺敲了敲旱煙袋,悶聲說道:“這件事讓你大伯來處理,夏夏你不要插手!”夏夏已經從她大伯家搬出來了,跟她大伯家也隻是侄女與大伯的關系,管他們的閑事,管不好,要落埋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紀迎夏颔首,“爺,我知道。我不會管得。那,通知大伯了嗎?”
“通知了,一會你大伯應該過來了。”
紀迎夏嗯了聲,然後想起了葉錦程的話,她說道:“爺奶,葉錦程說,讓我今年跟他們家去京市過年,他爺奶想見見我。”說完,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們。畢竟他們今年第一年搬出來,如果她去了京市,爺奶豈不是要自己過年了?他們兩個老頭老太過年,豈不很孤單?
紀奶奶很意外,說實在她到現在還真不知道葉家是京市的。現在聽夏夏說起了,她才想起問問葉家的情況,“葉家到底是做什麽的?”她覺得現在自己也是心大,孫女婚都訂了,她才想起問孫女婿家是做什麽的?
紀迎夏抿嘴笑了笑,道:“他是軍人家庭!他爺爺是葉老将軍!”紀迎夏并不知道現在的将軍和她上輩子的将軍有什麽不同,畢竟她爸媽雖然是軍人,可她爸媽很少回家,她跟着外公長大,對軍人的級别職位不清楚很正常,她一直以爲這時候的将軍跟她上輩子差不多,上輩子她爺爺生前是統帥,父親已經升到了骠騎将軍,她那個夫君是車騎将軍,所以他們家男人基本上都是将軍,就是不長命,她對将軍也沒什麽敬畏的心思。提到葉錦程爺爺是将軍這件事,也很平淡。
她是平淡了,可紀爺爺紀奶奶和紀小姑卻平淡不了啊,那可是葉老将軍啊,紀迎夏她爸媽最佩服的人可就是葉老将軍,每次回來嘴裏提的最多的就是葉老将軍。他們看向面色平靜的孫女,疑惑,這丫頭,怎麽就能這麽平靜的告訴他們葉錦程的爺爺是葉老将軍呢?她咋不激動嗯?她知道那是誰不?
“怎麽了?”她疑惑的看着衆人的異色神情,葉錦程的家庭有什麽問題嗎?不能啊,既然有問題,葉錦程不可能瞞着她的。而且看葉錦程的樣子,他們也不像有問題的樣子啊?
紀小姑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紀迎夏一眼,“你還說怎麽了,你知道葉老将軍是誰不?啊!”說完她點了點紀迎夏的額頭。
紀迎夏點頭,“知道啊,葉錦程他爺爺啊!”
紀小姑白了紀迎夏一眼,跟她說起了葉老将軍的豐功偉績,什麽開國功勳啊,什麽戰績啊!
紀迎夏聽的一愣一愣的,最後總結到:葉錦程他爺爺就是一個十分牛掰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可,他即使再了不起,紀迎夏也沒見過,也感覺不出來。她把她小姑說出來的人物,試着在腦海裏想象一下,可想到最後,她腦海裏總浮現她爺爺挂帥時的情景,班師回朝時百姓們擲花相迎的景況。
“夏夏啊,錦程真的跟你說,讓你過年跟他們家一起去京市?”紀奶奶打斷閨女的話,在她看來,現在說那些沒用,還是考慮夏夏去不去京市的問題比較重要。
紀迎夏說道:“嗯,葉錦程是這樣說的,當時我沒同意,我想回來跟你們商量商量。”
紀爺爺看着自家孫女一眼,他到不擔心,孫女不受人喜歡,自家孫不管在什麽場合,都絕對拿得出手,即便是葉老将軍的孫媳婦,她也當得起。“去,當然要去,見見錦程的爺爺奶奶,認認門也好。”
紀奶奶擔憂的道:“那可是葉老将軍啊,我們家,這麽個情況,人會不會嫌棄啊?”她自己的孫女當然是千好萬好,可她還沒天真到認爲誰都會喜歡自家孫女。
紀爺爺不以爲然的道:“想那麽多做什麽,夏夏是錦程的未婚妻,隻要做好錦程的未婚妻就行,不要想多餘的,我們坦坦蕩蕩的,沒什麽好擔心的。他們家即使再有權有勢,我們老老實實做我們的老百姓,他們也不能拿我們怎麽樣?”
紀奶奶聽着紀爺爺似是而非的話,非但沒輕松,反而更擔心了。
紀迎夏看出她奶的擔憂,笑着安慰:“奶,别擔心,隻要錦程對我好,葉家大爺大娘喜歡我,錦程爺爺奶奶也不會說些什麽的。”在她看來都做到将軍這個位子的人了,肯定不會那麽淺薄,以家庭狀況看人的,在她看來,既然葉錦程爺爺讓葉錦程他爸娶了大娘,就是一個信号。他們葉家并非高低看人的人家。
紀奶奶眉頭緊鎖,哎了一聲道:“希望如此吧。”
紀迎夏說道:“奶,别擔心,他們家好,咱們也不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