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和女兒, 不用想都知道應該怎麽選。紀大伯自從知道是親閨女害了兒媳婦肚子裏的孫子, 對她是恨的要死。他們紀家人口不旺。他這麽大年紀了, 才一個孫子。眼看着就要有二孫子了, 竟被他一個嫁出去的女兒給禍害了。他能不恨她嗎?他恨毒了她!那可是一個男孩啊?多可惜啊!想想他的心就在滴血。
“明華, 你帶着迎春搬出去吧!以後沒事也不用回來了!”紀大伯冷冷的道,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的是, 有事也不要回來。
李梅英聽到紀大伯的話,想反對,但看到他冷然的眼神, 她什麽都不敢說了。說來,這件事情,她也有責任。
紀迎春被打了, 還要被趕出去。她十分不甘, 可是他爹非常頑固的說,如果她不願意搬, 他可以幫着她搬。她隻能懷着不甘的心情搬出了紀家。
汪明華也知道現在他們夫妻不可能再在紀家住下去, 忍着村裏人的嘲笑和知青們的鄙夷目光, 他們搬回了知青點。
丁曉曼看着紀迎春的背影, 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以爲搬出去就能解脫了?等着吧!
沒了娘家的依靠,紀迎春的苦難日子終于來了。
不僅要遭到知青的冷嘲熱諷, 還要忍受汪明華有意無意的嫌棄目光, 那目光就好像, 她是茅廁裏的蛆,那麽惡心肮髒。戀愛時候的美好, 在這幾天全打碎了。她懷疑汪明華到底愛過她沒有?不然,她受了這麽大的罪,怎麽從來沒安慰過她?她委屈,她憤怒,她想回去找她娘,可她不敢!隻有繼續過着每天遭人冷眼還要下地掙工分回來洗衣做飯的日子,以前紀迎夏過得日子,她現在終于體會到了。
天氣轉冷,這幾天紀奶奶感冒了,紀迎夏在村裏給她開了感冒藥,吃了不見好。她有點發愁,這人一老,就容易犯病,而且還不容易好,一點點感冒都滴滴拉拉的拖了大半個月了,每天還是咳的厲害,紀迎夏覺得不是辦法,這片片藥吃了不行,她就想着帶紀奶奶去取點中藥來吃。
對于這西藥,紀迎夏抱着懷疑的态度,她其實更偏好中藥,但她不懂醫,她倒有許多治療刀傷斷骨的方子,畢竟她前世是武将世家,家裏有這些方子不奇怪,但治療咳嗽的方子她沒有,即使有她也不敢給她奶用啊,中醫講究一人一方,亂用藥方子可不好。
臨到逢集那天,紀迎夏一大早就把紀奶奶喊起來了,吃了飯,早早的在那等着牛車過來。現在秋種已經完了,村裏人基本閑了下來,有的人就趁着農閑,趕集的趕集,走親戚的走親戚。因爲閑下來了,大姑娘小夥子的,結婚定親的也多了起來。
紀迎夏就怕人多,坐不上牛車,才想着早點趕來,就這來到村頭的時候,牛車上面已經快做滿了人。好在都是紀家村的人,大家熟人熟事的,看到紀奶奶這麽大年紀了,都紛紛給她讓座,紀奶奶客氣了一下,還是坐下來了。
“三奶奶,這是帶着迎夏趕集啊?”牛車上的人看着這婆孫倆,笑着招呼。
“夏夏,咳,非要帶,咳,我去買藥!”紀奶奶咳嗽的兇,一句話沒說完,就咳嗽幾下。
“變天了,就容易感冒,你可得注意點啊,三奶奶。”
紀奶奶咳的沒空回話,待咳完了,才嗯唔一下,有點急促的樣子。
紀迎夏在背後給她拍了拍,皺着眉,對車裏的人道:“我奶這要麽不咳,一咳嗽就要連着咳十幾二十下,才行!”
“這麽咳下去不是辦法,嗓子都咳壞了!”
“我打算帶我奶去開點中藥吃,吃西藥沒什麽用!”紀迎夏擔憂的說道。她的内力不是萬能的,治不好這咳嗽,不然她都想用内力給奶奶治一下了,她奶這明顯是肺上有熱,引起的咳嗽,内力驅散不了肺熱。
“鎮上有家中藥店!”那人說道。
紀迎夏帶着紀奶奶找到了鎮上的中藥店,老醫生診了脈,開了三幅藥,說吃完沒好的話,再來開,就出來了。沒想到,剛走到門口遇到了劉志梅。
劉志梅驚喜得問道:“迎夏,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紀迎夏也很高興,道:“大娘,我帶我奶來看病,她咳嗽的厲害,給她抓幾副中藥調理下,吃西藥不管用!”然後,她又看了看劉志梅問道:“大娘,你呢?怎麽在這裏?”
說到這個,劉志梅就皺着眉,道:“還不是錦程,這天冷了,他的腿疼了起來,每天還癢的很,我就來看看能不能給他弄點藥敷一下!這治不治的好腿,倒沒什麽,起碼腿不要那麽難受吧,天天這麽癢癢的,哪裏受得了啊?”
紀迎夏凝眉,小聲問道:“大娘,那你有什麽方子嗎?”腿上有傷,癢很正常,這種藥方子到不挑人,隻要有了方子,抓了藥,一般人都可以用,如果劉志梅沒有的話,她這裏倒是有,葉錦程是她未婚夫,方子給他,她倒沒什麽不願意的。她也希望他的腿少受點罪。
劉志梅哪裏有什麽方子啊,說道:“我這不是來藥店問問嗎?”
紀迎夏想了想道:“大娘,我這邊有個方子,倒是可以減輕腿傷的疼苦,一定情況下可以減輕瘙癢。”說完她遲疑的看向劉志梅,就是不知道她信不信,畢竟這種事情,不是小事情,事關葉錦程的腿,不能掉以輕心,即使對方不信,她也不會怨怪她的。
紀奶奶皺了皺眉,看了看紀迎夏,又瞟了眼劉志梅,欲言又止,最後輕輕的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了。
劉志梅沒想那麽多,既然迎夏有藥方子,那照着藥方子抓藥就好了。她相信迎夏不會亂來的,畢竟不說迎夏的品性了,就是錦程是她的未婚夫,她就不會害他的。
紀迎夏問藥店要了紙筆,把藥方寫了下來。想了想,她還是把藥方拿給了老中醫過目一下,上輩子紀家善武,滿門習武。這方子就是給習武的人用的,而葉錦程沒有内力,雖然她知道對方很強,但也隻是個普通人而已。他用的話,可不可以?完全無法定論。安全起見,她還是讓老中醫看下爲好。
老中醫帶着老花眼鏡,留着白白的長須,他拿着藥方越看眼睛越亮,連連贊道:“好好好,竟然還可以這樣開啊,嗯,這兩個藥在一起……我怎麽沒想到呢……”
紀迎夏看到老中醫的表情,心裏一喜,既然他認爲這方子好,肯定就能用,既然如此,她也不算白費心思了。
紀奶奶松了口氣,隐晦的瞪了眼紀迎夏,這孩子吓死她了,這藥方子是能随便拿出來的嗎?萬一沒用,萬一害了錦程?怎麽辦?她現在還沒進門呢,就把人給害了,誰還願意娶她啊?不省心的丫頭!
紀迎夏無辜的笑笑。她知道她今天這樣做有點唐突了,可,她也不忍心看着葉錦程這麽難受,畢竟對方對她很好,她不能不回報,雖說葉錦程也不一定想要她的回報,但既然她有這方子,又想到葉錦程口口聲聲凡事找他的話,她不拿出來,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
劉志梅裝作沒看婆孫的機鋒,她爽朗的道:“迎夏,聽到沒,這方子好!”如果這方子有用,她兒子就不用受罪了。腿瘸了,每到陰天冷天,就又疼又癢,鐵人也受不了啊。想到自家兒子,好好一個有爲軍人,弄成這個樣子,她當媽的就不忍心。
老中醫取下老花眼鏡,露出自認爲磁性的笑容,看着紀迎夏問道:“小姑娘,你這方子是誰開的啊?”
紀迎夏笑笑,“老先生,這方子是誰開的已經不知道了,您隻管說,這方子有用不?”
聽說不知道是誰開的方子,老中醫失望不已,他還是慢悠悠的溫和得道:“我看了看這是骨傷輔助治療的一個方子!我說的對吧,小姑娘?”說完,他笑眯眯的看向紀迎夏。
紀迎夏笑笑,點頭,“老先生,您真有本事,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老中醫不在意的笑笑,“我身爲一個中醫,連這點都看不明白,還當什麽醫生啊?還怎麽給人治病啊?”
紀迎夏連忙點頭,她對這樣有本事的人還是很敬佩的,“您說的是!”
老中醫把方子遞給紀迎夏,叮囑道:“把藥抓回去,用紗布把藥包好,放到鍋裏,泡一個小時,然後大火熬半個小時,熬出來的水用來泡,那紗布裏的藥渣就用來敷,别浪費了!”
紀迎夏點頭,跟她上輩子用法差不多。
劉志梅回到家,就把藥給熬了。她把藥親自端到兒子房間。笑眯眯的道:“今天你媽我幹了什麽,你知道不?”
葉錦程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看着書,他這幾天腿癢得很,還隐隐作疼。前段時間他的腿已經拆了石膏,現在用不着那玩意了。他的腿,再治療也沒用,恢複不到完好如初,如果沒有奇迹的話,他就要這樣瘸着腿一輩子了。
“快點起來,這可是迎夏的方子,也難爲她一個小姑娘記得這麽複雜的方子!”劉志梅笑呵呵的道。
葉錦程本來還沒什麽興趣,聽到紀迎夏的名字,他立馬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