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迎春眼睜睜的看着紀迎夏進了屋,她瞪了瞪眼,看着院子裏繩子上曬的衣服,再看看她那被紀迎夏丢在盆子裏衣服,在陽光的照射下,怎麽顯得那麽刺眼呢?自從她撺掇她娘讓紀迎夏替嫁,紀迎夏就陰陽怪氣的,現在連衣服都不給她洗了,真是長膽了。
不過這次她沒計較,隻要她願意替她嫁人,洗衣服而已,她不跟她一般見識。
“迎夏,迎夏在家嗎?”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在院子門外響起。
紀迎春正在洗自己的衣服,聽到外面的聲音就知道是誰了,除了紀迎夏的跟屁蟲紀曉月,還能有誰,每次過來都大着嗓門在門口喊,顯得她聲音有多大似得。她不耐煩的道:“叫什麽叫啊,耳朵都被你叫聾了!”
紀曉月嘲諷的看着紀迎春,“紀迎春,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洗衣服!”
紀迎春頭沒擡的繼續洗衣服,“關你什麽事啊,吃飽了撐的的多管閑事!”
紀曉月哼哼,邊說邊往屋裏走去:“我才懶得管你的閑事呢,我是來找迎夏的。”
紀迎夏正在屋子裏整理衣服,聽到聲音,她回過頭,看到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兩個麻花辮子垂在胸前,一雙帶笑的大眼睛,背後背着個背篼站在那裏兩眼彎彎的看着她,她遲疑了下,道:“曉月?”
她回憶了下,記起來了,這小姑娘是他們紀家村,村長的女兒,比原主小兩歲,早早的就辍學了,并不是其他原因,身爲村長的女兒,她家裏還是願意讓她讀書的,但奈何她成績不好,自己不願意學。原主和她關系不錯,兩人經常相約一起割豬草。
紀曉月沒注意到紀迎夏的遲疑,她笑着問:“迎夏,今天還割豬草嗎?”
紀迎夏一怔,剛剛還在記憶裏看到割豬草的畫面?現在就要去割豬草了嗎?
“好啊!”想到自昨天她來到這裏還沒出院子的門呢!她就想出去看看這異世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兩人背着背篼向外走去,紀曉月神秘兮兮的問紀迎夏:“聽說紀迎春的未婚夫腿瘸了?是不是真的,迎夏?”
紀迎夏笑了笑沒吭聲。
紀曉月看着紀迎夏嘴邊的笑容,咳了咳嗓子道:“迎夏,我有件事想問你,不問吧,我又憋不住。問了吧,我又怕你生氣。”
紀迎夏勾了勾嘴角,“你問吧,我不生氣!”
紀曉月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迎夏,你真的要代替迎春嫁給她那瘸子未婚夫啊?”
紀迎夏眼色一沉,冷冷的看着紀曉月,問道:“你怎麽知道的?”這件事他們隻是在家裏鬧鬧,并沒有在外面說,原主也從來沒跟紀曉月說過,她是怎麽知道的?
紀曉月委屈的看着紀迎夏,控訴道:“你剛剛明明說了不生氣我才問的!我問了,你又這麽吓人。再說了,這件事又不是我一個人說的,村裏人都在說啊,說你被迎春坑了,要替她嫁給那瘸子,我氣不過,才問的。”
怎麽會村裏人都知道呢?紀迎夏知道紀曉月沒騙她,她也沒必要騙她,所以既然她那樣說,看來村裏人真的都知道了。想到這裏,她眼睛微微一眯,思考着她能從這件事裏得到的好處!
“抱歉,曉月,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既然對方已經道歉,紀曉月也沒抱着對方的錯誤不放的道理,她笑了笑道:“沒關系沒關系,我們什麽關系啊,但是迎夏,你真的要替紀迎春那貨嫁人嗎?你可千萬不要啊?就是你娘逼你,你也不要願意,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不能妥協!”
對于紀迎夏家的事情她還是知道的,紀迎夏她娘偏心的不行,就因爲迎夏從小在她小叔家長大,所以她娘就不喜歡她,什麽人那,不管在哪兒長大還不都是自己生的?她真不理解這種人!
對于紀家人向外說紀迎夏是寄養在小叔家而不是小叔的女兒一事,紀迎夏也是知道的。
紀迎夏搖頭,面對這麽熱心的姑娘,她不忍心說謊騙她,隻有搖頭不知了。
“曉月,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紀迎夏說道。
“好吧!不說了!”紀曉月不甘的說道,“紀迎春和知青汪明華的事情,你知道不?聽說他們兩個要結婚了?”
紀迎夏歎了口氣,這姑娘的好奇心可真重,還喜歡打探别人的隐私,說道:“她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你知道我一向不管她的!”至于結婚的事情,肯定是沒影的事,畢竟紀迎春還有個未婚夫沒理清楚呢。
紀曉月抱怨道:“唉,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啊?你可真沒趣!”
“好了,别抱怨了,馬上中午了,趕緊去割豬草吧!”紀迎夏笑着催促,這姑娘的喜好不能說不好,但也不能說好,畢竟探聽别人隐私這事可大可小,如果隻探聽這些小事情倒好,怕就怕她什麽都不怕,惹到麻煩。
紀迎夏不知道的是,紀家爲這樁婚事争執不休,葉家也在爲這婚事憂愁不已。
他們家兒子腿斷了,他們本不想招人嫌,這樁婚事,紀迎春不願,他們還不願意呢!
如果紀迎春是個好的還好,但他們打聽的,紀迎春就是個好吃懶做的丫頭,以前他們家大兒子人好的時候,就不說了,因爲他家兒子有本事,養的了懶婆娘,但現在他們兒子腿斷了,醫治的好不好,還不确定,萬一醫不好呢?那姑娘這麽懶惰,在娘家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到了婆家還指望她什麽啊?他們兒子又是腿斷了,能指望她照顧他們兒子嗎?不照顧她就不錯了!
所以上次他們上紀家提親,也是試探的成分居多,真要讓他們家娶這個媳婦,他們還真的掂量掂量,他們葉家看着不顯,有些事情隻是沒說出來,即使他們家兒子腿瘸了,也不會缺媳婦的。
但上次的試探,顯然讓葉母失望不已。對方就是個愛慕虛榮的小姑娘而已,她怎麽忍心讓兒子娶那種姑娘,太委屈她兒子了。
“錦程,你到底是什麽想法,你倒是說說啊?”葉母劉志梅看着自打斷腿,更沉默了得兒子問道,“你眼看着都快三十了,趁着你現在在家休養,把婚姻問題解決了,你還想拖到什麽時候啊?”
“你看着辦吧!”葉錦程低着頭,從側面還是能看出他輪廓分明如刀削,劍眉星目,不怒自威。即使腿瘸了,腰闆也是挺得直直的,軍人的氣質是刻在骨血裏的。他手不停地動作着,一會兒一個完整的收音機就被他組裝完成了。
“這是你的婚姻大事,我怎麽看着辦?”葉母着急不已,“你說你爸也是瞎參合,給你訂什麽婚事啊!不着調!”
其實這事還真是冤枉葉爸了,說來這婚事還是紀迎夏大伯自己賴上的呢!
十幾年前,葉家剛搬到五裏鎮劉家村,葉爸看到附近的大山眼饞不已,就扛着家夥,上山打獵了,碰巧的是紀大伯也在山上打獵,遇到了山體滑坡,被路過的葉爸救了,當時紀大伯就看出葉爸的不凡了,非要報答救命之恩,知道對方有兩個兒子,所以就賴着把自己女兒訂給他大兒子了。
“媽,你就别催我哥了,那紀家的女的就是個愛慕虛榮的,哪裏配嫁給我哥啊!”葉以丹看不慣自己媽着急的樣子,“娶妻娶賢,那種好吃懶做的女的,娶進來難不成還想讓我們伺候她不成,反正不管怎麽樣,我是不同意她當我大嫂的!”
“一邊去,這沒你的事!”葉母不高興的說道,婆婆媳婦小姑這在任何時候都是難以處理的事情,自己女兒這說話管不住嘴的毛病該改改了,不然以後媳婦進門了,不得天天生氣啊!
“媽,怎麽沒我的事情,她以後是要嫁到我們家來的啊,我怎麽不能管了?”葉以丹大聲說道,“再說了,那紀迎春分明嫌棄我哥是個瘸子!”
砰地一聲,葉錦程把手裏的扳手甩到地上,站起來,扶着拐杖走了。
葉母和女兒面面相觑。
葉母瞪了一眼小女兒,她點點她的額頭說道:“你說說你,啊,你怎麽回事啊,你明知你哥現在不喜歡聽瘸子啊,斷腿啊什麽的,你還說,你想氣死我啊!”
葉以丹張了張嘴,硬氣得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不慣他們紀家這麽糟蹋我哥而已!大不了,等下我給我哥道歉還不行嗎?”
葉母又瞪了眼葉以丹,道:“你可拉倒吧,你别去打擾你哥就行了,道歉就算了!你還想往他傷口上撒鹽啊?以丹啊,你說說你都十八的大姑娘了,說話做事咱能不能想想,不要像個炮仗似得,什麽都往外放?咱說話的時候能不能想想?啊?”
葉以丹不以爲然,她敷衍得道:“知道了,知道了,媽!”
葉母搖搖頭,這孩子是教不過來了,看以後吃虧了,就知道了。
葉錦程來到自己的房間,把拐杖往旁邊一甩,他直直的躺在床上,這段時間家裏的氣氛不好,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卻沒心情管,他的抱負,他的軍人夢都毀在這條瘸腿上了,以前他有多意氣風發,現在就有多失意。
他不後悔救了自己的戰友,這是他身爲軍人的職責,他隻後悔以前沒加強訓練,以緻于讓他斷了腿,如果他的腿能治好,他一定會……
他狠狠的捶了下床,現在想這麽多又有什麽用呢,醫生已經判定他的腿醫治不好了!以後隻能拄着拐杖了!這他都沒敢跟家人說,不然他媽還不得更上火,罷了,不想了,想多了,也隻是徒增煩惱罷了。
他會想明白的,他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他一定會接受現在這個有缺陷的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