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王這些日子連連趕路,躲避追殺,是以他的精神并不好,比當初江錦明離京之時,看起來疲憊得多,年歲幾乎像是老了十歲。
想到江錦棠,江陽王臉上難掩悲傷之色,哽咽了一下,才滿含恨意地開口:“都是睿王和雲青珂,是他們害死棠兒的。”
“睿王和雲青珂來找孩兒之時,說二弟是被他師傅下的毒手,可聽父王這麽一說,孩兒還真糊塗了,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對于江錦棠之死,江錦明其實早已清楚得差不多了,不過在他父王面前,他必須要這樣裝傻,這樣表現兄弟情深。 江陽王把江錦棠和他師傅之死的事簡單地卻又清楚說了一下,盡管對江錦棠瞞着他自己做的那些事生氣,可他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且計謀城府都極得他的欣賞,況且現在正是需要用到他的時候,可他卻被睿王和雲青珂害死了,江陽王心裏除了惋惜傷痛之外,更多的是對雲青珂和睿王的恨。
隻是他也很清楚,現在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殺得了睿王和雲青珂,而且還要小心提防他們。
“父王,雲青珂和睿王昨日已經離開輝京,看樣子不隻是出城遊玩,他們出城之時,身邊的随從帶着包袱。”
看到江陽王眼中的恨意,江錦明沒有多說什麽,不過雲青珂和睿王突然出城離開輝京之事,讓他股不好的預感,他不清楚他們急急離開是要去哪裏,雖然他們在北越的探子不少,可是想要查探到睿王和雲青珂的行蹤,也是不容易的。
江陽王眉梢微蹙,沉思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凝重地開口:“睿王和雲青珂既然在北越,咱們的事就暫時先緩一緩,不能緩下來的,就讓人仔細小心一點,盡量别引起睿王和雲青珂的注意。還有你手裏的那一支軍隊,在這個時候千萬别出什麽麻煩,你最近也不要去聖地了,免得引起注意。”
睿王和雲青珂這兩個人,他是真的忌憚,真的怕,謀劃了那麽多年,如果不是因爲他們,他的勢力又豈會被打擊得這般嚴重?他又豈會這般急匆匆地逃離大燕?
江錦明恭敬地點頭:“孩兒明白,孩兒自回來之後,就沒再離開過輝京。”
江錦明話音落下之後,江陽王沒有再多說什麽,連日的趕路盡管讓他身體疲憊,可這個時候,他卻沒有去歇息,即便是躺在床上,他現在也不可能睡得着,剛剛來到北越,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父子倆都沒有說話,屋子裏靜寂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能聽到,雖然已經來到北越,可江陽王和江錦明父子兩都很清楚,他們現在的處境,并不樂觀。
“父王,你打算什麽時候去見北越的皇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錦明打破了沉靜,目光直直看向江陽王,他們在輝京的消息,北越的皇後肯定知道,隻是他來到輝京這麽多天,北越的皇後并沒有見她,雖然容宜和他見過面,可容宜卻不可能代替得了北越的皇後。
江陽王眉頭緊蹙,好一會兒,才冷凝地開口:“如今的形勢于文明非常不利,北越皇後娘娘的爲人,想必你也清楚,如今睿王和雲青珂也在北越,是以她是否會見本王,還不知道,隻怕她短時間之内,也隻會讓身邊的人來應付本王。”
“父王的意思是咱們與北越皇後合作的事會生出變故?”江錦明臉上多了幾分凝重和擔憂,蹙着眉頭看着江陽王,如果北越的皇後與他們合作之事生出變故,那形勢對他們,更爲嚴峻。
江陽王冷冷一笑,“放心,那個女人的野心大着呢,就算咱們眼下的處境不好,可她也很清楚咱們的實力,單是咱們手裏的銀子,她就舍不得放開,更呈論,她還知道你手裏有一支軍隊,日後她想要成就大事,怕還想要仰仗咱們的人幫她。”
“父王,那個女人手段極爲殘忍,最善于控制人,咱們現在不得不和她合作,可這麽也得給自己留好後路,不能說明好處都給她得了去。”
江錦明其實是想說,他們與那個女人接觸之時,一定要小心提防,能控制人的東西不少,毒,蠱,如果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他們就難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江陽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本王和她相識了幾十年,她的那一點道行,本王豈會不知道?你放心,她在利用咱們的同時,咱們何嘗不也在利用她?與她合作,對咱們而言,是現在唯一的選擇。”
聽了江陽王的話,江錦明臉上看似輕松了一些,可心裏卻依然沒有放下心來,而且想到那天讓我和雲青珂的威脅,江錦明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千鳴山在北越幾乎人人都知道,隻是敢去千鳴山的人并不多,一般的老百姓,是絕對不可能說跑去那裏砍柴打獵的,即便山裏的柴草旺盛,各種珍貴獵物繁多。
敢去千鳴山的人要麽武功高強,要麽毒醫之術過人,沒有任何防身本事的人,便是在千鳴山附近轉悠,也會心生不安。
燕璃和青珂到達千鳴山之時,天色已經不早,這個時候進山并不合适,是以燕璃和青珂決定在山腳下歇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在進山。
雖說一路趕來,風塵仆仆,不過燕璃和青珂身上并沒見半點狼狽,趁着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在手下的人去準備晚餐之時,燕璃和青珂尋了一處水源,稍作梳洗。
這個時候本就是冬天,而且又是在這深山裏,是以溫度很低,不過兩人内力深厚,因此即便那小湖裏的水冰冷刺骨,兩人還是用水擦洗了一遍身子。
青珂換好衣服之後,燕璃才換下他身上那一身沾染了不少塵土的衣袍,想着不知道要在這山裏待多少天,是以青珂把兩人換下的衣服,順便清洗幹淨。
看到青珂要洗衣服,而且還要洗他的,燕璃自然也是要幫忙的,隻是自小到大,他這個王爺哪裏做過洗衣服這樣的事,因此一件衣服在他手裏,搓洗過之後,衣服上的泥迹還是好好的。
“想不到這天底下還有咱惡魔呢英明睿智的睿王爺不會的事,洗衣服這樣的事,幾歲的小孩子都會了。”
看着燕璃洗的那一件外袍,青珂不由得好笑,這個男人平時什麽事都做得很完美,就連做飯,也是色香味俱全,盡管他會做的菜就那麽幾個,可味道确實不錯。倒是沒想到在洗衣服這件事情上面,他便是有渾身的力氣,卻也搓不掉那衣服上沾染上的泥迹。
燕璃本來看到自己手裏的衣服洗不幹淨,神色有那麽一點糾結的,聽到青珂的話,那麽一丁點的糾結完全沒了,眸光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地睨着那個好不容易可以笑話他一次的小女人。
“小珂兒,你是想說本王連幾歲的小孩子都不如嗎?”
青珂唇角依然是揶揄的笑容:“王爺,你确實不會洗衣服啊,而那些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不到十歲就必須要幫着家裏洗衣服的大有人在,所以這是事實,難道不是嗎?”
其實在現代,幾歲就要洗衣服的孩子也不是沒有,隻是比較少而已,不過在這裏,很多人家八九歲的孩子就已經要幫着家裏幹活了,洗衣燒飯是極爲平常的事。
燕璃冷哼一聲,繼續把手裏的衣服放到水裏搓洗,那力道,青珂很懷疑他把衣服洗幹淨之後,那衣服是不是也就被他搓成碎布?
把他手裏的衣服拿過來,青珂笑意吟吟地看着他道:“仔細想來,我還沒幫男人洗過衣服呢,睿王爺不介意我這第一次,給了你吧。”
燕璃面色一僵,臉上很快染上一絲紅暈,這女人,說話就不能好好說,偏要這樣逗他,很好玩是不是?
“這水有點冷,你洗快一點,反正這幾天也都是在這山裏,衣服肯定很容易弄髒,不用洗得那麽幹淨。”本來他是不打算把兩人的衣服都讓青珂洗的,不過聽到她剛剛說的話,想着這一輩子她隻會他唯一一個男人洗衣服,燕璃盡管有點心疼,卻還是由着她幫自己把衣服搓洗幹淨。
其實青珂也有很多年沒洗過衣服,而且還沒有皂角啊洗衣服什麽的,因此想要把衣服洗得幹幹淨淨,還真不容易,于是,最後兩人清洗過的衣服上,還是有那麽一點洗不幹淨的印子的。
在山裏面,除了幹糧,晚膳隻能是烤肉之類的食物,不過青珂他們進山之前就準備有各種調味料,是以烤出來的食物,還是很不錯的。而且燕璃知道青珂不喜歡吃幹糧,所以還特意讓人帶了一口小鍋用來熬點湯和煮粥,因此今天晚上的晚飯,青珂吃得很飽。
入夜的千鳴山比白天的時候,更是多了幾分幽冷神秘,山裏不時傳來一些動物的叫聲,如果是一般人,在這樣的環境裏自然會覺得毛骨悚然,不過對青珂和燕璃他們來說,這樣的情景,早已習慣了。
吃了晚飯之後,大夥兒都開始歇息,隻留一個人守夜,隻是在青珂他們睡着之前,就聽到有人正朝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青珂和燕璃内力高強,聽覺也比一般人靈敏得多,因此在來人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兩人就感覺到了。
相互對看一眼,燕璃和青珂并沒有出聲,盡管他們都很清楚,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人,不會隻是一般的過路人。
旁邊燃着的火堆依然柴火燒得噼啪響,雖然不說是火光沖天,不過柴火燃燒之時的光亮,遠遠就能看到的。
不一會兒,朝他們走來的人就出現在他們面前,燕璃和青珂看着來人,臉上的神色看不出前面異樣。
來的人有三個,看他們的穿着打扮,應該是北越的人,而且還是北越聖地的居民的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