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的一聲細微的利刃穿透肌膚的聲響,在這滿是兵器相交之音的院子裏微不可察,可天民教的教主卻清楚地聽到,緊跟着就感覺到他的腹部,傳來一陣陣刺痛,似乎還有什麽暖暖的東西往外流出。
他低頭看了自己的腹部一眼,一隻纖細的手,緊握着一柄寒光冷冽的匕首,而那匕首的三分之二,此時就插在他的身體裏。那暖暖的往外流的,正是他身體裏紅色的血。
纖細的手往外一拔,匕首自他身體裏拔出,身體裏的痛感更加強烈,一滴冷汗,自他的額角滴下。
他知道,這一刀,不會要了他的命,可是卻将他體内的氣息隔斷,刀子插進身體的痛,根本就比不上體内那混亂的氣息在他身體裏亂竄的痛。
快速地在身上點了幾處止血的Xue道,天民教教主目光複雜難明地看着五步之外盈盈而立的女子,一襲簡單的白衣,黑發如雲,輕薄的面紗被風吹得輕輕擺動,臉上的面容隐隐約約,含着邪肆笑意的黑沉雙眼,此時正靜靜地看着他。
看着他痛苦?還是看着他就要死去?還是看着他堂堂天民教教主,竟然會敗在她這麽一個小女子手上?還是想着如何讓他死?
他大開空門,隻以爲全力一擊,就算自己身負重傷,也定能取她性命,卻沒想到她比自己更爲狡猾,那氣勢淩厲嗜血的一劍,不過是擾他心智的虛招,她的殺招,是她後來手中多出來的匕首。
他沒想到,她竟然能夠将劍和匕首一同使用,在她的劍勢如此磅礴淩厲之至,她竟然還能用另一隻手,不聲不響地将匕首插進敵人的身體裏。
比起殺人,她比自己更爲擅長,雖然剛才那一刀,沒有直接取了他的性命,可他很清楚,那是她不想那一刀,就讓他再也不能呼吸。不然,她剛才可以直接将匕首刺進他的心髒,讓他甚至連死都來不及閉眼。
“姑娘真是好身手!”
天民教的教主看着青珂,陽光在她身上投下一層絢麗的光彩,翩然的身影如同仙子一般,清塵脫俗,可她的眼,雖是含着笑意,隻是那笑容卻如同妖豔的魔女一般,絕豔勾魂,卻也讓人隻要陷進去,就将會鐵如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不明白,爲何一個人能夠這樣的矛盾,就像是仙女與魔鬼的結合,他探不清楚,可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她,絕對是天底下最讓人着迷的女人。
即便她的容顔,窺視不到。
“教主承讓了!”青珂眸光微微眯起,眼中邪肆的寒芒在陽光下,竟沒有一點暖化。
天民教教主目光深沉,看着青珂,道:“姑娘到底是誰?本教主從未聽說天狼宮宮主身邊有厲害如姑娘般的人物。”
青珂淡淡地笑道:“我不是天狼宮的人,所以教主沒聽到天狼宮有我這麽個人,也并不奇怪。今日我來這裏,其實隻是想要問教主借一樣東西。”
“問本教主借一樣東西?”天民教教主看着青珂的目光微微一閃,道:“姑娘想問本教主借什麽東西?”
她既然不是天狼宮的人,爲何會和天狼宮的宮主在一起?而且關系看起來還不一般。她剛才沒有殺了自己,難道就是爲了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
清冽的聲音,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邪肆魅惑,“本姑娘想要問教主借的東西,對教主來說,有一樣是教主最爲貴重的,還有一樣,對教主而言,并不是什麽珍貴之物。東西本姑娘隻借其中一樣,至于想要借哪一樣,自然是由教主來決定。”
天民教教主直直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似乎想要看透她,又似乎在思量着,她所說的兩樣一爲對他最珍貴,一爲對他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姑娘想要的是什麽,隻要不叫我天民教的兄弟爲難,本教主自然不會拒絕。今日雖不知姑娘前來,隻是得知天狼宮宮主将會大駕光臨,我天民教可謂是做了最爲隆重的迎接的。當然,宮主與姑娘若是要離開這仙島湖,我天民教在這島上的衆兄弟,必定人人相送。”
青珂緩緩地笑出聲,看着天民教教主的目光含着一絲戲谑與冷嘲,道:“教主有話直說就行了,本姑娘生性愚鈍,教主的話說得這般隐諱,本姑娘差點就聽不清楚教主的弦外之音了。教主的意思是說,這島上布滿了天民教的兄弟,各處機關更是早已布置妥當,所以今日就算本姑娘殺了教主您,我們的人也離不開這座小島,對嗎?”
“姑娘本就聰明無比,豈是愚鈍?若如同姑娘這般冰雪聰明的女子都愚鈍,這天底下就沒有聰明人了。本教主并沒有爲難姑娘的意思,隻是爲了我天民教的兄弟們,今日本教主不得不把那些不中聽的話說在前頭。姑娘武功高強,可雙拳難敵四掌。再者宮主如今不可輕易動武,如果一不小心,出了什麽差錯,可就是天狼宮的損失了。
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的道理,本教主還是知道的,所以,如果今日咱們能以朋友之禮相見,本教主定然很樂意。”
他暗中布下的一切,和眼前的女子交手之後,天民教教主已沒有多大的把握能困住他們,不說該女子狡猾強大,還有一直沒出手的天狼宮宮主,天民教教主對他從沒小觑,更沒放松防備。
隻是上次刺殺他之時,他就很不對勁,像是沒有内力一樣。天狼宮的宮主絕對不會是一絲内力也沒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失去了内力,或者暫時不能動用内力。
如今看來,他應該是暫時不恩能夠動用内力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今日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讓他恢複内力,日後想要殺他,就難得多了。
隻是眼前的女子,卻不比天狼宮宮主容易對付,如果真想要殺了他們,他一時之間,還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到這個時候,他還想着能夠殺了他們嗎?青珂看着天民教教主的眼中劃過一抹不屑,今日不是他對自己的部署太過自信,對他們太過輕敵,就是他這個天民教教主太過無能。
“本姑娘雖然不覺得多一個敵人會有什麽麻煩,不過如果教主把東西借給本姑娘,本姑娘今日自然也不會多出一個敵人。”
“姑娘想借的到底是什麽?”青珂的狂妄,讓天民教教主眉宇間劃過一絲不悅,他似乎忘了,自己身上的那一個窟窿,正是眼前的女子捅出來的。能夠傷了他,甚至取他性命,她自然有狂妄的本錢。
或許,是眼前女子的嬌小柔弱,讓這位教主總是放松警惕。
“本姑娘要問教主借的,一是教主的人頭,二是”
“姑娘莫要欺人太甚!”
青珂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天民教教主冷聲打斷,一雙陰沉赤紅的眼中瞬間布滿殺氣。
“教主何必如此急躁,本姑娘說過,本姑娘要借的東西,一是對教主來說,最是貴重,這貴重的,自然是教主的人頭,教主不願意借出自己的人頭,隻要借另外一樣東西給本姑娘,也是一樣的。”他的人頭自然是他最貴重的東西,問他借人頭,她豈不是在耍着他玩?那和要他的命有什麽區别?
天民教教主眼神嗜血陰沉,定定地看着青珂,冷冷地開口:“姑娘要借的另外一樣是什麽東西?本教主不喜歡開玩笑,姑娘還是莫要像剛才那般,說出這種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
青珂靜靜地伫立,她那漆黑如子夜寒星的寒瞳中,是深沉如海的詭異,像蔓延無邊的天際,讓人望不到底。
“教主還說不喜歡開玩笑,教主剛剛不也在開玩笑嗎?本姑娘要向教主借人頭不假,更不是玩笑,如果教主不願意借出另一樣東西,那本姑娘是一定要借走教主的人頭的。這是給教主的選擇,而不是和教主在開玩笑。”她的聲音很輕,也有點冷,更多的是不容置疑。
“姑娘是本教主平生所見最狂妄嚣張的女子。”天民教教主眼瞳浮起一閃而過的寒光,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這個女人,還是他生平最想殺的女子。
青珂淡淡地笑 了,清淺的笑聲,在這小小的園子裏響起回蕩,張揚倨傲,“本姑娘有嚣張狂妄的資本,不是嗎?”
沒有人敢反駁,也無從反駁。就算知道她不少底細的燕璃,也不得不承認,她,确實有那樣的資本。
不是嗎?輕輕的三個字,卻帶着睥睨天下的霸氣,莫說是在他這個小小的教主面前,隻怕就算是面對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她也能這般無所顧忌地說出“她有嚣張狂妄的資本”這麽一句話。
“姑娘卻是有那資本。”天民教教主深深地看了青珂一眼,道:“姑娘要借的另一樣,到底是什麽?”
“本姑娘想向教主借蛛絲毒,宮主身上所中的同一種蛛絲毒。”青珂的聲音,說得很慢,卻暗藏威脅之意。
天民教教主一怔,目光意味深長地看向燕璃,笑道:“本教主還以爲宮主的身體無恙,沒想到身上的蛛絲毒竟然還沒有解開。宮主身中劇毒,竟然還前來與本教主相見,真是讓本教主萬分的意外。”
隻要燕璃身上的蛛絲毒沒有解開,那他手裏的解藥,或者蛛絲毒,就是他最大的籌碼,怪不得剛才那一刀,沒有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燕璃眸光淡淡地看着天民教教主,冷嘲道:“本宮主今日既然能出現在這裏,教主就不用擔心本宮主身上的毒是否存在了。教主還是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借出哪一樣東西,時候也不早,教主還是早做決定,到底是想要享受美食,還是享受香……火。”
“你,”天民教教主赤紅的雙眼染上層層殺氣,緊緊地盯着燕璃,燕璃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