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藥丸。”他不要喝,也不要灌,他隻要吃藥丸。
“一 ……二……三”
青珂也沒和他廢話,三字一落,一手拿起藥碗,一手捏上他的下巴,那動作快速利落得讓燕璃根本還反應不過來,裝着湯藥的碗已經湊到他的嘴上。
一口湯藥灌進去之後,青珂放開了捏着燕璃下巴的手,目光危險地看着他,道:“是你自己喝,還是我繼續給你灌進去?”
“我自己喝,”嘴裏又苦又澀又酸的湯藥讓燕璃差點沒吐出來,一下子就灌了他這麽一大口,這個女人,還真的是用灌的。
冷剛這小子跑哪裏去了?爲什麽不是他喂自己喝藥?如果冷剛在,他絕對不會喝的。
青珂把藥碗遞給燕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燕璃瞪着碗裏的藥,一臉的苦大仇深,隻恨不得把那些藥瞪沒了去。
他絕對不會放過這一次刺殺他的人,竟然害得他要喝那麽難喝的藥。
“再不喝,你想自己喝也沒得喝。”
青珂的話音還沒落下,燕璃眼睛一閉,苦皺着臉“咕隆咕隆”地将大半碗的藥全都灌了進去。
自己灌總好過被一個女人灌。
“水,水,水,快給我拿水來。”燕璃眯着雙眼,苦着臉朝青珂急急說着,青珂倒也知道那藥的味道不好受,很快就端了水,還順便将痰盂拿了過來。
好不容易将嘴裏的藥味沖淡,燕璃皺着的臉才緩了下來。看着青珂憤憤道:“這是哪個庸醫開的藥?他和本王有仇是不是?”
青珂很好脾氣地看着他,道:“你說的庸醫姓孔,我不知道你和他有沒有仇,不過如果讓他聽到你說他是庸醫,我想他之前就算和你沒有仇,也馬上會把你當成仇人來醫治的。而且很不巧的,你身上的毒,恐怕除了他之外,這天底下還沒幾個人能幫你解得了。”
“給我醫治的人,是孔神醫?”燕璃有些驚訝地看着青珂,他沒想到他的傷竟然會是孔神醫幫醫治的。
青珂斜了他一眼,道:“應該是他沒錯。”
燕璃眸光微垂,淡淡笑道:“我身上所中的是蛛絲毒,天底下恐怕也隻有孔神醫有辦法,如果孔神醫都解不了,估計本王也要英年早逝了。”
“你知道蛛絲毒?”青珂詫異地看着他,沒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中了蛛絲毒。
燕璃唇角勾了勾,道:“我以前剛好見過一些對蛛絲毒的記載,所以對蛛絲毒有些了解,也正是因爲我對蛛絲毒的了解,當初中毒之時,我才服下解毒丹。”如果他不知道自己中了蛛絲毒,也不會快速地服下解毒丹,不然就算是孔神醫,也救不了他。
“那你可知道刺殺你的是什麽人?”根據下面的人傳回來的消息,青珂覺得此次刺殺燕璃的,極有可能是天民教的人。燕璃擡眼,看着那雙清冷的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殺氣,隻覺得心口又湧起那種暖暖的感覺。
“那些刺客應該是天民教派出來的。”
燕璃并不打算隐瞞青珂什麽,既然她問,他就告訴她。就像當初,他沒打算隐瞞自己是天狼宮宮主的身份,也不介意她知道自己是大燕的皇子睿王一樣。與她雖然相識的時日不久,更不曾同甘共苦,出生入死,可是自從當初在雲霧山與她相識之後,他就有一種可以無條件信任的感覺。
“果然是天民教。”青珂眸光微閃,眼底的寒芒更是多了幾分淩厲,道:“天民教的人可知道你睿王的身份?他們刺殺你,隻是因爲你是天狼宮宮主?”
燕璃笑了笑,道:“你應該也知道,這一年來,我天狼宮在暗中沒少找過天民教的麻煩,天民教發展快速,暗地裏更是做過不少傷天害理之事,天民教,絕對不像一般的教會,其發展和存在的背後,肯定有着一個極大的陰謀。至于天狼宮宮主同時也是大燕國睿王的這件事,除了我的那些心腹,就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就算是那個神秘的天民教教主,也定然不會得知。”
青珂意味深長地看着燕璃,道:“看來你對天民教很關注。”就連乾德帝都沒有注意到天民教有可能會對國家造成的危害,沒想到他倒是早就知道這一點,還利用天狼宮的勢力,去打擊壓制這個教會的成長。
燕璃唇角勾着淡淡的笑,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一層如冰錐般的寒冷蘊在他的眼瞳之中,冷聲道:“一個民間的教會,兩年的時間就能發展到四萬多的弟子,不關注也不成,我怎麽說也是大燕的百姓養大的。”
青珂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都知道天民教對大燕有隐在的憂患,皇上卻不知道,難道朝中大臣,就沒有誰對皇上提過天民教之事?”
“民間中像天民教這樣的教會,并不是隻有一個,父皇根本就不相信這樣的教會,能威脅到一個國家,就算他知道天民教教衆已經有幾萬人,也不會重視。”
燕璃嘴角的笑容有些無奈,天民教的事情他父皇并非不知道,隻是比起這樣一個民間的教會組織,還有更多他認爲更爲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決斷,去處理而已。殊不知當百姓們的思想被這樣存着邪念的教會幹擾控制之後,會對一個國家造成怎樣不可預料的危險。
邪教組織的危害,青珂自然比這些古人更清楚,大燕國皇帝沒有意識到天民教有可能給國家帶來的危險,青珂自然也不會覺得意外。
青珂沉默了一會,看着燕璃,道:“這麽說來,此次你來全州,極有可能是天民教故意引你前來,這一場刺殺也是他們精心爲你安排的?因爲天狼宮處處針對天民教,所以天民教才會想要将你除去?”
燕璃點點頭,笑道:“我既然不讓天民教的人好過,他們既然也不想讓我的天狼宮存在。”
青珂看了他一眼,說了這麽久的話,他的臉色又有些白了,眉宇間的倦色很明顯,剛剛醒來,她不該讓他說那麽多話的。
“你才剛剛醒過來,别的事情你就别Cao心了,如果你信得過我,認爲我有那個能力,那就放心交給我。”
燕璃唇角勾着一抹無奈的笑,有些疲憊的眼中卻是繁星點點,笑道:“小珂兒,我信不信得過你,你心裏自是有了答案的,不然,你也不會幫我。至于你的能力,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如果你沒有那個能力,隻怕我也進不了這全州城。”
他雖然昏睡了這麽多天,可是他現在也很清楚,當時天民教的人是有備而來的,而且所布下的人手比他以往所有的刺殺都要多,那些人的身手也很高,如果不是有青屏山莊或者傭兵閣的人接應,他也不能靜養了那麽多天。
“既然信我,就安心養好身體,你身上的毒雖然孔老一時還不能幫你清除,不過我相信你這條命,老天爺還是不想那麽早就收回去的。”
青扶着他躺回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之後,看着他道:“我下去讓人給你做點吃的,待會孔老會過來的,他脾氣雖然好,可是若是聽到有人說他是庸醫,他也是有脾氣的。”
燕璃無奈地笑了笑,看着青珂道:“知道是老神醫給我治傷,我哪裏敢對他不敬,小珂兒你就别再揶揄我了。”
青珂唇角勾了勾,也沒再說話,轉過身往外走出去。
“青珂,謝謝!”燕璃目光深深地看着青珂的身影,輕聲說着,青珂回過身看了他一眼,打開門正想要走出去,燕璃像是想起什麽,忙急急朝青珂道:“你讓冷剛馬上過來一下。”
青珂出去把房門關上之後,燕璃試着動了動身體,他身上沒了内力,又受了傷,如今身體裏還有蛛絲毒,所以即便隻是動一下,也覺得渾身乏力。
目光觸到小圓桌上的藥碗,燕璃不由得想起剛才青珂含着藥喂他的情景,手指輕輕地碰了碰自己的唇,一絲想法在他腦海中映現。
她的唇,比他的柔軟,比她的溫暖,而且,似乎還有一絲清甜。
即便當時他的感官中充斥着濃濃的藥味,可那一絲清甜的感覺,他,似乎真的感覺得到。
“王爺,您醒了?”
冷剛倒是很快就過來,一進房看到自家王爺果然清醒了,隻是他家王爺此時的樣子有點奇怪,王爺竟然用自己的手指摸着自己的唇。
難道是王爺口幹,所以嘴唇幹得難受?
冷剛趕緊快步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端給他們家王爺,雖然王爺的神色還是有些虛弱,不過臉色卻不差,也有一絲血色了。
燕璃看了冷剛一眼,若無其事地将手指收回來,接過他手裏的杯子,一口喝完裏面的水。想到她的唇落在自己唇上那柔軟香甜的感覺之時,他覺得嘴巴真的很幹,喝了一杯水之後,感覺好多了。
“冷剛,扶我起來,”
把水杯遞給冷剛,燕璃動了動身子,想要起來,冷剛見狀,趕緊把被子放到小案幾上面,急急道:“王爺,您現在還傷着呢,才剛剛醒過來,不能起床,您要做什麽,告訴屬下一聲,屬下一定把王爺吩咐的事情辦好。”
燕璃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從床上撈起一個枕頭,朝他扔了過去,冷聲道:“你家爺要如廁,你也能幫你家爺如廁?本王倒是不知道冷剛你什麽時候有這麽個本事了。”
冷剛面色微紅,小心地扶着燕璃的身子,道:“那王爺您小心一點,要不,屬下把恭桶拿到床邊來。”
“滾,你想用恭桶沐浴是不是?”
冷剛表示很無辜,他也是爲了他們家王爺着想啊。
待燕璃方便後,躺回到床上之時,早已累得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薄汗。冷剛趕緊拿毛巾過來幫他家王爺擦汗,看到那潔白的毛巾,不由得想到給他們家喂藥的情形,進而想到未來主母輕松完成給他們家王爺喂藥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