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璃的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漫不經意地敲了幾下,看着雲瑞琪笑道:“想必現在京兆尹和九門提督的人很快就會前來請雲大人前去了解情況,雲大人若是沒事,先去準備準備吧,雲大人提供的有用線索越多,他們也才能更快找回二小姐。”
“王爺說的是,下官這就去準備一下,希望能夠京兆尹和九門提督早日将賊人緝捕,也能讓京城的百姓放下心來。”今日之事,如果可以,他自然是不希望京兆尹和九門提督的人插手的,若是雲府自己派人追查,不管青衿怎樣,他們還能提前想辦法解決,如果被官府的人找到青衿,如果情況真的不樂觀,那雲家真的隻能被人指點看笑話了。
可現在睿王都已經插手了,雲家就算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也不可能了。更何況,今日雲青衿被擄,還是當着那麽多夫人小姐的面。
這麽想着,雲瑞琪不由得冷冷地瞪了柳氏一眼,如果不是她今日辦什麽宴會,又哪裏會發生這樣的事?
“雲大人有事,請自便,本王上次得了雲大小姐送的蛇,還沒好好感謝雲大小姐呢,正好今日雲大小姐也在這裏,本王就當面好好道謝一番,本王可是好久都沒吃過那麽好吃的毒蛇了。”
燕璃像是沒看到雲瑞琪難看的臉色,沒看到他不滿地瞪着柳氏的那一眼,臉色依然挂着邪肆的淺笑,在衆人的注視之下,目光柔柔地看着青珂,那目光,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位睿王,對她們的大小姐似乎很不一樣。
“青珂送毒蛇給王爺?”雲瑞琪自然美錯過睿王看着青珂的目光,可他更是疑惑,青珂什麽時候給睿王送了毒蛇了?
毒蛇一事,雲瑞琪不清楚,可雲府的其他幾位小姐都是知道的,還有柳氏,所以,此時聽到睿王的話,她們都齊齊變了臉色。當時放蛇之事,雲青珂回府之後,并沒有告訴雲瑞琪,也沒再追查那毒蛇是怎麽一回事。衆人都以爲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哪想到今日睿王竟然會提出來。
燕璃也不看其他人,隻是看了青珂一眼,朝雲瑞琪解釋道,“上次在天音寺,雲大小姐進林子爲雲大人采摘玉蘭花,沒想到雲家的二小姐和其他幾位小姐之前采摘玉蘭花的時候,那些蛇沒有跑出來,待雲大小姐剛剛進林子,就跑了好幾條毒性不淺的毒蛇出來。也幸好雲大小姐的侍女懂得抓蛇,不然若是被那些蛇咬上幾口,雲大小姐隻怕早已兇多吉少了。
當時本王和襄陽王世子得知林子突然有毒蛇出沒,本事要禀明寺裏的僧人的,隻是雲大小姐覺得此事若是聲張,必定會讓前去寺裏的遊客心理不安,所以才暗地裏把事情解決了。”
什麽突然冒出來的毒蛇,如果雲瑞琪聽了睿王的話,也猜不出是怎麽一回事的話,那他也不可能爬到現在的官位了。
原來,早就青珂剛剛回府不久,柳氏和青衿就對她下毒手了嗎?
雲瑞琪神色複雜地看了青珂一眼,眼中似有愧疚,又像是有更多看不清的情緒。
柳氏張了張嘴,本想開口狡辯幾句,可她的話還沒出來,就被雲瑞琪冰冷的目光給噎回了肚子裏。
隻怕她再多的狡辯,雲瑞琪也不會相信此事與她無關。更何況,那件事還是青衿做的。
忽而柳氏眸光一亮,急急開口道:“老爺,那天去天音寺的時候,青衿站在青珂身邊,不知道怎麽就突然落水了。當時妾身覺得可能是佛祖認爲我們上香跪拜之時,誠心不夠,所以妾身在離開寺裏之前,還特意再次上了一次香。”
柳氏并沒有說青衿落水之事與青珂有關,隻是說青衿無端落水之時,青珂就在她的身邊,這麽一來,自然會讓人懷疑,青衿落水之事,是不是與青珂有關。
青珂聽到柳氏的話,緩緩地笑了,看着她意味不明地說道:“柳姨娘,你是不是記錯了?當日落水的不過是二妹妹身邊的一個丫頭,後來還得一位何大人相救,然後姨娘你一回府,馬上就做主把那個丫頭嫁給了何大人的。如今怎的又成了二妹妹落水?”
“本王也聽說那天有位雲府的丫頭落水,剛才聽到柳夫人的話,還以爲那天本王聽錯了呢,原來落水的真的隻是個丫頭,不是雲二小姐。不過柳夫人以後可不要随便把這樣的事情弄混亂了,不然讓人以爲雲大人是嫌棄何大人官小位低,配不上雲二小姐,所以即便他不顧危險救了雲二小姐,可爲了保全雲二小姐的名聲,雲大人還是拿了一個丫頭來頂替雲二小姐。”
燕璃的話,讓雲瑞琪頓時變了臉色,那些事情他都不清楚,可他卻覺察到恐怕當日之事,并不簡單,隻怕落水的人,不是丫鬟,而是青衿。
睿王的話讓雲瑞琪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些事情也許在許多高深大院都會有,可沒被外面的人知道,事情沒有被人說出來,有那一層紙裹着,那就不會有什麽。
可恨的是柳氏這個蠢貨,自己做的蠢事,本沒人提起,她就該死死地捂着,可她竟然傻得在睿王面前說出來,而她的用意,不過是想要抹黑青珂,讓人覺得青珂心腸狠毒,将妹妹推下水裏。
後宅裏的女人勾心鬥角是哪戶人家都會有的事,男人一般都不會過問,可如果因爲她們的勾心鬥角而影響了家族的利益,不管是哪個男人,也是忍受不了的。
“柳氏身體不太好,日後就在院子裏将養着吧,家裏的事情,就交給青珂打理,裳兒菲兒你們也幫襯着點。”
“老爺,”手裏的權利被剝奪,柳氏哪裏還站得住,一把扯着雲瑞琪的袖子,隻是她的手剛摸到雲瑞琪的袖子,就被雲瑞琪抽了回來,目光冷冽地看着她。
柳氏讓他越來越失望,也越來越不放心了,再不管治管治他,不知道她會和青珂鬧成什麽樣子。青珂他還是有所了解的,隻要沒有人主動去招惹她,她也不會給人找不痛快。
今天睿王說的這番話,不管是爲青珂,還是随口說說,睿王與青珂的關系,定然也是不一般的。如果青珂能夠嫁給睿王,那雲家日後或許就能有所依仗,前提是他必須處理好與青珂的關系。
所以他今天削了柳氏的掌家之權,一來,是因爲柳氏最近做的事情,越來越不像話。二來,他也是做給睿王看的,不然當日天音寺所發生的事情,如果又讓朝堂上那些整天吃飽了撐着的言官知道,又要參他一本了。最近皇上對他本就不滿,如果再被言官因爲後宅這些事而參他,隻怕皇上會直接摘了他的官帽。
三來,把掌家之權給青珂,青珂心裏應該會對他這個父親的态度有所緩和,他現在算是看清楚了,雲家日後是否榮華風光,隻怕關鍵還是要看青珂。到底是正經嫡出的女兒,行事手段,果然不是那些出身低下的人比得上的。
若不是有柳氏和青衿弄出這麽多事情來,青珂這個女兒和他之間也不會有那麽多的摩擦,父女之情僵硬至此。
隻是雲瑞琪去不知道,這雲府所有女人都想要的掌家之權,青珂卻是壓根就沒有接手的打算。
因此在雲府的姨娘和其他三位庶女都因爲柳氏被削權,雲青珂掌權,雲裳兒雲菲兒也可以參與掌家而高興之時,青珂卻淡淡地開口道:“雲大人,青珂年紀尚小,實在不懂打理偌大的雲府,父親雲大人還是另擇賢能吧。”
她要雲府的掌家之權做什麽?她又不缺銀子,也沒人敢給她臉色瞧,接手雲家這一對亂七八糟的事情,她才是吃飽了撐着沒事找事。
這掌家之權誰愛誰拿去,不過……
青珂眸光頓了頓,看着雲瑞琪道:“這些年雲府都是柳姨娘在打理,母親的嫁妝也是她看管着的,所以,在父親另外着人打理雲府之前,青珂想要把母親的嫁妝搬到藍翎苑,順便清點一下,也不知道那些名家字畫是否存放妥帖,可有受潮。”
整個雲府的家底加起來,隻怕也沒有當年她母親冷氏的嫁妝值錢,雲府的東西,她可以什麽都不要,不過她母親冷氏的嫁妝,她決不允許任何人觊觎挪用。
柳氏最好能夠把那些嫁妝補全回來,不然,就别怪她無情。
雲瑞琪根本就沒想過每隔女人都想要的掌家權利,青珂竟是拒絕了。
“老爺,衿兒如今還生死不明,你,你就如此對我,你這是要活活逼死我們母女倆嗎?”
如果說掌家之權被削,柳氏還有把握要回來,可如果冷氏的那些嫁妝如果到了雲青珂的手裏,她們哪裏還有可能得到。再說,冷氏的那些嫁妝,她也是拿了不少的,雖然她拿的那些都是首飾和古董,也沒有變賣出去,隻是爲了籠絡人心,她也是拿了幾樣首飾去送人的。
其他的她可以還回去,可送人的那些,她不可能要回來。
如果雲青珂把那些嫁妝要回去,必然仔細清點,清點之後對不上數目,責任自然在她這個看管的人身上。如果被雲青珂知道她挪用柳氏的嫁妝,隻怕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雲府的平妻盜用原配的嫁妝之事。
到時候,她不敢想象,她這個平妻的身份,還能不能保得住?以雲瑞琪現在對她的态度,是極有可能讓她下堂的。
“原來雲大人讓柳夫人安心養病,竟是會逼死柳夫人母女,如若真是那樣,雲大人可要仔細了,或許柳夫人這病是勞碌病,安心靜養,隻會讓病情加重,怕是多做些粗活,病情就能轉好了。”
衆人聽了睿王的話,莫不在心底暗笑,柳氏哪裏是不能安心靜養,她是不舍掌家之權,害怕青珂清點冷氏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