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卧室,紅暈的燭光,鋒利的匕首……”這些,隻有在恐怖電影裏面才會出現的畫面,最近卻一直在她腦海裏不停地跳躍,仿佛就像在看經典電影回放那樣,每一次雖是同樣的畫面,但都有不一樣的驚喜!
然而,這些驚喜,對即将再次結婚的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又一個充滿期待的恐怖鏡頭,她永遠明白下一個鏡頭的出現,意味着無限的恐怖,卻永遠期待着,期待着最後一個鏡頭的來臨。
半年多前,她從别墅二樓跳下,雙腿殘廢不說,還失去了将近兩年的記憶。
于她而言,失憶好比小時候看那些腦殘劇,狗血不說,往往還一定經不起推敲,可她失憶這件事,不僅一點不狗血,還經得起推敲。
她覺得,唯一經不起推敲的,是她跳樓一事,即使死了丈夫,死了孩子,以她的性格,最多悲痛個一兩年,斷然不會學習腦殘的韓劇女主,借鑒中國古典文學中,“女子從樓上跳下殉情”這種段子。
關鍵是她覺得,有恐高症的她,怎麽能有勇氣跳樓,并且還是二樓陽台這種,她很小的時候,便不敢輕易靠近的地方。
其實小時候的她,并不算膽小,但從她六歲那年,親眼見到他酗酒如命的父親醉酒時,一腳将她善良的母親從樓梯上狠狠踹下去後,她便覺得,高的地方,很可怕。
半年多前,她将将醒來,“幽暗的卧室,紅暈的燭光,鋒利的匕首……”這些恐怖電影裏才會出現的鏡頭,便慢慢在她腦中浮現。她恍惚覺得,那是她之前看過的某部恐怖電影裏的畫面。
她在逃避,時間卻讓她漸漸醒悟。
天空被陰霾染成了昏暗色,這是她醒來以後,便一直喜歡的顔色。
她穿着雪白的奧古斯婚紗,像童話故事裏美麗的白雪公主般,靜靜地坐在花園裏的一張深色智能輪椅上,呆呆地看着花圃中盛開的曼陀羅華。
良久,她慘白而嬌小精緻的臉上,浮出一抹詭異而絢爛的笑容。
今天,她本該接受一衆腦殘粉的羨慕嫉妒恨,和一個狠心的男人,步入婚禮的殿堂。
這個狠心的男人,名叫邱亦澤,是她的未婚夫,她的前夫,本名叫蘇榆,是一名當紅藝人,而邱亦澤,是一名情感專欄作家。
她一個來自中國西部小城鎮的少女,兩次嫁給國内社會名流,若是不被媒體廣泛關注,都對不起國内熱衷八卦名流的良好風氣。
她和前夫蘇榆訂婚起,這種良好的風氣,便經常将她推上娛樂頭條,鄭曉渝這樣一個普通的名字,一度成了國内灰姑娘的代名詞。
這種大紅大紫的感覺,起初給她帶來的,是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感,但随着時間的流逝,這種快感,漸漸演變成一種莫名的恐懼。
她一度懷疑,她又在做夢,一如她小時候經常做的那些灰姑娘夢般,終有一天會醒來。
一年半前,他的丈夫蘇榆神秘死亡,她再次成爲媒體的焦點,卻飽受争議,甚至有傳言,說她是個克星。
蘇榆死後的一年裏,她不敢接受事實,一直活在痛苦的回憶裏,邱亦澤一直默默守護着她。
在蘇榆的遺囑裏,邱亦澤和她領證後,便可分得蘇榆一半的遺産,因此她覺得,邱亦澤是爲了蘇榆的那一半遺産,才照顧她的。
她始終不明白,邱亦澤明明是蘇榆的情敵,蘇榆爲何會留下那樣一份遺囑。在她跳樓之前,邱亦澤本已決定想将蘇榆死亡的事實告訴她,即便是違背他與蘇榆的誓言,他也決定讓她知道真相,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她便從樓上跳下。
她醒來後,邱亦澤本想着,等她身體好點了,便将蘇榆死亡的真相告訴她——他不想再見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但就在這時候,她失憶了,并且是失去了那些,那些曾令她撕心裂肺,不惜跳樓自殺的痛楚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