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法玻璃。”姜小白嘴裏念叨着，要不是宋衛國說，他還真的不知道做玻璃還有這麽多說法。
他隻知道雙層玻璃和鋼化玻璃，當然還有可以照鏡子的建築玻璃，可以車，震的看不見裏面玻璃。
第二天上午，姜小白來到了農業大學，找到了王小軍。
前段時間王小軍就給學校學生會辦公室打電話了，隻不過他當時不在，沒有接到電話。
王小軍托人轉告他說已經把在京城上學的知青都聯系上了，讓姜小白看看什麽時間合适。
姜小白也準備年前和知青們約個時間聚一下。
今天是1980年1月2日，這個時候的人們對于過元旦節還不怎麽重視。
也沒有什麽節日的氛圍，但是姜小白卻明白時間進入到了1980了。
姜小白一番打聽之下，來到了王小軍的宿舍。
雖然過元旦放假了，但是學校裏卻沒有一點冷清，除了家在京城的學生過節回家以外，其他學生都在學校，和平時周末的時候差不多。
“王小軍。”姜小白敲門走進了王小軍的宿舍。
王小軍宿舍裏邊還挺熱鬧的，給姜小白大概介紹了一下自己同學。
姜小白和衆人打了個招呼，也沒有記住衆人的名字就和王小軍出了宿舍。
“小白哥，你怎麽來了？”兩人站在宿舍樓下邊，王小軍嘴裏呼出長長的熱氣。
“你不是說把插隊的知青們在京城的都聯系上了嗎？過來和你定個時間，我們面前聚一下。”姜小白說道。
“嗯，聯系上了，一共5個人在京城，劉愛國，張豔梅，劉源，大寶。”
王小軍點頭說道。
“好，那你通知一下，下個周末中午吧，在西單飯點。”
姜小白想了想說道，這事也沒有辦法商量，這時候聯系不便。
不用說王小軍和他們聯系，就是王小軍和自己聯系都不方便。
自己倒是給王小軍留了一個學生會辦公室的電話，可估計從元旦過了，自己在學校的日子也屈指可數了。
應該是學校，旗艦店，玻璃廠三點一線的生活了。
“行，我通知他們。”王小軍點頭，腳下奔奔跳跳的，企圖通過運動來讓身體發熱，不那麽冷。
“你們學校附近有涮羊肉嗎？”姜小白看着王小軍的樣子問道，
王小軍點點頭說道：“有吧，聽人說過，出了學校旁邊的一條胡同裏，”
“走，請你吃涮羊肉去。”姜小白說着帶頭走去。
王小軍也不和姜小白客氣，跟了上去。
“我在西單那邊開了家服裝店，一會吃完飯，跟我去看看。”姜小白邊走邊說道。
“行。”王小軍凍的有些嘚瑟，姜小白不明白王小軍怎麽穿這麽少。
王小軍爸媽和自己爸媽一樣，都在龍鋼上班，也是雙職工。
家裏也不至于缺他這一件衣服錢啊，再說了他們學校裏也有補助，何至于如此呢。
不多會，兩人在胡同裏找見了這家涮羊肉火鍋店。
店家看有生意上門，當然是滿面笑容，比國營飯點的服務态度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們是旁邊學校的學生吧，你們學校不少學生都來我這吃飯，大冬天的涮一鍋羊肉吃，暖和身子最好了，大姐最敬佩有文化的人了，給你們便宜點，一斤羊肉算你們一塊兩毛錢。”
穿着一條舊圍裙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一邊給兩人倒了杯熱水，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好，先來四斤羊肉，溫上一瓶二鍋頭。”
姜小白點頭說道，他來就是準備涮羊肉得。
“好嘞。”中年女人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廚房。
沒一會，熱氣騰騰的銅鍋子就上來了，還有幾盤新鮮的羊肉。
“來，走一個。”姜小白給兩人倒上一杯，看着鍋裏倒騰着，漸漸變色的羊肉片，端起酒杯說道。
燙過的酒，那是入口柔，一線喉。
砸吧着嘴，夾上幾片羊肉，蘸上店家給調好的小料，好，好吃，特好吃。
冬日裏吃火鍋，那是一種享受。三杯酒過後，姜小白問道：“小軍，你這是怎麽回事，怎麽穿這麽點衣服？”
王小軍對姜小白倒是也不隐瞞，說起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他們寝室的有個同學，家是農村的，窮的叮當響，正合适趕上冬天，家裏父母又生病。
家裏還有幾個小的需要養着，不用說平時的家裏給補貼了。
學習補貼的錢隻留下一點，其他的都讓他寄回家裏了。
眼看着冬天了，身上還是單薄的秋衣。
同寝室裏幾個同學，知道以後，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都幫忙着點。
有人學校發的補貼，飯量大，都需要找女生把細糧的糧票換成粗糧糧票吃飯。
有的能夠剩下一點，也需要寄回家裏，補貼家裏。
這個時候就是這樣，你家窮，他家也不富裕，地主家都沒有餘糧，更何況幫助他們了。
王小軍把自己學校補貼的糧票，給同學勻出去一部分，自己的衣服也給了同學幾件，所以自己就成這樣了。
王小軍家孩子也不少，他不把學校的補貼寄回去就算好的了，怎麽也張不開嘴和家裏要。
姜小白聽完也沉默半晌，這種事太普遍了，他能夠幫一個，但是卻幫不了所有人。
能夠幫助衆人的隻有這個國家，隻有改革開放。
“這樣吧，你去叫一下你這個同學，一起過來吃點。”姜小白說道。
“好。”王小軍點點頭，站起來就準備去找他同學去，但是卻被姜小白攔住了，脫下自己的皮夾克，給王小軍披上。
“穿上再出去，我在店裏不冷。”
“哥，用不着，我……”王小軍愣了一下，眼眶紅紅的，就準備拒絕。
“聽我的，趕緊去，”姜小白瞪了王小軍一眼，把他推出了門外。
王小軍站在門外，穿上衣服，仿佛還能夠感覺到衣服上，姜小白的餘溫。
王小軍沒有多耽擱，朝着學校飛奔而去，但是眼裏的眼淚卻奪眶而出。
雖然至從上大學以後，見面的時候少了，但是小白哥依然像當初在建華村的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