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知青罐頭廠的事情,姜小白來到了黃忠富家裏。
這幾天黃忠富已經找他好幾次了,黃忠富着急搞家庭聯産承包責任制。
“黃叔,在家嗎?我來蹭飯來了。”姜小白一邊推門往進走,一邊喊到。
“進來吧,飯有,但是吃完了飯得幹活。”
黃忠富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姜小白進屋就看見黃忠富帶着一副老花鏡,正趴在桌上研究着什麽。
“忙活什麽呢?”姜小白湊過去,才看見黃忠富正拿着一張大粉連紙用鉛筆在上邊花着什麽。
“這不是分地嗎?我先大概給地分個等級。”
黃忠富摘了眼睛,坐了下來說道。
“書記,按我說,這事啊,還是得先開個小會,看看村民們的意見,然後所有的村幹部再選幾個村裏德高望重的人,組成改革小組,量地,給地分等級,分地。”
姜小白開口說道,這事一件大事,關乎到全村這麽多人,不慎重不行。
“對,你這個提議好,這樣搞的話,大家都沒話說。”
黃忠富一聽就給姜小白豎起了大拇指。
“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活,有想法,行,就這麽搞。”黃忠富說着就拉着姜小白起身了。
“哎,幹嘛去啊?我還沒吃飯,進屋屁股還沒有坐熱呢。”
姜小白喊到。
“也是,那你坐着,我去大隊通知村民開會。”
黃忠富着急忙活的走了,姜小白自己坐在屋裏,看着桌上黃忠富花的地圖。
别說,黃忠富這書記還真的沒有白當。
這小地形圖花的,和建華村的地形還真的不相上下。
“小白,你叔呢?”黃嬸從後屋圍着圍裙出來,看見隻有姜小白一個人在屋裏,愣了一下問道。
“在哪呢。”姜小白指了指頭頂,就聽見屋外大喇叭裏穿來黃忠富的聲音。
“各位社員同志們,晚上7點,所有人到大隊部開會……”
黃忠富一連廣播了三遍,然後又說道。
“注意,今天晚上的會議十分重要,所有社員必須全部參加……”
“……”又是一連三遍以後,大喇叭裏的聲音才停下來。
“這老頭子,小白你自己坐一會,嬸去做飯,一會就得啊。”黃嬸苦笑一聲,然後看着姜小白說道。
“你忙你的嬸,不用管我。”姜小白擺擺手說道,農村人就這樣,沒有那麽多客套。
直到飯好了,黃忠富才回來,看來應該是和其他的村幹部溝通去了。
吃過飯,還沒有到點,黃忠富就拉着姜小白拉到了大隊部。
“小白,這家庭聯産承包責任制是你提出來的,晚上開會就由你來說吧。”
黃忠富看着姜小白說道。
“我……”姜小白剛開口就被黃忠富打斷了。
“行了,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你别推了,你口才好,而且這家庭聯産承包責任制也是你提出來的,你能夠解釋的清楚,我們都不行。”
黃忠富說到。
“好,”姜小白點點頭答應了下來,他既然來了也沒有想到過置身事外。
“書記,這麽整行嗎?怕是要出事啊?”新上任的會計看着黃忠富有些擔心的說道。
“對啊書記,這不就是在分國家的土地嗎?分到個人手裏,那還是社會主義……”
村長也滿臉擔憂的說道。
姜小白詫異的看了黃忠富一眼,你到現在竟然連自己的兩個助手都沒有搞定啊。
你這書記怎麽當的,魄力不行啊。
“嘭。”黃忠富一拍桌子站起來了來。
“行了,建華村的人窮怕了,窮夠了,現在有這麽個機會,真的挺不容易了,真的要是出了事,我一個人扛,要是真的能夠讓建華村富起來,
我就是被抓起來批鬥也無所謂,我任由黨和國家處置,我黃忠富入黨20多年,不管是做什麽事,我都沒有一絲私心,我問心無愧。”
姜小白覺得這一刻的黃忠富像極了後世電影電視劇裏的那種大公無私的老黨員。
“黃叔,那您把以後的黨費給我吧,我以後替您交黨費。”姜小白不由自主的說道。
“滾蛋。”黃忠富擺擺手。
“書記您放心,有事大家一起擔着,這是建華大隊的決定。”村長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
“是啊,書記,到時候真要批鬥,我陪着您。”會計也開口說道。
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建華村人,也知道建華村的情況。
真的下定了決心,沒有不敢幹的事情,反正日子已經這樣了。
“好,那就幹,一會我開頭,提議然後由小白來講解……”黃忠富終于把大隊的幹部意見統一了。
接下來就是統一村民們的意見了,由于有了之前秋收改革的事情,黃忠富覺得大部分村民肯定是支持的。
但是也不排除一部分膽小怕事的不敢要土地,當然還有幾個村裏的懶漢說不定也會持反對意見。
“書記,您不是安排有人在下邊配合嗎?還像上次秋收改革一樣我覺得就沒有問題。”
姜小白開口說道。
黃忠富瞪了姜小白一眼,你瞎說什麽?誰有人配合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冬天的天黑的早,6點一過天色就黑了下來。
一個個穿着大棉襖的村民依舊是搬着小闆凳來到了大隊部。
暈黃色的燈光下,湊了一堆人,仿佛那燈光能夠給人帶來暖意一樣。
嘴裏噴出的哈氣,就像冒着白煙,一些小孩樂此不疲的圍着人群打鬧着。
建華村開會一般都選擇在晚上,不知道是因爲晚上開會顯得秘密,還是因爲長久以來流傳下來的習慣。
反正在姜小白的記憶力,不管是現在的建華村,還是前世的影視劇裏,農村村裏開會的時間一般都選擇在晚上。
“大家安靜一下,現在開會。”黃忠富鄭重無比的說道。
隻說了一遍就不開口了,目光在下邊的人群中巡視着,在等待着人們安靜下來。
人們也聽出了黃忠富話語和以往的不同。
以往黃忠富的聲音總是高亢之中帶着一絲無奈,但是今天卻低沉無比。
以往通知開會廣播一次,今天卻是三次,以往讓大家安靜的話三次,今天卻隻說了一次。
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顯示着今天會議的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