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父就是閑的,整天看我不順眼!
等他回來,您好好收拾他!”張俊平拉着姑姑的胳膊撒嬌道。
“行,行,等他回來,我收拾他!
晚上在這裏吃嗎?”姑姑寵溺的答應道。
“不了,我回家吃,好幾天沒回家了!
我這剛回來,還沒回家呢!
姑,你記得收拾我姑父啊!敢拿鞋砸我,大不那我這廠長當回事了!”張俊平一邊說着,一邊把從挎兜裏掏出一包煙葉和一包大白兔奶糖放到桌子上,又把地瓜幹裝進挎兜裏,“我走了姑!”
“走吧!等你姑父回來,我肯定收拾他!”姑姑看了一眼煙葉,笑着答應道。
“姑,晚上别給我姑父做飯了!”
“知道了!”
這爺倆在一塊整天鬥嘴,就是長不大的孩子。
這不,張俊平去縣城回來還記得給他姑父帶煙葉。
張俊平去縣城這幾天,董耀宗也是惦記着張俊平在外面能不能吃飽,有沒有被人欺負。
離開姑姑家,張俊平又溜溜達達的往家走。
“虎子回來了?”
“虎子,聽說你把錢要回來了?”
“虎子廠裏這次發工資,能發多少?”
一路上,遇到村裏人,都紛紛向他打聽事。
“咳咳,以後别虎子虎子的亂叫,沒大沒小的,要叫廠長!”張俊平闆着臉訓斥道:“再虎子虎子的亂叫,小心我給你家男人穿小鞋!
還有你,要麽叫小叔,要麽叫廠長!
不然,以後我天天讓你男人加班,讓你一個人睡涼炕!”
“噗嗤!”
聽了張俊平的話,幾個婦女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是,虎子廠長!”
“知道了,小叔廠長!”
“虎子廠長長大了,都知道睡涼炕了!要不要嫂子給你介紹個媳婦?”
“不用,你介紹的我看不上,我媳婦那必須得是大學生!
咱們村裏那麽多光棍,嫂子,你還是給他們介紹吧!”
“喲!虎子有志氣啊!還要娶女的大學生?”
“那是肯定的!
嫂子,我告訴你一個消息啊!
你娘家那邊的姑娘,抓緊介紹給咱們村裏的小夥!
晚了,可就沒機會了!
我怕再過一段時間,等咱們村的家具廠火了,咱們村那些小夥子眼光高了,就看不上她們了!
現在抓緊時間定下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張俊平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
“虎子廠長,你可真能吹!
我娘家那些姑娘,那可是要摸樣有模樣,要個頭有個頭!
還看不上她們?”一個婦女不屑的撇撇嘴。
“嫂子,反正消息我告訴你,愛信不信!
你要不信,等明年,咱們村家家都成了萬元戶,那時候後悔可就晚了!
你們村的姑娘再漂亮,能比得上整個公社?能比得上咱們整個縣城的姑娘?”說完,張俊平搖着頭走了。
張俊平一路和村裏的婦女胡亂扯着,回到家裏。
“媽,我回來了!”
“虎子回來了?快,讓媽看看,瘦了!
這些天,在外面受苦了吧?”母親從屋裏沖出來,拉着張俊平上下打量一會心疼道。
“媽,我沒吃苦,我天天住招待所,吃飯店,别提多舒服了!
要不是太想您了,我都不想回來!”張俊平拉着母親的手笑道。
張俊平最大的優點就是一張嘴,這也是天賦,從小就嘴甜,哄死人不償命。
“媽,你看,我給你買了什麽!”
“你這孩子,又亂花錢!”
“沒亂花錢,給您買東西怎麽能叫亂花錢?
當當當!
老上海新出的美加淨護手霜和面霜!”張俊平炫寶似的掏出兩盒化妝品。
美加淨可是八十年代的化妝品第一品牌。
母親也是有學問的人,母親在村辦小學當老師,多少有點小資情懷。
隻是爲了父親,才放棄城市裏優越的生活,變成了一個農婦。
“這得花多少錢?你媽我都多大了,買這東西浪費了!”嘴上說着浪費,可是眼睛裏卻挂着笑意,小心翼翼的撫摸着包裝盒。
看得出母親對這兩盒化妝品很滿意。
“媽,您這話我可不愛聽了,你稍微打扮一下,出去,人家都還以爲你是我姐呢!”
“你這孩子,就知道哄我高興!”
“哄您高興,是您兒子應該做的!”張俊平沒有給母親買圍巾,他感覺縣城百貨大樓的圍巾配不上母親。
母親也看不上那些圍巾。
“剛才我聽到大喇叭上喊領工資,你把錢要回來了?”
“算是要回來四家了!
不過,除了儀表廠給的是現金,其他三家,都是拿東西抵的賬,要回來一堆舊枕木,還有一堆石子!”
“那也很厲害了!我兒子就是厲害!
你爸和你姑父他們去,連塊磚頭都沒要回來!”
“我爸心思都在手藝上,哪有心思去管這個!
我姑父那人,在村裏咋咋呼呼的還行!”
“你啊!又和你姑父鬥嘴了?”
“嗯!他拿鞋扔我,我去我姑那告了他一狀!
對了,一會我姑父他們要來家裏喝酒,家裏還有酒嗎?”
“沒了,一會你去村頭打點酒去吧!”
“好,我這就去!”張俊平答應一聲,把挎兜放下,拿起酒桶出門去打酒。
這年頭,農村人那舍得買成瓶的酒,都是打散酒喝。
散酒也不差,比後世那些上百塊的一瓶的酒好很多,全都是純糧食釀造的。
張俊平拎着酒桶,來到村頭的代銷店。
張俊平把酒桶往櫃台上一放,大聲喊道:“四大爺,打酒!”
這位四大爺,今年已經七十多了,比本家那位大爺年齡還大。
隻不過在他自己的親兄弟裏面排行老四,所以張俊平才叫四大爺。
和張俊平的關系,算起來已經出了五服。
“虎子回來了?”四大爺扶了扶老花鏡,打量了一下,認出是誰,才開口說話。
“是啊!四大爺,我這才出去幾天,怎麽誰見了我都問這句話?
讓你們問的,我好像出去多少年,沒回來過似的!”
“你出去這幾天,辦的可都是大事!
你有本事,能把錢要回來,村裏人能不惦記你嗎?
打什麽酒?多少?”四大爺一邊說着話,一邊拿起酒桶問道。
“我看大家不是惦記我,是惦記錢!
打那個一塊二的!打滿!
再給我來二斤五香花生米!”張俊平豪氣的說道。
一塊二一斤的散裝酒,已經是村裏最好的酒了。
再貴的酒,就是瓶裝酒了。
那個還真不一定比一塊二的好,貴就貴在瓶子包裝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