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兩個人都沉默着。
片刻之後,盛子琛先打破了沉默,說:“我在你家樓下,出來見一面吧。”
柳安雅知道盛子琛會來找自己,但盛子琛的速度,還是讓柳安雅有些吃驚。
而他越是着急,就越說明他的心情很緊迫,這個結果,對柳安雅很不利。
這樣想着,柳安雅另一手緊緊捏着自己的衣角,說:“有什麽事,在電話裏說就好了。”
電話裏說?恐怕沒聊幾句,就會被柳安雅挂斷的。
盛子琛太了解柳安雅,爲了能将話說得明明白白,他們必須面對面。
所以,他用商量的口吻,說:“下來吧,我會一直等着,直到見到你。”
盛子琛的聲音中,有很濃的疲憊感,那聲音讓柳安雅的心,一下就被緊緊捏住了。
她告訴自己,她已經被盛子琛傷到了,再去和他見面,就是自己找虐。
但不下去的話……萬一盛子琛真的一直等着,該怎麽辦?
柳安雅做不到不管他,所以猶豫再三,她還是走下樓。
何燦燦剛切了盤水果,打算給柳安雅端過去。
見她神色慌慌張張地從面前走過去,何燦燦忙叫住她,并問:“幹嘛去啊?”
“沒什麽,就下樓去轉轉。”
柳安雅沒有多解釋,打開門就走。
何燦燦則輕輕歪着頭,眉眼中,透着思量。
柳安雅很快就走到樓下,并一眼就看到孤身站立的盛子琛。
幾日未見,柳安雅能明顯感覺到他身上多了滄桑,孤傲清冷的氣息,好像一層厚厚的殼,将他包裹起來。
而能讓他變成這樣的,就隻有夏晚晚了。
咽下心頭的酸澀,柳安雅緩步走向盛子琛。
造成這次争執的原因,不過是一次小小的争執,可就是這個争執,讓夏晚晚念念不忘,甚至不惜折磨身邊的人,以達目的,她真是自私,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柳安雅在鳴不平,隻不過,她不知道她在爲誰鳴不平,是自己,還是盛子琛。
她在糾結的時候,盛子琛的餘光發現了柳安雅,忙轉過身,一錯不錯地盯着她。
兩個人,四目相對,柳安雅立刻将心中的擔憂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并用面無表情來僞裝自己,做出冷漠的樣子。
見柳安雅走到自己面前,盛子琛放柔了聲音,說道:“今天休息,晚上打算吃點什麽?”
柳安雅知道,盛子琛肯定很想聊正題,但是因爲有求于人,而不得不強裝出友善的樣子。
這兩個人都知道對方是什麽樣子的,再如何僞裝,也總是能一眼看透,所以柳安雅覺得,盛子琛的行爲很沒有必要,便張口說道:“想說什麽就直說吧,我們之間,就不必寒暄了。”
對盛子琛來說,他是真的想關心柳安雅,也想知道她最近都做了什麽,過得好不好。
但發生了夏晚晚那事,柳安雅恐怕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了。
這讓盛子琛沒了關心她的機會,就算他們面對面站着,柳安雅依舊對他充滿了怨氣,且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既然如此,就不要勉強她了吧。
盛子琛落寞地垂下眸子,咽下到了口邊的關心,并說:“如果你同意向安雅道歉,我願意爲你做一件事。”
哼,果然還是爲了這件事,
柳安雅冷笑了下,又反問道:“一句沒有意義的道歉,就這麽重要嗎?你會不會太驕縱她了?”
“治療最忌反複,晚晚現在的治療已經半途而廢了,如果再讓她心中有了症結,那天後更是治療無望,我必須解決掉她的心結,然後再重新回歸正常的生活軌迹。”
不得不說,盛子琛對夏晚晚,真是煞費苦心。
柳安雅說不嫉妒,是假的,但柳安雅能有的,也隻是嫉妒了。
輕輕呼吸了下,柳安雅咽下心中的不甘和嫉妒,而後用一副無所謂的态度,說:“好啊,如果你能不認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就當他和你沒有關系,我便向夏晚晚道歉。”
柳安雅想過了,與其被糾纏,倒不如與盛子琛做筆交易,讓自己坦坦蕩蕩,也讓他徹底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在聽到柳安雅松了口的時候,盛子琛還以爲等到了希望,卻不想,這根本還是條死路。
盛子琛收回視線,毫不遲疑地說拒絕:“不行。”
柳安雅沒想到盛子琛會拒絕,不由皺着眉,反問道:“你不想幫夏晚晚打開心結啦?”
“想。”
“那就同意啊,這對你,對我,對夏晚晚都好。”
“我不好,很不好。”盛子琛表情嚴肅,且語氣堅決:“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親骨肉,我不可能不認。”
如果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柳安雅肯定會覺得,盛子琛很珍視這個孩子,來日,也會努力成爲一個好爸爸。
但事實并非如此,盛子琛有他需要負責的人,而柳安雅與孩子,和他終究會變成兩個世界的人。
既然結果如此,盛子琛再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表情,有什麽意義呢,根本沒有人會欣賞。
柳安雅嘲諷地彎了彎嘴角,說:“你既然能爲柳安雅做到如此地步,又何必對别人展現出念念不忘的樣子,盛子琛,給我們一條退路吧,隻要你同意,我就可以找夏晚晚道歉,而且保證讓她滿意。”
盛子琛還記得呢,就在幾天前,柳安雅還對道歉這件事,毫不退讓,而現在,她爲了擺脫自己,就将姿态放低到這種程度了,柳安雅她,就這麽想和他劃清界限嗎?
想着這些,盛子琛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攥緊。
柳安雅見盛子琛不說話,又問了一遍:“你到底同不同……”
“如果一定要講條件的話。”盛子琛開口說了話,他擡眉直視着柳安雅,語氣略有沙啞:“洛聽風的母親,并不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份,是不是?”
盛子琛的意思很明顯,他在用洛母,來要挾柳安雅。
這讓柳安雅愣住,随後身體的怒火,好像随時都要噴出來一樣。
“盛子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