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隻希望自己的臉，能不再那麽猙獰可怕了。
但賀子安卻緊張得不行，手術那天，栀子心平氣和地進入手術室，而他呢，則焦躁地在外面走來走去。
白芊芊和餘陸川也在門外守着，他們在這裏，是爲了防止手術的時候，栀子的心髒出現什麽意外情況。
當然，這種情況出現的概率很低，隻是有備無患而已。
發現賀子安在走來走去，餘陸川安慰道：“别緊張，這隻是小手術。”
賀子安并沒有因爲餘陸川的安慰而感覺好一點，相反，他停下腳步，兇巴巴地對餘陸川說：“不是疼在你身上，你當然不緊張了。”
說完，賀子安繞到了手術室的另外一邊。
白芊芊見餘陸川莫名被罵，不滿地說：“這人是火藥桶吧。”
“關心則亂。”
“哼，我看啊，他的亂隻針對舅舅你。”
“病人家屬有點情緒，很正常，我們做大夫這麽久了，應該看得開的。”
白芊芊轉過身，說：“但是他的身份，不隻是病人家屬那麽簡單啊，他針對舅舅，恐怕還是因爲栀子。”
發現白芊芊的眼睛裏有光在閃，餘陸川就知道自己這個外甥女，又想八卦了。
餘陸川不願意變成她的談資，便幹脆果斷地拒絕道：“我不想聊這個話題。”
“等着也是等着，閑聊嘛。”
餘陸川笑着看向白芊芊，說：“好啊，那先說說，你和夜爵什麽時候要寶寶？”
餘陸川輕易不出手，出手就是記絕殺啊。
白芊芊現在最忌諱的話題，就是問她什麽時候要寶寶，因爲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老爺子之前就對白芊芊各種敲打，希望她能給景家開枝散葉。
但敲打了一段時間，都不見白芊芊聽到心裏去，老爺子便不敲打了，轉而在家裏弄些小寶寶的東西，試圖在潛移默化中，改變白芊芊，激發起她做母親欲兒望。
可白芊芊哪裏是那麽好激發的，她隻覺得心煩，對要寶寶這件事，也就更加排斥了。
現在面對餘陸川的問題，白芊芊揉揉鼻子，低聲說道：“我工作太忙了。”
“有人比你工作還忙，但是一點也沒影響要寶寶啊。”
“我那是對寶寶負責，身爲母親，必須要要在最好的狀态下，才能孕育生命，而我現在，還處于調理的過程中。”
話音落下，餘陸川伸手就抓住白芊芊的手腕。
白芊芊吓了一跳，忙問：“幹嘛？”
餘陸川仔細摸了摸，然後放開白芊芊，語氣平靜地說：“你身體健康，很合适要寶寶。”
借口被戳破，白芊芊表情有點尴尬。
如果換個人糊弄，白芊芊這套說辭可能會有點作用，但是在餘陸川面前這樣做，就是班門弄斧啊。
輕歎了一聲，白芊芊坦白道：“好吧，我是覺得自己的心裏還沒有準備好。”
“還想過二人世界？”
“一方面吧，另一方面，是覺得做母親責任好大。”
餘陸川沉默了瞬，問：“夜爵呢，他是什麽意思？”
“他都OK啊，讓我做決定，還說，如果爺爺再發難，他就把問題都扛下來。”
“真是個好老公啊。”
聽了餘陸川的誇獎，白芊芊與有榮焉，昂着下颚，說：“那當然，我挑的嘛。”
“可是夜爵挑老婆的眼光，就不怎麽樣了。”
笑容僵在臉上，白芊芊郁悶地側過頭，問：“什麽意思，舅舅是在批評我嗎？”
“哪有，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白芊芊不樂意了，聲音中也帶着不甘和火氣：“怎麽，難道我不生孩子，就應該批評了？”
餘陸川倒是依舊平靜，說道：“生不生，是你的自由，但是讓你的老公爲了你的決定而承擔所有壓力和責任……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
“我、我隻說了夜爵想庇護我，又沒說一定會讓他這樣做，而且我已經在調整心态了，現在的我，就比之前好了很多，什麽事，都要慢慢來嘛。”
“說的對，那你也要多多體諒下夜爵。”
見餘陸川總是在替景夜爵說話，白芊芊撇着唇，嘀咕道：“舅舅對這位朋友可真是沒話說，生怕我會欺負了他。”
擡手敲了下白芊芊的腦門，餘陸川說：“傻瓜，你對夜爵好，他才會對你好，感情嘛，隻有雙箭頭才能走得長遠。”
所以說，舅舅最終關心的人，還是自己喽？
這個發現讓白芊芊心裏舒坦了不少，整個人也恢複了活力，還對餘陸川笑道：“舅舅說的對，我記在心裏了。”
話音落下，手術室的門，被人打開了。
看到這一幕，門外站着的三個人立刻迎了上去。
“如何？”
大夫對幾個人說：“挺好的，病人也很配合，她很勇敢。”
這個結果，讓幾個人心裏都松了下。
賀子安是最先看到栀子被推出來，他忙走過去，就看到栀子的半張臉被紗布覆蓋着，顯得有些可怖。
但賀子安隻覺得心疼，聲音淺淺地問着：“感覺怎麽樣？”
“過程有點恐怖，總能感覺到有東西在拉扯我的皮膚，但不是特别疼，現在，我的這半張臉是動不了的，也不曉得什麽時候才能恢複。”
大夫聽了，便解釋道：“要晚一點，麻藥的藥效才會消失，不過到時候，你的臉也沒辦法恢複到平時的感覺，要腫一段時間。”
栀子聽言，面色平靜地說：“好的，我知道了。”
剛剛在手術的過程中，栀子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平靜無波，好像被植皮的人，不是她一樣。
這讓大夫忍不住感慨：“這位姑娘，真是我碰到過的，最淡定的病人了。”
她這不是淡定，而是麻木啊。
栀子想扯動嘴角，但目前的臉部還無法做出這樣的動作。
她看向餘陸川和白芊芊，說道：“辛苦你們了，一直在這裏等着。”
“我們不辛苦，倒是你面前這位，火氣大的喲。”
餘陸川撞了下白芊芊，要她閉上嘴巴，保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