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沒有酒,所有的惆怅,都藏在他一聲歎息之中。而這歎息聲聽上去,似乎帶上幾分認命的意思。
餘陸川倒是覺得,相親也不完全是壞事,便勸着洛聽風:“不要那麽排斥相親,說不準,就會遇到一個讓你心動的女人呢。”
“這概率,近乎于零啊。”
“沒試過怎麽就那麽悲觀呢?”
見餘陸川在遊說自己,洛聽風便眯眼看了過去,問:“我媽是不是給你什麽好處,才讓你這樣遊說我?”
“我隻是實話實說,人生啊,還是要樂觀一點才行。”
樂觀?這家夥走出陰霾之後,就完全忘了前陣子醉生夢死的模樣了?
餘陸川能從洛聽風的眼神中看出奚落,便問着:“怎麽,覺得我是個反面例子?沒錯,我就是個反面例子,但正因爲經曆過黑暗,才知道希望的光亮,對迷茫的人來說意味着什麽,也更希望你能盡快擺脫現在的狀态。”
說完這些,餘陸川沒再唠叨,又拍了拍洛聽風的肩膀,轉身慢慢走遠。
洛聽風認爲餘陸川說的很對,心中有希望,的确很重要。可他心底的希望已經徹底不見了,那要怎麽辦?
洛聽風覺得自己現在落入一個兩難的境地,往前一步就是妥協,母慈子孝,和樂融融。而往後就是萬劫不複,内心卻是坦坦蕩蕩。
兩個選擇,在互相拉扯着洛聽風,讓他的一顆心,都快被拽成兩半了。
他在門口沉默地忍受着精神上的撕兒裂,病房裏,有人推門走出來。
洛父看到洛聽風,便問:“傻站着幹嘛呢,餘醫生呢?”
一瞬間的功夫,洛聽風換上平淡的表情,說:“已經走了。”
提起餘陸川,洛父是滿滿的感激:“餘醫生真是醫術高超,多虧了他,你媽媽才能恢複得這麽快。下次有機會,請餘醫生來家裏吃飯,我和你媽媽,要好好謝謝人家。”
“好,我會告訴他的。”
“那現在沒事的話,就快進來幫忙收拾東西吧。”
洛聽風一下沒反應過來,問:“幹嘛收拾東西?”
“餘醫生不是說了嗎?你媽媽可以回家休養。你媽媽一聽這話,就呆不住了,急着要走呢。”
提起這件事,洛父的臉上就抑制不住笑意,臉上也一掃這幾日的陰霾。
見父親這個樣子,洛聽風也跟着彎起嘴角,并說:“裏面交給我吧,我來收拾。”
“那行,我去找主治醫生,看看還有沒有别的交代。”
兩個人分頭行動,洛聽風先回了病房。
看到洛聽風一個回來,洛母問:“你爸爸出去找你,你們沒碰到嗎?”
“碰到了,爸爸去找醫生,想問問看,還有沒有别的交代。”
洛母搖搖頭,說:“還能有什麽交代,就是不能生氣,保持心情平靜,不要勞累。說來說去,我都能背下來了。”
“這說明您記憶力好。”
洛母心情不錯,聽了洛聽風的話,更是笑容滿面,搖着頭,說:“你這孩子。”
收拾好東西,洛母便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重新回來,洛母很是感慨。她很珍惜現在的時光,盡力做些想做的事,心态也平和了不少。
爲了更好的照顧洛母,洛家的傭人都嚴格遵守醫生的叮囑,從飲食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小心翼翼。
洛聽風也發生了改變,他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不再頂嘴,對洛母很孝順,下了班也不再去酒吧,每天都回家吃飯。
而在幾天之前,洛家還是雞飛狗跳的,他們母子也很難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一會兒。
真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洛家竟然難得有一段風平浪靜的日子。
但洛母能看出洛聽風不快樂,他臉上,都沒有什麽笑容。
看着曾經風兒流倜傥的兒子,失去了神采,洛母也在反思自己做的是不是真的對,如果她放手的話,洛聽風能不能更快樂一點。
因爲時常糾結這個問題,洛母的心情并沒能保持平靜。尤其是夜深人靜,别人都進入了夢想之後,洛母便一遍遍地想着,還做出各種假設和預想。
這些假設和預想,最多是讓洛母煩躁,而真正讓她不安起來的,是好友的一通電話。
因爲突發住院,洛母那日沒能赴約。事後朋友打電話關心,洛母也沒有說自己住院的事,隻告訴對方,家裏突然有事,暫時走不開。
而這次通話,好友說她下個禮拜就會回國,不知道在走之前,能否和洛母見面。
洛母一聽,忙說自己盡量安排時間。
事已至此,洛母也不可能再繼續猶豫、糾結,她必須要讓兩個孩子見一見。
可什麽時間,在哪裏見面比較好,洛母需要好好考慮。
洛母本來就憂思過甚,再這樣一考慮,竟然再次暈倒。
她的暈倒讓大家都急壞了,立刻将洛母送去醫院。
而此時,洛母出院才不過幾天而已。
洛聽風慌了神,立刻給餘陸川打了電話。
餘陸川也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
按理說,有餘陸川的診治和藥,洛母的身體狀況應該很平穩,就算沒可能痊愈,也不應該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再次暈倒。
餘陸川擔心洛母的病情出現變異,親自爲其做了檢查。
而從檢查結果來看,洛母的情況不算太糟,隻是不太聽話。
放下檢查報告,餘陸川頗爲無奈地說:“你是不是又氣到伯母了?”
“沒有。”洛聽風回答的斬釘截鐵,但是他看到的,卻是朋友質疑的眼神,這讓洛聽風立刻提高了音調,說:“我是真的沒有,這些天大家都小心翼翼照顧着,也從來沒有忤逆過她。”
見洛聽風回答的信誓旦旦,餘陸川隻能做出另外一種假設:“那就是在你們不知道的時候,伯母憂思過甚,有了心事。”
洛母的心事,不就是想讓洛聽風相親嗎?可母親都說讓自己好好考慮了,爲什麽還要胡思亂想呢?
洛聽風閉上眼,心情煩悶的快要炸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