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敲了敲門,過了一會,餘陸川才從裏面将門打開。
走廊的光很暗,餘陸川還沒看清楚外面的人是誰,對方就順着門縫鑽了進來。
“你……”餘陸川隻發出一個單字,就被楚一一捂住嘴兒。
她是不想讓兩個人的談話聲吵到别人,才會下意識地做這個動作。
可是在餘陸川看來,楚一一深夜闖入他的房間,又捂住他的嘴兒,不許他說話,還緊張兮兮地把門關好。這、這、這怎麽讓他不往歪了想?
喉頭滾了滾,餘陸川感覺身體有點熱。
楚一一心裏想着别的,所以就沒有注意到餘陸川的異樣,收回手掌,便說:“絮絮來了,她說她想見我,現在就别墅後面。”
一瞬間,所有旖兒旎都被打碎。
餘陸川也恢複了冷靜,問着:“你們聯絡過了?”
“是,絮絮剛給我打的電話。”楚一一語氣停頓片刻,又補充道:“你是不想相信嗎?我這裏有通話記錄。”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絮絮太胡鬧了。這樣吧,你回房間休息,我去見絮絮,并把她送回去。”
楚一一并不接受這個提議,她說:“我想去見見她,她好像有話對我說。”
“可是外面很冷。”
“我這不是有你的外套嗎?你說的,你的外套很暖。”說着,楚一一還晃了晃手上的衣服。
餘陸川自知勸不住楚一一,隻能無奈地帶着她,一起走出别墅。
按着絮絮所說的地點,餘陸川和楚一一看到了絮絮。
她穿得很單薄,海風吹起她的頭發和衣角,似乎随時都會将這個枯瘦的女人卷走。
“絮絮!”
聽到楚一一的聲音,絮絮轉過身。
她沒想到餘陸川也會來,而且,楚一一還穿着餘陸川的衣服。
很明顯,這兩個人現在已經住到一起了,哼,真是迫不及待啊!
絮絮眼底劃過一抹恨意,那恨意讓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楚一一很久沒見過絮絮了,今日一見才發現,絮絮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形容枯槁,發絲淩亂,眼睛裏也沒有靈氣。
發現楚一一在打量自己,而且眼神還驚疑不定,絮絮自嘲地笑笑,說着:“覺得我變醜了是不是?其實我已經精心打扮過了,可是來這裏的路好遠,頭發亂了,衣服也皺了。”
說着,絮絮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扯起自己的衣角,滿面惋惜。
餘陸川的眉頭已經深深皺起,問道:“護工呢?”
“她在家裏睡着了。”
睡着?
餘陸川對這樣的手段太熟悉了,沉着聲音質問道:“你是不是給她吃了什麽東西?”
絮絮露出稚氣的笑,聲音有些沙啞:“放心,她不會死的。照顧我很辛苦的,我隻是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真是胡鬧,跟我回去!”餘陸川說着,就要來抓絮絮的手。
但是絮絮卻後退半步,再退,就會從山上墜入海中。
她的舉動吓到了餘陸川,忙斥道:“不許亂動,太危險了!”
“你不逼我,我就不亂動。馬上就要日出了,我想看完再回去,陸川,可以嗎?”絮絮的聲音,透着可憐。
而餘陸川卻沒有立刻回應她,嘴兒緊緊抿着。
又一陣風吹來,絮絮身上沒有抵風的衣服,她便抱緊了手臂,顫着聲音說:“你們真幸福,能在大房子裏安穩的睡覺。而我呢,趕了一兒夜的路,才來到這。這裏可真冷啊,不過太陽升起來就不會冷了。”
說着,絮絮打了個噴嚏。
她這樣子,讓餘陸川沒辦法在冷着聲音訓她,歎了一聲之後,說:“寒露重,會傷身,先跟我回房間暖暖身子。”
話音落下,他并沒有等到絮絮的回應。
“絮絮!”
餘陸川加重了聲音,絮絮卻對他皺起眉,說:“别吵,我要看日出。”
說話間,天地的顔色似乎有了變化,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不安的湧動。
“啊,出來了!”絮絮指着天邊的一抹紅光,興奮地喊着。
紅光越來越多,照在她的臉上,讓她蒼白的臉色多了幾分暖意。
絮絮雀躍不已,而她身後的兩個人,卻很安靜。
這讓絮絮有些不滿,撅着嘴兒,問:“你們怎麽都不開心呢?難道日出不美嗎?這可是意味着新生呢,就和楚一一肚子裏的孩子一樣。”
“可以離開這裏了嗎?”
見餘陸川語氣冰冷,也不和自己聊聊天,絮絮幽怨地說:“知道了,你對我真是越來越不耐煩了。”
絮絮從山頂上慢慢走下來,餘陸川和楚一一也都松了口氣。
待絮絮走到面前,餘陸川就将自己的外套罩在絮絮的身上。
這外套太暖了,套在絮絮的身上,她便緊緊抓住。
上面有絮絮熟悉的溫度,也有她熟悉的味道。隻可惜,現在這些都不屬于她了。
絮絮垂下眸子,跟着兩人走了一段距離,便突然停住了腳步。
“又怎麽了?”
絮絮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後哭喪着臉看向餘陸川,說:“糟了,我的錢夾不見了,該不會是掉在看日出的地方了吧。”
“掉就掉了吧,再買新的就好了。”
“不行,那是你之前送我的生日禮物,這麽多年,我一直都用着呢。你已經不在我身邊了,難道連個錢夾都留不住了?不行,我要回去找回來!”絮絮要往回走。
餘陸川則攔住了她,說:“我去找找看,你在這裏等一下。”
“好吧。”
餘陸川一點點走遠,絮絮的眸子裏,閃出殺氣。
她扭頭看向旁邊的女人,問:“你現在幸福嗎?”
楚一一明白絮絮是什麽意思,所以,她很坦蕩地說:“我很幸福,但是和餘陸川無關。”
“哼,别狡辯了,你們兩個都住在一起了,還和陸川無關?”
“我們沒有住在一起。”
絮絮滿面的冷笑,根本不相信楚一一的話。
而楚一一也懶得解釋,反正她和絮絮之間的恩怨,已經無法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