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的一聲!鋼刀的刀尖刺入了青石闆。
接着,一隻手臂從空中落下。
在何生胳膊往下處,左手手臂被完整的切了下來,傷處森白見骨,過了好幾秒,鮮血将染紅了整個傷口。
何生感覺很痛,痛得他渾身都不禁顫抖。
但是,何生的身子卻站得很直。
短短十秒鍾過去了,何生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他靜靜的看着面前的老者,眼神平靜如水。
面對何生的注視,老者的表情略有變化,四目相對,可僅僅一瞬之間,老者便眯起了眼睛。
因爲,老者忽然感覺到,被眼前這個年輕人這般注視着,他心頭竟是有些不安。
“手已經斷了,我們可以走了吧?”何生的聲帶有些顫抖,輕聲的對着老者問道。
老者愣了半晌:“可以,不過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先處理一下傷口。”
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斷臂,何生眼神猙獰,他随後說道:“不用。”
說完這話,何生側頭看了看何死,輕聲說道:“死哥,我們走。”
何死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冷色,何生是爲他而斷臂的,适才何死問這個老頭要劍,老頭給了一把刀,何死還未接住,便被何生搶了先。
平日裏,大小事情都是何生做主,在做一些事情之前,何死也會詢問何生。
何生奪了刀,何死還以爲何生是有什麽别的法子,所以便沒想過攔着。
結果讓何死都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何生居然真的自斷一臂。
這有些不符合何生的性格。
“老頭子,記住你說的話,倘若秦雲靜在秦寨受到半點委屈,兩年之後,我定踏平你這秦寨!”從老者身旁擦身而過,何生忽然停下了腳步。
雷厲的眼神,冰冷的聲音,雖是斷了一臂,但何生仍不改桀骜與狂傲。
如此個性,讓老者都不禁感到有些岌岌可危。
一時之間,老者甚至有些後悔放何生離開了。
這小子雖然斷了一隻手,但日後仍然是個危險的存在啊。
何死走到了何生左手斷臂處,他彎下腰,欲要撿起這隻血淋淋的左手。
一個聲音傳來:“我是讓他留下一隻手,這撿回去了,豈不是能接上?”
何死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彎着腰,緩緩擡起頭來,目光之中閃過一抹怒色。
“死哥,走了,那手送他了。”何生的聲音傳來。
何死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他看了看何生,遲疑了片刻後,他直起身子,緩緩跟在了何生的身後。
原本是朝着階梯方向走去的何死,走了幾步之後,他忽然又停下了腳步。
興許是心頭不甘,何死轉過身來,靜靜的将老者望着。
“下次再來,我們打一架,你若輸了,我要你兩隻手。”何死的聲音格外冰冷,而說完這話的他,頭也不回的便跟在了何生的身後。
從校場的階梯上走下來,何生的一張臉已經變得格外蒼白,額頭上冷汗滿布。
傷口處滴着鮮血,何生隻感覺左手手臂鑽心的疼,斷臂之後,他下意識的想要擡起左手,傷口處便傳來鑽心一般的疼痛。
還好何生利用真氣封脈止住了鮮血,他隻需要将傷口上藥并且包紮起來,約莫一個月,斷臂便會長出新的皮膚。
何死跟了上來,與何生并肩走着。
“那隻手若是撿回來,還能接起來。”何死輕聲說道,似乎是在詢問何生,是否要回去撿回斷臂。
何生表情平靜,他輕聲說道:“不必了,斷一隻手保她兩年平安,也算是值得……”
聽得這話,何死眉頭一皺,他低着頭,像是在思索些什麽。
何生脫下了衣服,用衣服包裹着斷臂,兩人快步在古寨的巷子裏穿梭着。
“我隐約記得有一個地方的某一個人,有起沉疴,肉白骨的本領,你的手,興許還能長出來。”何死蹙着眉頭,輕聲的說道。
聽得這話,何生表情一變,他側頭看着何死,眼神裏充滿了驚訝。
同樣是一位醫者,在沒有斷臂的情況下,何生都不敢說讓自己的左手再長出來。
起沉疴,肉白骨,這樣的醫術,何生在古書上都沒見到過。
“在哪兒?”何生開口問道。
何死輕輕搖了搖頭:“記不太清。”
“那等你想起來後再告訴我。”
“嗯。”
路過一家藥鋪,何生買了些生草藥和紗布,随意找了一個窄小的巷子角落,何生讓何死幫忙處理了一下傷口,用紗布嚴嚴實實的将斷臂處包裹了起來,過程之中,何生痛得渾身發抖,卻是沒有叫喊一句。
相比同樣被斷了手的秦詠和三長老,何生自斷一臂的氣概,絕非是這二人能比的。
因爲走得速度較快,一個半小時之後,何生走出了秦寨。
在走向停車場的時候,何生的手機響了起來。
打來電話的不是别人,正是秦靜。
“喂,靜靜。”何生接起電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何生,你怎麽樣了?”
何生一怔,遲疑了片刻,他答道:“我沒事,有個老頭把我放了,我現在已經出了寨子了。”
“那你有沒有傷到哪兒啊?”
何生笑着答道:“沒有,我沒怎麽受傷,你不用擔心我。”
“哦對了,那個老頭說要收你爲徒,那人本領挺強的,你要當了他的徒弟,秦寨之中應該沒人敢欺負你了。”何生用着輕松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他……他找到我了,也跟我說了……”秦靜輕聲答道。
“那就行,反正以後你不能不接我電話了,要再有什麽事情,你也得第一時間打我電話。”何生再度說道。
“嗯……”秦靜應了一聲,支支吾吾了半天,電話那頭的秦靜才開口說道:“何生,對……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何生笑着說道:“靜靜,兩年後我來接你好嗎?”
“好,那我在秦寨等你。”秦靜的聲音裏透着些許哭腔。
何生笑了笑:“好,那你記得要想我,秦寨是個是非之地,兩年之内,我可能不能來看你了……”
“沒關系,我每天都給你打電話。”
“行,那我每天都等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