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禹舟爺孫兩不在前院,何生快步來到了後院。
後院裝着蠱的那個櫃架前,紀禹舟呆呆的站着,看着眼前被燒過的櫃架,表情顯得有些躊躇。
“師父,這些...都被燒了嗎?”何生對着紀禹舟問道。
紀禹舟怔了一怔,随後笑了笑:“哦,也不算是吧,有些蠱還活着。”
“那就好,師父,咱們搬了吧。”何生笑着說道。
濟世堂是一個老宅子了,這個宅子,比江都市的華仁堂還要老,何生完全可以給紀禹舟換一個更好更大的房子。
紀禹舟笑着點了點頭:“好,你安排吧。”
說完這話,紀禹舟伸了個懶腰,一臉困乏之意,随後說道:“哎,有些乏了,我睡個午覺去。”
紀禹舟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随後朝着後院一個房間裏走去,沒過一會兒,紀禹舟顫顫巍巍的從屋子裏搬了一張搖椅出來,何生急忙上前幫忙,紀禹舟擺了擺手,笑着拒絕。
接着,紀禹舟将搖椅放在了院子裏,身子往搖椅上一躺,閉上了眼睛曬着太陽。
宅子裏被燒了一通,很多東西需要收拾,紀禹舟睡了之後,何生便來到了前院,與紀靈珂一同收拾起屋子來。
“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不太想搬啊?”何生對着紀靈珂問道。
紀靈珂聳了聳肩,答道:“他都在這兒住了幾十年了,要是就這麽搬走了,他肯定不習慣。”
“那他爲什麽...”
“因爲你是他徒弟啊,你自己看不出來嗎,我爺爺那麽喜歡你,你做的安排,他覺得就是最好的。”紀靈珂開口答道。
聽得這話,何生不由得撇了撇嘴,表情像是在思索些什麽。
與紀禹舟也隻是從昨晚認識,但何生發現,這個老頭很感性,讓何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做什麽事情都很随和,包括教自己蠱術。
可是,當他說那些大道理的時候,卻又很認真。
何生一邊收拾地上的殘渣,一邊問道:“師父以前收過多少徒弟?”
“不多,加上我爸,一共四個。”紀靈珂答道。
“那他們人呢?”何生又問。
“死了呀。”紀靈珂開口說道:“他那四個徒弟都是跟人鬥蠱死的,至于我爸,他五十多歲才生的我,我出生不久之後,我爸以身試蠱,然後死了。”
“以身試蠱?”何生皺了皺眉頭。
“是的,就是将蠱中在自己身體裏,由此分辨蠱的好壞。但在這之前呢,我爺爺手裏其實是有一條千變蟲的,我爸問他要,他沒給,所以我爸就以身試蠱,然後死了。”
紀靈珂用着最爲平淡的語氣叙述着這個事情,從她語氣就可以聽出,她的父親似乎對她并不重要。
何生卷起了自己的袖子,看着手臂上一條細長的黑線,他撇了撇嘴:“是這個嗎?”
紀靈珂看了看何生的手臂,表情平靜的點了點頭:“對,就是這個。”
“可是你爺爺卻給了我...”何生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紀靈珂笑了笑:“所以說爺爺喜歡你呢,他對他之前那幾個徒弟從未這樣,雖然有兩個我見都沒見過,但他以前收的徒弟,他都是又打又罵的,當做下人一般使喚。”
何生表情一變,心頭像是在想些什麽。
忽然,何生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他将手裏的東西丢到了一旁,站起身來。
“别收拾了,我找人來收拾,家裏面的蠱都在什麽位置?”何生開口問道。
紀靈珂表情顯得有些不解,随後,他指了指院子裏的黑土:“蠱都在土裏,後院的櫃子裏也有蠱。”
何生點了點頭:“行,家裏等着我。”
說完這話,何生快步朝着大門外走去。
半個小時之後,何生開車回來,身後還跟了兩輛面包車,是何生花錢請來的裝修隊。
這個年代,有錢就能辦事,何生叫來裝修隊之後,先用兩塊布将院子裏的黑土蓋了起來,之後,他自己一個人将裝着蠱的櫃子從屋子裏搬了出來。
至于其他的,便直接交給了裝修隊。
院子裏,何生也搬來了一張椅子,陪着紀禹舟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紀禹舟抽着旱煙,目光在這些裝修人員身上掃了一眼,嘴角不由得一撇。
“徒兒,你這是要搞什麽?都燒成這樣了,不是說直接搬嗎?”紀禹舟疑惑的對着何生問道。
何生笑了笑:“師父,搬着太麻煩了,所以我就叫來了裝修隊,咱們将宅子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全部都翻修了一遍,就當成新宅住了。”
聽得這話,紀禹舟怔了一怔,偏着頭饒有趣味的将何生給盯着:“可是這四周所有的房子都要拆,咱們不拆?”
“不拆。”何生開口說道:“師父不想拆的宅子,誰來都不好使,要當釘子戶,那就當最強的釘子戶。”
“哈哈哈。”紀禹舟忍不住大笑了出來:“好啊,你小子這脾氣,對我口味。成,爲師老了,這些閑碎瑣事,你做主就行了。”
何生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下午時分,蘇湘打來電話,詢問何生什麽時候回景山,何生說還要過兩天。之後,何生便一直開始忙活裝修的事情。
老宅已經有些年份了,翻修的話,那就得将屋頂上的瓦一并翻修了,雖然裝修隊的人夠多,但這活兒沒個兩天肯定也弄不好,何生打算留下來,等老宅修好了之後再走。
或者說,何生不走,在仁豐市住下也行,惹了龍洋商會的謝幹,這事兒肯定不好善了,那個謝幹也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何生走了,那這麻煩,便算是落在了自己師父頭上。
裝修隊一直忙活到晚上十點才離開,何生付了雙倍的錢。
晚飯的時候,何生帶着紀禹舟與紀靈珂去外面吃飯,之後又帶着爺孫兩在一家酒店住下。老宅在裝修中,所有的木床全部都搬去丢了,反正東西也都被火燒得七七八八了,那些小床也睡不了,所以何生便帶着紀禹舟爺孫兩在酒店對付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