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灰色的床單,老得發黃的木床,何生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倒不是嫌棄這地方寒碜,而是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即将被關進籠子裏的小白鼠。
“床鋪好了,睡吧你。”紀靈珂走到何生面前,對着何生翻了個白眼。
何生沒有說話,快步朝着床邊走去。
紀禹舟也輕聲說道:“徒兒,你好生休息着,明日一早我便叫你起床。”
何生對着紀禹舟點了點頭。
一老一少退出了房間,何生掀開棉被,躺在了床榻上。
剛躺下,何生便聽到木頭床嘎吱的響了一聲,他當即便不敢亂動,生怕将床給壓斷了。
一晚上的時間過去了,第二天天還沒亮,何生便惺忪的睜開了雙眼。
本身何生的警惕心就很強,睡眠之中,四周的動靜,他的潛意識能有所感知。之所以醒來,是因爲何生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像是撓癢癢一般。
睜開雙眼,何生看到鼻梁下似乎有什麽東西,下意識伸手一抓。
一條毛蠕蠕的蟲子被何生單手抓在了手中,何生看了一眼,當即便坐直了身子。
手中的蟲子足足有何生手臂粗細,大得像是一隻象拔蚌一樣,最重要的是,蟲子渾身漆黑,全身柔軟,捏着軟軟的,像是稍微用力就要爆開一樣。
何生頓時睡意全無,看着手中這麽大一條蟲子,他心頭也是怕級了。
“醒了?我爺爺叫你醒了之後在後院等着他。”一個聲音在門口傳來。
何生探着頭看着門口處的紀靈珂,抓着手中的蟲子問道:“這什麽玩意?這麽大一隻。”
“哦,這是我養的大笨蟲,專門來叫你起床的,怎麽樣,可愛吧?”紀靈珂捂嘴一笑,估計是被何生的反應逗樂了。
何生瞪了紀靈珂一眼,随後翻身下床,将手中的蟲子放在了桌上,何生徑直朝着門外走去。
走過紀靈珂身旁的時候,何生連瞧都沒瞧這姑娘一眼,徑直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喂,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識趣啊?這麽軟乎乎的東西,本身就很可愛啊!”紀靈珂對着何生喊了一嗓子。
何生頭也不回,冷冷的說道:“是挺可愛的,差點就捏爆了。”
聽得這話,紀靈珂氣得直跺腳,咬牙切齒的将何生的背影給盯着。
走到後院的院子裏,何生擡頭望了望天,天色還很黑,何生拿出褲兜裏的手機看了看,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
現在居然才淩晨三點半。
這老頭這麽一大早将自己叫起來幹嘛?
“哎喲,起來啦?”紀禹舟顫顫巍巍從前院走來,老人看來也沒休息好,眯着眼睛,一臉困乏之色。
見到紀禹舟如此模樣,何生也有些無語,緊忙上前攙扶着紀禹舟。
“師父早。”何生說道。
“哈哈,大清早就将你叫醒,不惱?”紀禹舟直勾勾的看着何生的臉。
何生苦笑了一聲:“師父不也這麽早就起了嗎?”
“嗯,你小子有覺悟。來,跟我來。”紀禹舟笑了笑,帶着何生朝着對面一間房走去。
進了房間,紀禹舟打開了房間的燈,何生發現,房間裏擺滿了櫃架,木制的櫃架有點像是藥鋪裏的中藥櫃,但是何生細微的感覺到,櫃架裏似乎有東西在動。
“呐,這些櫃子上都有名字,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辨别這些蠱的形狀、顔色和大小,能辦到吧?”紀禹舟對着何生問道。
“就跟認中藥一樣,是的吧?”何生撇着嘴問道。
“對。”紀禹舟點了點頭。
何生沒有說話,随手抽開一個櫃子,骨子裏有一條大拇指粗細的蟲子趴着,蟲子一動也不動,腦袋看起來像是哈巴狗的腦袋一樣,身體卻又格外短小,奇形怪狀的。
看了看櫃子外的名字,這條蟲子類别是藥蟲,名叫蚡蟲。
回頭看了看紀禹舟,他走到了靠窗的木桌前,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筆墨,正在一本老得發黃的書上寫些什麽。
抱着對這些蟲子的好奇心,何生開始挨個櫃子看了起來。
想當年記藥名的時候,無數中藥材擺在何生面前,何生當時年幼,花了将近一星期的時間,才将大部分中藥記在了腦海中。
看看眼前這些櫃架,何生倒是覺得蠻輕松的,相比中藥的種類,蠱的種類應該沒那麽多,想要将這些記完,何生一個小時便可辦到。
紀禹舟喜歡抽旱煙,在何生記這些蠱蟲的時候,紀禹舟就坐在桌前一邊寫字,一邊抽着旱煙。何生受不了旱煙的嗆味兒,就将自己的煙給了紀禹舟。
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
“哎呀,徒兒啊,你這煙抽着勁兒一點都不大,都給我抽困咯。”紀禹舟嘴裏叼着一支香煙,微眯着眼睛說道。
何生笑了笑:“師父,旱煙勁兒是大,但抽多了對身體不好。”
“哈哈,都抽了幾十年了,還管對身體好壞?”紀禹舟咧嘴一笑。
何生轉過身來,徑直走到了紀禹舟的面前。
“師父,我記完了。”何生開口說道。
聽得這話,紀禹舟嘴角的笑容一僵,指着側面的櫃子,問道:“這裏面的也都記完了?”
“嗯,屋子裏的蟲子,全記完了。”何生答道。
“好家夥,這才一小時呢吧?”紀禹舟咧嘴一笑:“成啊,你到外邊院子裏等我,我考考你。”
何生點了點頭,朝着門外走去。
看着何生的背影,紀禹舟心頭愈發的歡喜,一個小時便将蠱蟲的種類與名字都記住了,這小子可真了不得啊。
也難怪,王三針的徒弟,那豈能是池中之物?
嘿嘿,賺了賺了!這個徒弟賺大發了!
竊笑着,紀禹舟吃力的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他看了看院子裏的何生,随後快速在幾個櫃子裏抓了幾條蟲子出來。
接着,紀禹舟從房間裏走出,來到院子裏。
将幾條蟲子放在地上,紀禹舟讓何生蹲了下來,他從腰上掏出一個手電筒,微光照着地上的一條蟲子。
“來,說說,這個叫啥?”紀禹舟指着一條蟲子對着何生問道,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何生看了一眼,便開口答道:“紅花蟲,藥蟲。”
“這個呢!”
“藥蟲,苦樟蟲。”
“那這個呢!”紀禹舟的眼神已經變得興奮起來。
何生笑着說道:“毒蟲,骷方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