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東西是出土的,還是淘來的,這與其年份和價值有什麽關系嗎?
“何先生何出此言?”秋芮雪疑惑的看着何生,黛眉微皺。
秋芮雪也并未想到,何生居然一眼能看出這個罐子是剛出土的,這也太奇怪了。
何生笑了笑,站起身來,将罐子端在了手中,指着罐子底部一圈,笑着說道:“滇土的味道,還沒洗幹淨,而且滇土松軟潮濕,從底部這一圈可以看出,這東西剛出土不久,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是在雲城南的一片山川出土的吧?”
“這...這是怎麽看出來的?”秋芮雪疑惑的問道。
以前秋芮雪就覺得何生眼力獨到,一雙銳眼甚至要比一些老專家都要獨到,現在看來,何生的功底比自己想象得厲害許多。
何生用手在罐子的底部摸了摸,手指上的松土泛黃,何生大拇指在食指上搓了搓,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
“因爲隻有雲城南那一片山川之中,滇土才會帶水味,這個土,有獨特的味道。”何生答道。
聽得這話,秋芮雪也有些無奈了,她思索了片刻,輕聲問道:“可是...不管是剛出土還是淘來的,這與這樣物件的年份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了,如果是在雲城南那一片山川中出土的,那這個罐子我便可以确定其年份,但如果不是,那就不好說了。”何生笑呵呵的說道。
聽得何生這話,柳乾民和高莞江都不由得撇了撇嘴,兩人也是這方面的專家,可是這個罐子,他們看了第一眼,卻隻看得出罐子的胎花類别,這就是唐代白瓷。
莫非,這個罐子另有玄機?
秋芮雪遲疑了一下,随後輕輕點頭:“何先生眼力毒辣,這...的确是前些天才出土的物件。”
聽得這話,何生心頭已然有了答案。
接着,何生将罐子放回了圓桌上。
“還是先讓二位先生過過目吧,聽聽二位的想法,我再說這個罐子的由來。”何生看了看柳乾民與高莞江。
秋芮雪點了點頭,對着柳乾民與高莞江做了個眼色。
“那...那我先看看,嘿嘿。”
柳乾民笑了笑,端起了罐子在手中仔細把量,接着,他握着罐子上的蓋兒,看了看罐子的底部,片刻之後,柳乾民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他擡頭看了何生一眼,随後又将罐子放了回去。
“高老先生,您請過目。”柳乾民對着高莞江說道。
高莞江點了點頭,他緩緩站起身來,接着,他輕輕掀開了罐子的蓋兒。
本來高莞江是想看看罐子裏的胎色和釉色,可是,掀開蓋兒之後,高莞江卻是徹底的怔住了。
“這...這罐子裏居然還畫了圖?”高莞江一臉驚訝的問道。
聽得這話,柳乾民急忙站起身來,兩個腦袋湊到小小的罐子口上,往罐子裏看了看。
隻不過,罐子裏黑漆漆一片,兩人隻是看到一些圖案,但卻看不清楚。
“蔣老闆,有手電筒嗎?”高莞江對着蔣俊樹問道。
蔣俊樹愣了一愣,随後立馬說道:“我去拿!”
沒過一會兒,蔣俊樹拿了一個手電筒跑了回來,蔣俊樹将手電筒遞到了高莞江的手中,高莞江立馬将光打進罐子裏,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他開始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
柳乾民似乎也想看,可是罐子口小,隻能容一個人觀看。
看了好一會兒,高莞江将手電筒從罐子裏拿了出來,一臉愁眉不展的樣子。
“高老先生,怎麽樣?”柳乾民對着高莞江問道。
高莞江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罐子裏是弧形,看不清裏面畫的是什麽東西,而且,這罐子之前灌了土,上面的畫,并沒有那麽清晰,想要給出個确切的答案,短時間内怕是辦不到了。”
“這...”柳乾民也啞口無言了,連作爲國士的高莞江都這麽說了,那他這個專家,也未必能從罐子裏的畫裏看出些什麽。
“如果這是唐代的東西,那麽罐中作畫,這隻能說明制窯的人還得是一名畫師,依照唐代的技術,這的的确确能做到,可是...我卻總感覺有些不對...”高莞江答道。
一旁的秋芮雪也說道:“高老先生,之前好幾位老先生看了這樣物件,都是這樣評價的,從這個罐子的外表看來,這像是唐代白瓷,可是罐内的畫和質地,卻又有些不像。”
“何先生,不知道您有何高見?”秋芮雪的目光看向了何生,她想起之前何生所說的話,心頭充滿了疑惑。
何生從罐子下的土就看出了罐子的出土地,而且還說可以确定罐子的年份,秋芮雪對此感到極爲好奇。
柳乾民與高莞江的眼神也朝着何生看了過來。
二人心頭也非常不解,方才高莞江品鑒這個罐子的時候,何生一直端坐不語,臉上一點好奇之色都沒有,這讓二人都覺得奇怪。
不過,兩人卻并未報太大的希望,這個罐子,連他們都說不準其來曆,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家夥,在沒有看到罐子内圖畫的情況下,更不可能說出罐子的年份了。
可是,就在幾人的矚目下,何生笑了笑,大聲說道:“罐子裏的圖,是東晉十六國分布圖。”
“什麽!東晉十六國分布圖?”聽得何生這話,高莞江都不禁站起身來,再次拿着手電筒,驚訝的将手電筒伸入了罐子之中,再一次觀看了起來。
而柳乾民也急忙湊上前,想一睹罐子内圖畫的風采。
何生繼續說道:“這個罐子的外形很普通,從外部形狀無法分辨罐子的年代,但是,如果仔細看罐子内部的釉彩,便可得知,罐子裏面的圖,是東晉時期畫上去的。”
幾人啞然,柳乾民的神色則是變得很是激動和緊張,可礙于高莞江在抱着罐子,他想看也看不了。
“好...好像還真有一種東晉的粗工。”高莞江擡起頭來,死死的瞪着何生:“何先生,你繼續說。”
“這個罐子本是東晉時期的窯罐,流傳到唐代,唐代做了一層加工,因此便有了唐白瓷的外形,但是罐子内,卻并未有過任何加工。”何生開口說道。
“所以,這個罐子的年份可以說是東晉的,也可以說是唐代的,至于價值嘛...”何生思索了兩秒,随後說道:“無價。”
這話出口,幾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精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