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太妃得了林青薇提醒,頓時整個人又洋溢着高興,道:“祝,祝皇後娘娘與皇上百年好合,琴瑟和鳴,宜室宜家,還有早生貴子!”
林青薇道:“心如,給太妃發紅包。”
太妃得了紅包,高高興興地退了回去。随後宮人便引着太妃們有條不紊地出去了。才一出去,太妃們見又有人來,紛紛安靜下來,往兩邊讓開了一條路。
梁太妃來了。
林青薇有些意外,她竟會來。
嬷嬷推着輪椅,梁太妃坐在輪椅上,緩緩走進寝宮。她正是先被打入冷宮的廢太後,後來回居坤和宮以後就沒再見她出來走動過。她也和大家一樣,如今是位太妃,因爲姓氏是梁,都叫她梁太妃。
很顯然,在冷宮裏的時候她是占據優勢的,現在其他太妃們也對她有幾分忌憚。見她出現,不吭聲也不再有所表現,全都陷入了沉默。
林青薇對宮人示意道:“送太妃們回各自的宮。”
太妃們被引出去了,沉悶的氣氛得以緩解,随後才感到輕松自在了一些。
心如對梁太妃沒有任何好印象,她可沒忘記,以前大家同在宮裏大家可都是死對頭。幾次三番梁太妃差點要了林青薇和心如兩姐妹的命。
心如剛想說話,就被林青薇擡手制止。今日是她大喜之日,不宜鬧僵場面。依照心如的性子,定開口就不會有好語氣。
林青薇笑悠悠道:“太妃自打回坤和宮以後就不見出來走動,沒想到今日會主動到本宮這裏來。”她笑得和顔悅色、八面玲珑,難免讓人生出一種風水輪流轉的感慨。
幾年前,梁太妃還是後宮之主,可轉眼間就換了别人。她和林青薇的位置,調了個個兒。
梁太妃道:“今日是皇後大喜,哀家怎能不來恭賀。”
林青薇笑眯眯地半開玩笑道:“難爲太妃有這份心思,本宮還以爲你是來砸場子的呢。”
梁太妃道:“皇後言重了,皇帝登基,皇後執掌後宮,乃普天同慶之大喜。太妃們都紛紛前來祝賀,哀家自當也不例外,還請皇後莫要拒之門外。”
這是梁太妃第一次主動示好。梁太妃心裏清楚,往後她若還想在後宮安安穩穩過下去,必須得仰仗着林青薇才行。
今時不同往日了,冤家宜解不宜結。
林青薇道:“既是來祝福的,本宮又豈有拒之門外之理。”
梁太妃便讓嬷嬷送上錦盒,錦盒裏有一對極品玉觀音,一看便價值不菲,道:“這是哀家早年收藏,送做皇帝與皇後大喜之禮,還請皇後笑納。”
林青薇淡淡掃了一眼,道:“心如,把東西收下。”
心如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從善如流收下了錦盒,并還贈了一枚荷包給梁太妃,道:“這是皇後娘娘發贈的紅包,每位太妃都有,梁太妃請收下。”
嬷嬷遞了錦盒又收了荷包,沒再多耽擱,便推着梁太妃離開了。
吉時到時,鳳攆就停靠在長衍宮的宮門外,三重宮人依次第開,由宮門處的太監揮着拂塵,捏着尖細綿長的嗓音報道:“吉時到——”
林青薇在心如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寝宮,外面宮人簇擁,她走過長長的直道,鳳袍裙擺曳在地上,鋪出許長。直道兩邊的春花嬌豔,都比不過她滟潋芳華。那嫁衣絕豔,丹繡金鳳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而飛、白鳳朝鳴。
上了鳳攆,儀仗隊浩浩蕩蕩地往前宮行去。
正玄門前乃正氣浩然之地,正玄門後的廣場則是祭天之所。場地正中央,樹立着高聳渾然的華表柱,華表柱上遊龍騰升,仿佛往上蔓延至天際,十分莊嚴肅穆而又恢弘大氣。
今日林青薇要在這裏和蕭晏一起,以大夏帝後的身份祭天,并完成成婚儀式,随後要入殿受百官拜賀。
到了正玄門的廣場外,林青薇要下鳳攆步行進去。她端着雙手,挺直就背脊骨站在陽光下,光線照在她的臉上,肌膚仿佛有兩分透明,瑩白而透着紅潤的氣色。
随着宮人宣唱,林青薇走在最前端,緩緩一步步走進了廣場,面向那祭天台。
身後宮女裙衫飛揚,太監的衣服呈亮油油的錦藍色,确如一道風景,落入百官的眼簾。可是走在最前端的人,珠簾映眼,紅衣曳地,她莊重而優雅,宛如一道春風吹綻了海棠,亮人眼球、绯豔絕色,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襯。
彼時蕭晏一身與林青薇的嫁衣相稱的龍袍,大紅的衣擺,金龍盤繡,他垂着雙手莊嚴地站在華表柱下,身長玉立。
春風拂來,他衣角翩跹,墨發三千。
聽得宮人的唱和,蕭晏側過身,投以遠目。沉穩内斂的鳳眸,在接觸到緩緩走來的那一抹明媚比春嬌的人影時,眼裏頃刻間由平靜化爲波濤洶湧,華光流轉間連這春日都黯然失色。
時光匆匆流逝,他們每一個人都經曆了多少人與事。如果一開始,蕭晏知道終将會有這麽一天,知道朝自己走來的這個女人終将是屬于自己的,那麽會不會他們可能少走許多彎路,少錯過許多美好?
不過那些都不要緊。因爲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來了。今天他将娶她爲後,讓她名正言順地成爲自己的妻子。
蕭晏面上沉靜,那眼裏洩露的情緒,卻到底無人敢直視他的雙眼。他很焦急,因爲林青薇徐徐地走着,等了許久也走不到他的面前。他很想飛奔過去,牽起她的手,狠狠扣在掌心裏。
連這最後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蕭晏走到祭天台下等着她,朝林青薇伸出手,終于如願以償地牽住了她的。随後帶着她一步步登上台階,又重新走上了祭天台。
兩相并立,百官呼喝。随後由欽天監上台主持祭天儀式,蕭晏和林青薇完成儀式和步驟以後,在天地的見證之下,便組成了夫妻。一位稱帝大夏,一位母儀天下,他們在一起,是最絕配的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