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男人們沒有說什麽,便當做都默認了這件事。大部分的男人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壯年,他們對于水采卿的到來無疑是憐惜的,即便自己有了家室,私心裏也恨不能親自到李大姐的家裏去照顧那個美人。美人兩次因爲林青薇和蕭晏落入池塘,險些小命不保,他們當然心疼,又可憐她的遭遇,自然覺得林青薇和蕭晏做得太過分了。
村裏總是有幾個投機取巧、見風使舵的人,私底下罵林青薇和蕭晏是奸夫淫婦。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村裏的姑娘們現在看見林青薇臉色都變了,光憑那天晚上她對水采卿見死不救,就足以讓她們在背後裏指指點點。
約摸是先前太過于羨慕林青薇找了一個頂好的男人,現在這樣的轉折太快太猛,姑娘們才更加有閑言碎語的興頭。
這些,林青薇不是不知道,隻不過她不在意。手腳長在自己身上,她要怎麽做是她的事;而嘴巴長在别人身上,别人要怎麽說那就是别人的事了。
好像再怎麽說,也不能使這天氣變壞,也不能使百花凋零。所以除了過過嘴瘾,實在屁用沒有。
林青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幹淨的眸子像清透的琉璃珠子,毫無波瀾地看着走出竹林小道的幾個女人。她淡淡道:“有事?”
其他女人都不開口,就指望李大姐。她們是來給李大姐助威的。
李大姐看了看林青薇,自個心裏也覺得有些别扭。生氣歸生氣,要不是林青薇做得實在過分,她們也不至于和她冷眼相見,再想想家裏那個柔柔弱弱的水采卿,要是沒人替她讨回公道,隻怕她就隻有忍辱受屈的份兒。
李大姐粗聲問:“你這要到哪兒去?”
林青薇面無起伏道:“礙着你們了?”
李大姐噎了一噎,臉上更不好看。整個村裏都知道,以前就她和林青薇走得最近,兩人從來都是和顔悅色的,林青薇又何曾給她這樣的臉色看?她語氣拔高了道:“你去哪兒當然不礙着我們什麽事,但這偌大的白果村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是不是?”
林青薇想了想,揚起眉梢道:“好像是這麽回事。你們想幹什麽,我也礙不着。”
李大姐便道:“先前你和采卿妹子鬧得不可開交也就算了,誰家後院不起火呢。你以前究竟做過些什麽事,我們也不詳細過問,但你差點把采卿妹子逼死,更是見死不救,就委實做得過火了。”
林青薇勾唇哂了一哂,道:“已經是采卿妹子了麽。”
李大姐道:“那便也算了,你見死不救,鎮上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大夫。我好不容易請了大夫來把人救醒了,結果呢,那大個子卻毫不近人情地又把人給扔進了塘裏去。你說說,是不是你指使他這樣幹的?”
林青薇眯了眯眼,道:“他想幹什麽,他要幹什麽,還輪不到别人來指使。”
李大姐急眼道:“女人嫉妒起來最是可怕,要不你指使的,他能把人往死裏整?你莫不是看着采卿妹子大老遠地找來了心虛害怕,所以巴不得人死了一了百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麽情面可留。幾個女人在旁邊跟着一道附和。
林青薇擡眼直直地看着那幾個女人,那平靜的眼神又帶着一股滲人的冷意,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裏去,讓人端地一寒。
林青薇聽後,沒有急着解釋什麽,隻看着她們淡淡笑道:“你們怎麽想就怎麽是吧,隻不過女人嫉妒起來誠然可怕,我卻喜歡更直接的。與其指使别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如我親自動手。所以呢,大姐是來爲那位采卿妹子讨回公道的?”
李大姐氣道:“公道自在人心,還需要人讨麽?以前你們怎麽樣我們不知道,但在我們這裏,不管你們什麽身份,叔叔和侄媳在一起就是不合倫理。你們以爲這裏沒人認識你們就相安無事了麽?現在我們還沒有撕破臉皮,所以我還叫你一聲林妹子,采卿妹子才是大個子的良配,你這樣插足别人的感情是不對的,那是不要臉的行爲。”
林青薇神色平靜,道:“到底誰是良配,好像也跟你沒有關系。别人不要臉,總歸也不會長到你的臉上去。”
李大姐被林青薇輕描淡寫一句話,氣得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指着林青薇氣沖沖道:“你不要臉我們大家還要臉,整個白果村還要臉!林青薇,我好心來緩和周旋你們的事,你這是什麽态度?”
林青薇也還是淡淡道:“好像不撕破臉,我心裏還不大痛快。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這是私事,要不要臉不是你說了算的,論斷也不是你單憑一面之詞就随便下的,你若是要管,那你就管吧。明說麽,你們來幹什麽的,我還很忙,抓緊時間。”
幾個女人都被林青薇的态度和話語給挑釁到了,說出來的話尖酸刻薄得很。
一個人道:“裝什麽清高,還不是橫刀奪愛、無恥下賤。”
另一個人白了白眼,翹着嘴譏諷道:“這有什麽,婊(蟹)子還要立牌坊呢。”
另外兩個婦人便挽着手明晃晃地笑,看向林青薇的眼神一樣地鄙夷。
林青薇仰頭看了看刺眼的陽光,日頭升起得不高,好像還有點早,她也還有點時間來計較一下。遂手上松了松,随手将竹簍放在了地上,緩緩勾起了唇角,那唇邊一絲笑意佞然,讓幾個女人警鈴大作。